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實施得挺順利,古鐘先潛入馬房等待,老鳥以美酒的名義,把藥瓶兒誆騙過來,然后倆人下昏老鳥,把他手里的錢弄到手。老鳥粗略點了點,足足有三十多萬。
“簡單吧?”老鳥看著古鐘,然后把五花大綁的藥瓶兒拽進衛生間里。
“你干嘛?”古鐘問。
“干嘛?毀尸滅跡啊。”
“不是說扔河里……自生自滅嗎?”
“你去扔還是我去扔?外面已經到處都在找他了,趁著他們還沒找到這里來——對了,二區那個屋子咱們要一直租下去,空著也要租下去,起碼租半年以上,不能讓別人發現那里。還有這兒,趕緊把窗戶電扇都打開,要不會有味道的。”
“味道?”
老鳥不再說話,古鐘聽到衛生間里響起劇烈的電鋸聲,然后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忍不住找了個墻角嘔吐起來。
事情過去后,老鳥給古鐘算賬,他遞給古鐘一萬多塊。
“不是四六開嗎?”古鐘問。
“媽的,你不還賬啦?我替你跑一趟。”
然后老鳥走了,古鐘生怕他拿著自己還債的錢去揮霍,他偷偷打聽,終于得知高東寧那里已經把他的帳一筆勾銷的消息,這才長舒一口氣。
不過隨即他又得知一個消息,那就是這次跟老鳥一起帶貨的人是曲江,他和老鳥在殺人的時候,曲江正在二區的地下室,假“馬房”那里強暴新來的姑娘。
他知道這事,大為光火。
“你怎么把我哥們兒也給卷進來了!”他找到老鳥,怒氣沖沖地叱問。
“不覺得很妙嗎?你替他擔債,他為你分鍋,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你幫他做的一切,所以讓他出點兒力也是應該的吧?哈哈哈……”
古鐘氣得渾身哆嗦,他當時就想沖上去跟老鳥干一架,不過他后來想想,還是算了。
債已經還清了,而且他手里還有了一萬多塊錢,已經足夠擺脫這些渣滓了。
他想勸回曲江,想勸他回到學校,好好上課,哪怕畢不了業,哪怕畢了業也沒有出路。
他們之前過了一段非正常人的生活,但他現在想要穩定下來,過普普通通、沒有前途的日子。
跟平安相比,前途又值幾斤幾兩呢?
不過,令古鐘傷心的是,曲江卻不想回到從前了。
古鐘還編了個謊話,騙他說,自己打工,幫他把債務還清了——曲江早就破罐破摔,他已經做好了欠債不還的準備,所以也根本搞不清最后債臺究竟高筑到海拔多少米了。
“就三萬多塊,我幫你還清了,咱們不用再這么抵死抵活地混日子了。”
“你還賬就是多余!”曲江醉醺醺地數落著他,“咱現在是金大哥的人,他姓高的敢動咱們一根毫毛嗎?”
他想了想,又說。
“還清了也好,以后我心里也輕省了,可以盡情玩了。”
“咱們還是回學校里……”
“哈哈哈!”曲江忽然大笑起來,“回學校?回學校里有女生正眼看咱們嗎?留在這邊,天天都有姑娘伺候著,要回你回去,我不回!”
任憑古鐘怎么苦苦相勸,曲江已經一門心思要留下來,他的道理很簡單,這里有錢花,有肉吃,有女人陪著。
“誰回學校那苦逼地方,跟當和尚似的,還每天面對一群性冷淡老師,喪氣。”曲江一句話堵得古鐘無話可說。
讓古鐘更加郁悶的是,帶壞了曲江的人,正是跟自己聯手做掉藥瓶兒的老鳥。
“這里多好,別聽你哥們兒蠱惑,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才這么勸你的。”
老鳥這樣跟曲江說,曲江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他一次順嘴把這話轉述給了古鐘。
古鐘覺得,自己又被這些人玩了。
他知道老鳥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他如果一走了之,置身事外,老鳥會不放心的。畢竟殺人的事兒,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老鳥肯定想時時刻刻監視著他,如果他在自己視野之外,改天他把自己賣了怎么辦?
不過,老鳥沒辦法控制古鐘,那他就對自己的兄弟下手——你既然都能舍身為兄弟還債,那只要曲江留下來,就相當于留了一個人質在老鳥手上。
古鐘沒有辦法,他只好回到學校,一邊上課,一邊還要關注曲江在干什么。這個朋友容易沖動,搞不好就會捅出簍子來。
可是在老鳥的“傳幫帶”下,曲江越來越過分起來,而且關于他還有許多不好的傳言。
“那家伙是個性變態,他年紀輕輕早就不行了,所以才變本加厲地折騰女孩。”
“那種人就是垃圾,看他那一臉晦氣的樣子,鬧騰不了幾年了。”
每當聽到這話的時候,古鐘就心如刀絞。
他知道曲江的心結在哪里,那一次當牛郎的經歷,讓他對女性種下了莫名的怨恨吧?
他是在報復,所以才沉溺于色欲里不能自拔。
報復這種東西,有時候就像鴉片一樣讓人欲罷不能吧。當一個人淪為只有靠報復才能滿足的時候,那他將會很快遭到報應。
只不過,曲江的報應來得稍微更早了一些。
在老鳥的慫恿下,他暴戾恣睢地摧殘著姑娘們,在一次接貨的時候,幾個姑娘終于不堪忍受他的魔爪,趁著他發泄完欲望,呼呼大睡的時候逃之夭夭。
這一下一切都毀了,金老大把他關了起來,還索要十來萬賠償。
古鐘把剩下的那些錢替他還了賬,但其余的錢,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他只能去探望幾次曲江,盡一些朋友的本分,給他送些吃的喝的,然后求著認識的那些人對曲江好一點兒。
誰知道在某一次兩人見面時,曲江趁著沒人,忽然壓低聲音,跟他商量著。
“小古,哥們兒這次是出不去了。”
“我還在想辦法呢。”
“切,你身上有個毛的錢。不過,我倒有一個辦法,一個能搞到錢的辦法。”曲江帶著滿臉傷痕,壞笑著說。
“什么辦法?”古鐘問。
“前段時間藥瓶兒失蹤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古鐘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曲江臉上閃過一絲邪魅:“都以為我是傻子,都以為我是色鬼,都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對吧?告訴你,藥瓶兒那件事,我可知道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