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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鐵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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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古鐘,是魏陽工商學院大二的學生,被害的那個人,是我的同鄉兼同學,他叫曲江,我們倆從高中時就是死黨……”

  少年坐在一把椅子上,他表情懊悔、兩眼無神地坐在那里。這時候門開了,我看見姜媛媛站在門口,手里還端著一壺熱水和幾個紙杯。

  “小姜,你有事兒嗎?”蔡局長看到是她,頗為不滿地說。

  “局長,我來倒水。”姜媛媛朝我做個鬼臉走了進來,但卻沒逃過林瑛的眼睛。

  “沈老師,您好。”姜媛媛把茶恭恭敬敬地放在華鬘面前。但華鬘依然戴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看著電影。

  我瞄了華鬘一眼,她倒是與時俱進,正在用兩倍速播放著。

  “沈老師這是——”姜媛媛偷偷問我。

  “找線索。”我解釋道。

  “你是小姜吧?”林瑛問她,“昨天你也是尸體發現人之一吧?你先留下來,在這里聽聽——可以嗎,蔡局?她畢竟也是根據自己線索查到這案子的。”

  “可以——小姜,你去拿個筆記本。”蔡局雖然仍舊一副對姜媛媛有成見的樣子,但林瑛既然提了,他也不好回絕。

  “古鐘同學,你不要難過,希望你能把事情的原委跟我們講一下,越詳細越好。”林瑛對少年說道。

  古鐘點點頭,他喝一口熱茶,終于再次張開嘴巴。

  “其實,我和曲江都干了壞事,我們倆犯法了……”

  古鐘和曲江是昆海人。昆海是祁嶺唯一沿海的地級市,是一個淺淺的海灣。因為水淺沙多,所以并不是天然良港,沿海多是漁村,還有一部分海產養殖業。

  古鐘和曲江雖然不在同一個鎮上,但兩個人都是小漁村長大的孩子,他們是考上縣里高中,成了同班同學后才熟絡起來的。

  兩個人的家境一般,學習成績也一般,高中時經常夜里一起翻墻出去打游戲。古鐘比較瘦弱,所以遇到什么事情,往往是曲江幫他出頭,就連跳墻的時候,曲江都讓古鐘踩著自己肩膀先爬上去。

  “我塊兒大,禁得住你!”曲江總是拍著胸脯說,“以后跟著我混就行了!”

  總之,高中三年,兩個人基本上“成雙入對”,甚至上廁所都要一起去。

  “他們都說,我倆不是好得穿一條褲子,而是好得穿一條褲腿兒。”古鐘對我們說。

  正因為有了高中三年的兄弟交情,所以畢業填報志愿的那天,曲江找到古鐘問:“你打算報哪個學校?”

  “不知道呢。”古鐘愁得直撓頭。

  “我報了魏陽工商學院,咱倆還做同學吧!到時候還有個照應!”曲江如是說。

  “行吧!”古鐘想了想,于是也填報了一模一樣的學校。

  就這樣,高中時候的兩個鐵哥們來到了魏陽。

  魏陽是個大城市,以前還是計劃單列城市,從沒有走出過縣城的兩個人到了魏陽,簡直覺得就像鉆進了萬花筒里似的。

  “我的天,這里應該比昆海好玩多了吧!”曲江感嘆著。

  “昆海才幾十萬人,魏陽好幾百萬人呢。”古鐘提點他說。

  然而,不是你鉆進萬花筒里,就能享受到萬花筒里的一切的。

  兩個人都是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魏陽生活成本又高。所以他們只能面對花花世界,繼續平淡人生。

  “這么著太沒意思了!”曲江經常感嘆,“別的不說,就說咱們這破手機,連個游戲都跑不起來。”

  “是啊。”古鐘自己的手機雖然新,但買的卻是最便宜的一款,硬件同樣差。

  “怎么辦?咱們不能老在學校里窩著了,這破地方連二本都算不上,學費還賊貴,老師講課說的話我都聽不懂——就算聽懂了又怎么樣呢?畢業找工作的時候,人家翻開畢業證,看一眼學校那公章都懶得理咱。”曲江大概積怨太多,一口氣吐槽了一個自然段。

  “不用翻開,畢業證的皮兒上都印著學校名字呢。”古鐘也開始感慨。

  “咱倆是鐵哥們,得互相幫襯著。那句話叫什么,茍富貴,不相忘。將來我有了錢,肯定分你一半。”

  “我有錢也分你一半。”古鐘說,“可是,怎么有錢?”

  “咱不能傻上學,咱得出去掙錢。”曲江想了想站起來,“找兼職怎么樣?”

  于是兩人看了幾天兼職小,終于拿下一份發傳單的工作,五十塊錢一天,至少發五百張。

  發傳單是個苦差事,站在風口里,見著每個人都得笑臉相迎,有時候還得鞠躬說話,但大多數人都像躲瘟神似的躲著他們。

  兩人喝了一天西北風,弄得口干舌燥,連午飯都沒吃,結果一共才發出去二百五十張。

  到晚上點點數,合計了一下。曲江看著古鐘,問:“你有沒有覺得,咱倆就特馬像二百五似的?”

  “有點兒。”

  天冷。古鐘的手凍得都伸不直了,曲江也一樣。他呵了半天手,哆哆嗦嗦從口袋里摸出一包散花煙來,他自己叼上一根,又遞給古鐘一根。

  “我不抽煙。”古鐘擺著手。

  “知道你不抽,學唄。”

  “還是不學了。”

  曲江拿出煙盒,把那根被古鐘拒絕的煙小心翼翼地插回原位。

  “麻蛋,連煙都只能抽二塊五一包的,還得省著抽。”他使勁滑著打火機輪,但光冒火星不見火焰,看樣子是沒氣兒了。

  “他大爺的!”曲江舉起打火機,猛地朝地上一摔。

  打火機發出嘭的一聲巨響,把兩個人嚇了一哆嗦。曲江“啊”地一叫,結果嘴里叼著的煙也順便掉在了地上。

  “我去——點煙的時候你沒氣兒,摔你的時候就有氣兒了!”曲江氣急敗壞地沖過去,使勁踹著打火機的殘骸罵道。

  古鐘走過去,拍拍曲江肩膀。曲江撒完氣,回過頭去找那支掉在地上的煙,但這時候一陣掃地風,那煙咕嚕著滾了幾下,直接就掉進陰溝柵欄底下去了。

  “他娘的!怎么就這么衰呀!麻蛋啊命運,我難道日過你祖先嗎!”曲江氣急敗壞地嘶吼著。

  當然,一點小小的挫折并不算什么。后來曲江帶著古鐘繼續找兼職,他們賣過快餐,搞過促銷,當過黑導游,扮過野保鏢,但因為曲江脾氣急,沒耐心,所以無一例外都沒能賺著什么錢。

  不僅如此,因為經常逃課,倆人期末考試還掛了幾科。年底一算賬,賺的錢還不夠交補考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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