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打掃工作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法師們很快就捕捉到了幽閉空間的存在,將其封鎖了起來。
艾略特半位面由于經歷了幾位傳奇法師與眾多索倫異種的戰斗,整片半位面滿目瘡痍,土壤之中沉積了高濃度的難以被利用的魔力,想必在日后的數十年內,這一片區域都將會成為荒原。
但至少,這片半位面被成功守住了。
這也是法師們面對大規模出現的索倫異種,第一次成功守住了一片被襲擊的半位面。
萊因哈特站在整片位面唯一完好的建筑前,他蹲下身子,用戴著鎧甲的手套抓了一把泥土。
“這些土壤混合了索倫異種的血液與我們的魔力,通常的植物種植在上面,幾乎立刻就會因魔力侵蝕而死亡,流過這些土壤的水也會被污染,人和動物喝了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這就是魔力荒漠。”
他甕聲甕氣地說道,抬起頭,從虛空中掏出了一個布袋。
“這是?”
高階法師薩克森還在一旁惋惜,看到萊因哈特的舉動,頓時湊了過來。
“這是我利用機械學的手段研制的一種特殊的魔法植物,可以用作多種法術的觸媒,可惜的它本身的生長需要大量的魔力供給,如果使用標準魔石,成本要遠大于收益,原本是一個失敗的作品。”
萊因哈特說道,從袋子里抓了一把種子。
這種子表面凹凸不平,似乎生有許多尖刺,萊因哈特將其隨手一撒,丟入身前的黑色土壤中。
只見這些種子落地生根,其中伸出無數的根系,鉆入土壤中,瘋狂的汲取著其中難以被其他生物利用的魔力,很快就現出了一些雛形。
“不過,看起來這噩夢荊棘倒是適合改造這樣的土地。”
墨綠色的荊棘瘋長,迅速形成了一片荊棘地,在這黑色的土壤里,卻讓人倍感親切。
即便有噩夢荊棘汲取這片土地中過剩的魔力,恐怕這里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再度成為適合居住的地方,曾經綠草藍天的艾略特半位面在一夕之間變成廢土,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議事廳內,霍恩海姆正坐在圓桌的主席位上,他的旁邊是艾伯頓與戴維。
“霍恩海姆大師,您接下來要回虹之塔嗎?”
戴維問道,他上一次見到霍恩海姆大師還是年輕時候的事,霍恩海姆是他的老師布拉格斯閣下的前輩,是奠定了現代魔法社會基礎的傳奇法師,自己作為后輩,自然尊敬有加。
“該回去看看了,我也有些話題需要和布拉格斯聊聊。”
霍恩海姆沉聲說道,他恢復神智之后便不再像過去那般多話,顯得更加沉穩。
“有關這些年魔法的進展,有關接下來可能到來的戰爭。”
“戰爭?”
“戰爭?”
艾伯頓捕捉到了霍恩海姆話語中的詞語,他皺了皺眉頭,隨即問道。
“您的意思是,索倫異種還會再度來襲?”
縱使在艾伯頓成名的時期,霍恩海姆便早就已經離開了高階議會,游蕩在大陸之上,但才華橫溢的艾伯頓依舊對其表示了足夠的尊重,別的不說,就從剛才,霍恩海姆一擊便摧毀所有的索倫異種來看,他的實力仍舊是巔峰之上,而強者自然會得到艾伯頓的尊敬。
“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索倫異種其實一直在繁衍,這些為了摧毀人類文明而存在的怪物并不會消失,只有有文明的地方,就會有陰影,而它們,正是最深的陰影。”
霍恩海姆說道,他眼睛看向前方的虛空,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我之前將來自上個紀元的世界記憶封印的時候,曾經遭遇過索倫異種的襲擊,我過去一直認為,這些怪物僅僅依靠本能來襲擊所有活著的生物,但那時候我卻明顯感覺到了,這些怪物的行動是有規律的。”
有規律,代表著經過了調整,代表著索倫異種具有某種程度的智慧,由于索倫異種那離奇的超越距離的抗性傳遞能力,它們種群之間的溝通應當比人類更加便利,倘若索倫異種里產生了某些擁有超凡智慧的個體,那可是極為恐怖的一件事。
這就相當于法師們要面對一支絕對服從命令,各個部分之間溝通迅速,戰斗力極強,且擁有巨大數量優勢的軍隊,這無疑是令人絕望的。
“我只希望這是我的錯覺,或者索倫異種在漫長的進化生涯中逐步掌握了一定的智慧,而不希望是另一個結果。”
霍恩海姆沒有說下去,但艾伯頓和戴維都能猜到霍恩海姆的顧慮。
他擔心的是,如果這些索倫異種并非是自己的意志產生的規律,而是由某些更加上級的存在操控,那么法師們可能要面對更加棘手的敵人。
無論如何,大規模出現在艾略特半位面的索倫異種雖然被殺戮殆盡,但其背后的原因卻令霍恩海姆產生了更多的擔憂,他已經沉睡了太久,有太多關于這個世界的事情需要告訴高階議會,但至少,還不算太晚。
議事廳的頂樓天臺,紐因頓正站在這里,眺望遺跡的方向。
那里,如同螞蟻般的法師們正在仔細調查遺跡的每一個角落,雖然已經成為廢墟,但這座遺跡還藏有許多秘密等待人們的發掘,就比如那詭異的黑色柱子,雖然霍恩海姆已經取得了它的核心,但人們目前還沒辦法徹底解析這柱子到底是由什么材料,用怎樣的方式制造而成的。
又比如幽閉空間,在死域之中,傳送類法術又是怎樣作用的,這個幽閉空間又是怎樣控制的,以及在這囚籠之中,那些人類是如何制造出索倫異種的,這些也是未解之謎。
一個遺跡的發掘,伴隨著的是更多的疑問,以及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法師們一刻也不能松懈。
不過紐因頓想到的卻是自己的老師。
他以為彭贊斯早就對自己失望透頂,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這個學生的存在。
可在那危急的關頭,彭贊斯卻站了出來,站在了自己的學生面前,甚至不惜舍棄自己的生命。
紐因頓感到鼻子有點酸,他從儲物袋的最底層拿出了一張極為平整的羊皮紙,輕輕將其打開。
這是當年,彭贊斯寫給自己的第一封信,信中夸贊了紐因頓的魔法水平,并且希望能夠收他為學生,紐因頓還記得,當年的自己收到這一封信的時候是多么地高興,他反復閱讀了好幾次信件,對里面的內容倒背如流。
即便已經與彭贊斯決裂,紐因頓依舊將這封信隨身攜帶,珍藏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