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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發福的林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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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姐!”我都差點兒笑出聲來,“你一個教邏輯學的,應該知道‘名實關系’吧?在魏陽咱們就住一起,出差開了房間,登記上名字,你又跑別的地方去住,這意義何在呢?

  “在別人看來,咱們還是住在了一塊兒;而如果林瑛能查入住信息,發現你又跑別的地方登記住宿,你說她會不會懷疑?

  “現在咱倆名義上已是男女朋友了,如果為了名譽拒絕同住,那名譽早成偽命題了,如果你為了不發生實際關系拒絕同住,那不成名實不副,引人生疑了嗎?這么簡單的邏輯學問題,你還不明白?”

  沈喻看著我,嘴巴張了張,終于把話咽了下去。

  “好吧,這是我身份證,我去沙發那里等著。”

  我心里一陣竊喜,不止是因為我倆能睡在一起,更是因為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能辯得她啞口無言了。

  前臺一邊辦入住手續,一邊還偷偷小聲說道:“先生,您太厲害了!”

  “啊?——啊!”

  “我們這行啊,見過千千萬萬男人騙女孩開房的,頭一次遇到您這種方法,居然用邏輯來說服對方的……”

  “這可不是騙……”

  “知道,都是你情我愿的,女孩子也就故意矜持下。”

  這個房間說實話還不錯。

  酒店應該前兩年新裝修過,浴室很大,衛浴設備很新,屋里也比較衛生,還有一個辦公桌,兩個沙發,一個茶幾,中間那張大床還擺著兩只用浴巾編成的小象,布草看上去既松軟又舒服。

  我打開燈,調好空調,沈喻指指地毯說:“你今晚打地鋪。”

  “這么做好嗎……”

  “挺好的啊。”她伸個懶腰,往床上一躺,愜意地說道。

  “萬一林瑛在房間安了攝像頭,發現咱倆名實不副的事兒……”

  “那不挺好嗎?沒準她看見你睡地毯,還會偷著樂呢——這大床真舒服啊,聞著都有陽光的味道,嘖嘖……”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從地上踢醒,剛睜開眼就聽窗簾“唰”的一聲被拉開。大西北的陽光傾瀉而來,把我照得連自己姓什么都忘記了。

  “起來起來!”我只看到白光中有個女人在吼著,“都幾點了!出差就不用起早干活啊!”

  我從地毯上爬起來,把昨晚要來的床墊和床單收了,一看表,已經快到八點了——我們跟林杉約的是九點半。幸好酒店離著他工作的設計院近,要不連飯都吃不上了。

  沈喻早就洗漱完畢,連淡妝都化好了。我正坐在馬桶上醒盹兒,她又一把推開門闖進來,嚇得我趕緊提短褲。

  “有完沒完!再耽誤就遲到了,還得下去吃早餐呢!”

  我急忙從馬桶上站起來,用五分鐘時間洗頭、洗臉、刷牙、漱口、穿衣服,還順便涂了個防曬霜……

  “這還不錯,男人洗漱就是省事兒。”

  “你幾點起來的?”

  “六點啊。”

  “從六點捯飭到現在?”

  “對,要見人的啊,你不要面皮,我還要嘞!”

  “那你怎么見我從來不化妝?”

  “廢話!化妝品也是工廠生產的好伐!跟你見面還化妝,不增加碳排放嘛。”

  我倆在自助餐廳飛快吃過早飯,我連喝兩大杯黑咖啡,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林杉在一家勘察設計院工作,他現在已經三十六歲,頭發稀疏,滿臉油光,兩頰鼓鼓的,活像含著堅果的松鼠。他的肚腩滾圓,給塞進褲子里的襯衫扣帶來了很大壓力,稍微走快幾步,他的呼吸就明顯變得粗重很多。

  “歡迎歡迎。”他與我倆握手,然后遞上名片,看上面印的官銜,他已經成了院里的總經理助理。

  “昨晚喝大酒來著,現在腦仁還有點兒疼。”他不好意思地解釋著。

  “你們技術人員還要出去應酬?”沈喻納悶地問。

  “不應酬沒業務啊,辦公室里談工作,酒桌上聯絡感情。在國內做業務,技術這東西不是核心競爭力,圈子才是。”

  我深有感觸地點點頭。

  “……大家都在爭先恐后地拉關系,認識人,手底下幾百號人都等著發工資,不趕緊拿業務哪行啊。喝酒總比搞研究快吧?搞研究幾年、十幾年也出不來成果,喝酒吃飯、培養感情幾個月可能就能中個標,一個標就能養活大家幾年——人啊,更關心眼前的事兒。”

  沈喻有點懵,她懵的樣子看起來挺萌的。

  “我跟你們想象中不一樣吧?在薩雷闊勒嶺的時候,我才二十四歲,那時候真是年少青春啊,想的事情、做的事情,跟現在一比簡直就是霄壤之別。”

  他邊說邊給我倆泡好茶,茶香氤氳,聞起來沁人心脾。

  “這茶不錯,也是別人送的——兩位嘗嘗。”

  他重新坐回座位上,看著我們,眼神渙散著,似乎在回憶什么。

  “昨天一接到電話,我就想起當年的日子了,那時雖然很艱苦,但有另一種奔頭,就是那種很二很傻的奔頭,不是那種能具體到名利的奔頭。這一想起來就感慨良多,所以晚上在酒桌上就多喝了幾杯——您是帶照片來了嗎?聽說要讓我辨認一下?”

  沈喻點點頭,我從包里取出一個信封,把幾張照片遞了上去。

  那些照片有的是搜集來的生活照,但有的人,比如呂俠和老鳥根本無人照相,所以他倆的照片只是遺照。

  “都死了嗎?——都死了啊……”林杉邊看邊感嘆著。

  “都死了,他們幾個人都死了。”沈喻回答說,“而且都死于非命,所以我們才來找您,不光是確認照片,還想聽聽報告里沒有的東西。”

  林杉戴上眼鏡,他瞇著眼睛打量著,似乎在努力辨認著什么。

  他把老鳥的照片拎了出來。

  老鳥是我臨行前想起來的一個人,他是曲江案里的重要人物,后來被古鐘毒死滅口了。

  我之所以想起老鳥,是因為他的頭發就是自然卷。

  沒想到林杉最早辨認出來的果真就是這個老鳥。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用食指叩著說:“這個人,就是在薩雷闊勒遇到的卷毛。”./15_15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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