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瑛和余以清紛紛點頭。
“發現了。尚衛民果然是酒鬼。”
“那個紅酒儲藏柜,打開之后是不是有種陳舊的霉味兒?”
“沒錯,聞起來有股子土腥味兒。”
“葡萄酒這東西,是不是儲存在地窖里比較好?”
“對。”
“所以尚衛民曾經把那些酒儲存到地窖里過。當然,農村的土地窖并不適合儲酒,但對于尚衛民來說,也就只能藏在土地窖里了。尤其是拆遷之前,他一直酗酒,家里很窮,自己并沒有多少錢,也沒有財力去裝修地窖或者買個儲酒柜。所以呢,他就得想辦法去找個地窖。儲酒柜里的泥腥味兒,就是土地窖的氣味。
“尚衛民在云塘鎮上的宅子已經拆掉了,之前我翻過云塘拆遷的資料,開發商對被拆遷區域的民建設施列舉得十分詳細,甚至包括地窖這一類的東西都納入了列表。在列表里我發現了有兩三個‘自建地窖’的字樣,但尚衛民家里并沒有地窖。
“如果尚衛民沒有地窖的話,他又把酒藏到了哪里呢?我于是翻看拆遷前的地圖,發現尚衛民被拆掉的老房子就在現在的云塘街附近,也就是離著剩下的那半個云塘鎮不遠——他是不是把酒藏在了鄰居家里呢?
“但是尚衛民這個人,全鎮的人都不待見他,甚至對他敬而遠之。從他特別愛胡攪蠻纏,又愛跟人斤斤計較來看,他是個對自己的東西很仔細的人,也是個對他人不放心的人。所以我初步排除了他把酒藏在鄰居家的想法,但如果不把酒藏在鄰居家,又能藏在哪里呢?我決定找個借口,去剩下的那一半原生的云塘鎮了解一下。
“于是我就裝出一副能嗅出尚衛民下落的樣子,邊走邊聞。我不否認自己的鼻子靈,我確實記住了尚衛民家里酒柜里的那種氣味,也試圖在云塘街上找到什么‘靈感’。但直到走過了整個云塘街,我也沒找到合適的地方。
“這時候我決定不再低頭聞味兒,我抬起頭來看看周圍,發現一戶人家的屋檐上長滿了野草。當然,這戶人家在一條小窄巷子里,但它離尚衛民被拆掉的宅子不遠,而且顯然已經多年無人居住了——這倒很符合尚衛民藏酒的需求,既不是自己家里,又不是鄰居家里,因為這家已經沒人了。
“那家鄰居的宅子便是隗家老宅,我決定過去看看。剛進院門我就看到了那棵老槐樹,它長得似乎有點奇怪,樹干是朝北邊歪斜的。后來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你們去屋里找線索的時候,我就爬到了那株老槐樹上,想眺望一下整個院子。”
“然后我看到了兩件事。”沈喻接著說,“一是這棵槐樹的確是歪著生長的,樹干之所以歪斜,好像是因為靠北的這一邊的泥土有些中空,而且重要的是,恰好這邊的的土里埋著一塊青石板——試問,你會沒事情做,把那么大一塊石板放在院子的土里嗎?
“我立即想到了這樣做的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不是一塊隨意放置在地上的石板,而是防止下面空間塌陷特意放上去的‘天花板’。所以,如果隗家老宅有地窖的話,那應該就在槐樹的石板下面。
“但顯然石板并不是地窖的出口,我坐在樹杈上打量整個院子,發現那個木柴堆的地方有被翻動過的跡象——如果進地窖的出口在木柴堆底下也是合情合理的。看到這里,我心里大概就有了一個數,然后回過頭來再看青石板,結果又發現一個情況,那就是青石板周圍的泥土上,活動的蟲蟲豸豸比周圍多好多。
“我們知道,動物的許多感官功能是比人類放大很多倍的。尤其是一些昆蟲,它們的食物搜尋功能特別強,而偏偏那里活動的許多昆蟲都是食腐昆蟲。我于是忽然腦子里有了一個假設——假如尚衛民藏酒的酒窖真的在這里的話,那么他現在會不會也在這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可能已經死了,因為這樣泥土才會反映出腐爛的氣息。所以我才叫你們出來挖掘青石板下面,果然就發現了尚衛民被分尸的地方……”
林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把車停在了路邊,她邊聽沈喻解釋邊不住地點頭。
“沈老師,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多了。”
“對吧,其實我這么解釋一遍也挺累的,還費腦筋。”
“可是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昨天上來就說尚衛民被分尸了,還裝進了一個人的肚子里——敢問這是真的嗎?又是怎么推斷出來的?”
“我推測一下,不行嗎?尚衛民是見到花衣鬼消失的,羅老松也見到過花衣鬼,盧咸亨也可能與花衣鬼有關系,但他們兩個人的尸體都被找到了,而且還被認為是意外。只有尚衛民的尸體找不到,于是我推測他的尸體很可能被藏起來了,但云塘鎮這種人員密集混雜的地方,藏一具尸體恐怕不那么容易,于是我想他可能被分尸了,可以嗎?畢竟大膽推測,小心求證,我先找個方向推斷總可以吧?”
“也還行。”林瑛繼續問,“還有云塘街那一排電線桿子倒地的事情。”
“這個,可能是自然現象吧。”
“自然現象?”林瑛刨根問底。
“對,比如球狀閃電什么的,它們可以隨著風或者氣流,在接近地面的高度飛快滑行,有時候還會沿著電線飛行,有時候還會無聲無息地靜止。而且它造成的損傷也是各種各樣,千奇百怪。”
“不是說球狀閃電只在雷暴天氣出現嗎?但是那天沒有雷暴啊……”
“雷暴就一定造成球狀閃電嗎?每年都有雷暴,你見過有幾次球狀閃電?如果球狀閃電的出現具有偶然性,而且和電流有關的話,那么這次倒下的都是電線桿子,如果是輸電異常產生微量的球狀閃電,然后它快速傳播,擊倒了一條街的電線桿子呢?”
“這倒是一種可能——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煩不煩?”沈喻沒好氣兒地打斷她的話說。
“可是……”林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