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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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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口氣:“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甚至是喜歡我的,但這種淺淡的感情,還不足以讓你給我對等的回應,所以這六年來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讓我始終無法放下你……對吧?”

  “我沒有!”沈喻急忙反駁道,“你幾次表白我都明確拒絕了。我的態度你是很清楚的。”

  我差點沒尷尬地想撞死在桌子上。舔狗第二定律果真生效——總是集人生三大錯覺于一身:第一手機震動,第二有人敲門,第三她喜歡我。舔狗總是自我感覺良好,其實只是別人的糧草。

  “我剛才說的話,是不是太直了?不過我真沒對你若即若離。”她看我木然的樣子,又開口問。

  她不關心解釋這一句還好,一開口我又怒火攻心。

  “是,你是拒絕了我。”我聽她如此急著撇清我們之間的關系,多年積壓的心情一時忍不住,終于全都爆發了出來。

  “可我給你打的電話,你哪一次沒接?我給你發的短信,你哪一條沒回?

  “你明知道我對你死心塌地,根本不會因為你的拒絕就輕易放棄,你還是不停地跟我來往,給我希望——這難道不是吊著我?

  “你就像掛根胡蘿卜在驢子眼前,讓驢不停趕路追那根蘿卜,對吧?把我當驢看,這難道還不殘忍?”

  我越說越生氣,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想噴。

  “我不是水泥做的,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我難受起來也會心如刀絞!”我眼眶發紅,咬緊牙關拼命忍住眼淚,想在她面前保持住最后的尊嚴。

  “六年!已經六年了!多少次我想放棄,你又來關心一下。

  “多少次我激動得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就因為你跟我多說了幾句話——沒錯,你是拒絕我,但又沒疏遠我,你還不交男朋友,讓我得不到也沒辦法放手!

  “你摸著良心說一下,你這算什么事兒!

  “我就像陷入了泥坑里一樣,拔不出腿,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盡頭!我他媽都要憋死了!”

  我歇斯底里地揪著頭發,痛苦地朝她嘶吼著。

  我又想起一件事,不行,我還得噴!

  “你出車禍的那天,我緊張得要死!后來醫生跟我說,你準備了一雙對戒,我又難過又開心!我難過,是怕你醒不過來,我開心,是覺得終于有了回響!即使你后來一直沒提,我也以為是因為女孩子容易害羞。

  “可你昨天竟然說,你做的一切都是可憐我!哈哈哈!我是什么?就是一個笑話嗎!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吧?”我難以自制地渾身痙攣著。

  “你……”沈喻臉色煞白地望著我,看起來震驚極了。

  半晌,她才喃喃開口說,“我忽然明白一件事,老天爺為什么把我分成兩個人?恐怕就是用來還債吧——我沒有騙你,我從小就有某種程度的感情缺失,是一種對親情、友情和愛情的缺失。

  “我長大后,不是沒有去看過醫生,但你知道,現代醫學對病毒都有些無能為力,更別說看不到摸不著的心理問題了。醫生也很奇怪,但他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你一直對我好,我心里一清二楚,清楚得就像站在高樓上看見萬家燈火似的。我努力想去回應,但卻怎么也集中不起力氣來。我在這方面,真的是特別特別沮喪。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你永遠看起來都那么平和,那么無憂無慮。”她鄭重地朝我鞠了一躬,“對你來說,道歉似乎太過淺薄,但我還是得說一聲,對不起。

  “但是有一點我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備胎,我是把自己當成你的備胎——我現在確實心理有問題,不能愛上你,但除了你,我更不會愛上其他任何人。

  “如果你心有所屬,喜歡上了其他女孩,哪怕那個女孩跟我是雙生共體,我仔細斟酌過了,我愿意接受,我不妨礙你的幸福。

  “既然你提到了對戒,我可以告訴你,戒指的確不是那些天買的,我其實回國后沒多久就買下了,然后一直帶著身邊,不為別的,就為了某年某日某時某刻,當我突然有了情感,當我突然能喜歡上人的時候,我就會不管不顧地第一時間把戒指戴在你手上……”

  我呆呆地看著沈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從來沒說過這種話,我也從來不知道她的內心想法。但當聽到她一口氣說出這許多,我的鼻子莫名地就酸了起來,眼淚從眶里唰的一下就翻涌出來,靠著液體張力在眼珠上打著轉轉。

  “你昨天還說,成全我和華鬘……”

  “……那的確是我自私的想法。”她想想說,“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會好,根本已經失去了信心。但一想到你將來跟別人走到一起,心里卻又莫名其妙地空洞。我后來想,如果你真能跟那個女人在一起,或許也不是壞事,因為這樣來看,你好歹還會在我身邊。”

  沈喻說完這句話,沉默了片刻,又看著我,堅定地說:“今天已然把話說透,那現在我改主意了,我必須告訴你,如果我有想愛的人、想結婚的人,你一定是第一選擇!至于那個女人,先讓她排我后邊等著吧!”

  我怔怔地看著她。心里說不出什么感受,好像又酸又澀,又苦又甜,但無論如何,總比麻木得什么味道沒有要好一百倍。

  “我昨天那么說,除了自私外,也覺得長遠下去對你不公平,因為我無法回應那種深厚的情感,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那天我剛‘醒過來’的時候,心里莫名其妙就有一肚子火,好像非懟你幾句不舒坦似的。

  “但這么久以來,你卻是我唯一應該喜歡的男人,”沈喻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說這種肉麻的話,她眼神亂飄不敢看我,“也是我現在仍舊應該喜歡的男人。”

  “應該”這個副詞,用在這里似乎有那么一絲尷尬。但無論如何,這畢竟是沈喻對我的首肯。

  看來她半夜切換過來、冷冰冰對待我態度的是假,而這個態度才是真的——雖然這也有可能是人生三大錯覺之一。

  但我的心臟還是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好像一瞬間春風拂面,整顆心都浸潤在暖暖的溫泉里。

  我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沈喻。

  “哎呀,你干什么?!”

  沈喻使勁推我一把,但她的掙扎越來越微弱,直到不再動彈。

  我們一下子安靜下來,餐廳里也仿佛忽然安靜下來,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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