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往前撥幾個小時,位于王國西部的格里芬鎮上。
漢斯是月刊煉金術師格里芬的主編,他們這本期刊之所以會有這么個看起來與眾不同的名字,完全是由于在創辦期刊的時候漢斯正在沉迷于一本名叫月刊女巫諾扎奇的小說,一拍腦袋就注冊了這個名字,等到后悔之后,已經來不及了。
頂著這個不正經的名字,這本期刊的命運也并不順利,銷量無法提升,投稿者也寥寥無幾,每個月臨近出刊日,漢斯都要費盡腦子去拉人來寫稿子以填充足夠的版面,可以說是心力交瘁。
現在是月中,漢斯還不需要那么著急,但這個月能夠刊載的真正意義上的新論文,也不過三篇而已,剩下的大多都是重復驗證性論文,這種論文很多情況下不過是換了一種物質來進行同樣的實驗,沒有任何創新意義,單純的重復勞動而已。
“唉。”
就在漢斯長嘆一口氣,感到萬策盡無的時候,辦公桌的傳送法陣一陣閃爍,一篇論文夾帶著一張紙條出現在那里。
“咦,這是什么?”
漢斯先拿起論文,上面的標題很長,卻也很清晰。
有關灰巖加熱實驗中產生的特殊氣體的討論與傳統燃燒反應理論的幾個問題研究。
一看到這個標題,漢斯就感覺內心一陣悸動,體味出了這背后的不簡單。
他又拾起那張紙條,上面熟悉的文字讓漢斯不禁笑了笑。
“這家伙,還真是口是心非。”
紙條上的內容很短,是讓漢斯看完這篇論文后,向作者發出約稿函,但來信者卻是當年并不支持漢斯辦學術期刊的朋友安格烈。
雖然嘴上說著辦期刊死路一條,但每當漢斯陷入截稿日地獄的時候,安格烈總會及時送上一篇論文來救急,兩人之間倒也形成了某種默契。
“記得安格烈那家伙好像最近在擔任評審委員,那看來這篇論文就是他審核的?”
疑惑中,漢斯翻開了論文。
多年之后,當漢斯接受采訪,被問及當年第一次看到那一篇論文是什么樣的感想時,他還能清楚地回憶起,那個悠閑午后自己感受到的不亞于第一次接觸魔法的震撼。
時間流逝得很快,一個小時過去,漢斯合上論文,他沒有去做驗證實驗,因為安格烈的紙條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安格烈沒有親自驗證過,是不會向漢斯推薦這篇論文的。
“那么作者到底是......萊納.伊恩格雷?”
漢斯有些懵逼,伊恩格雷不是那個有錢到爆炸的家族嗎,怎么還會有來做學術的?
拋開這個疑惑,漢斯找到了論文末尾的聯系地址。
“新月學院,記得好像是附近行省的一所魔法女校吧,奇怪,她們不是從來不收男生的嗎?”
漢斯下意識以為萊納是新月學院的學生,他猶記得在自己的學生時代,新月學院還算是比較有名的魔法學校,但出名的并非教學質量,而是其只收女生,包括老師和校長甚至宿舍管理員在內的所有人都是女性的特色,成為了無數男生們妄想的對象。
他承認,自己在懵懂的學生時代,也曾經幻想過自己因為某種特殊原因而來到新月學院,成為其中唯一的男生,左擁右抱,走上人生巔峰。
搖搖頭,漢斯急忙找來一張羊皮紙,拿起羽毛筆,開始撰寫約稿函,隨后將其交給貓頭鷹送出,如果順利的話,今天傍晚應該就能送到新月學院。
“只能希望其他人還沒注意到這篇論文了。”
漢斯喃喃自語道,看著遠去的貓頭鷹在午后的斜陽中逐漸消失于地平線的彼端。
......
就在漢斯的貓頭鷹還在天空中翱翔,向著新月學院而去的時候,在千里之外的虹之塔,加隆坐在辦公室里,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隨后走進來一個略顯瘦弱的老頭。
老頭頭發稀少,但一雙眼睛卻如同雄鷹般銳利,身上穿著寬松的法袍,袖口六道金邊熠熠生輝,這是六環法師的標志。
六環法師已經是中階法師的頂點,再往上,便是那些足以被稱為“閣下”的高階法師們。
“加隆,論文在哪?”
對方也沒打招呼,直接開口詢問道。
“在這里,弗萊明老師。”
加隆急忙站起身,讓出座位,畢恭畢敬地將論文遞給老頭。
被稱作弗萊明的老頭坐下,打開了論文。
加隆有些忐忑,掌心冒汗,擔心自己的老師會受到魔力反噬,畢竟弗萊明是煉金領域的大師,在霍恩海姆大師的理論下做出了頗多成就,應該也是對于現代煉金術理論相當堅信的人,面對這樣的論文,不知道會作何反應。
然而弗萊明表現得比加隆意料中冷靜得多,當翻完最后一頁,這名老法師長舒一口氣,隨后問道。
“你已經做過驗證實驗,確定無誤了?”
“是的,老師,只不過我不知道是不是這里面......”
加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弗萊明抬手打斷了。
“實際上這個問題,我們幾個人一直在探究。”
弗萊明的話令加隆愣住了。
他的老師難道一直在試圖推翻燃燒理論?
“霍恩海姆閣下的火元素燃燒理論固然偉大,但也解釋不了許多問題,為此,我們水銀天平的幾位閣下提出了許多猜想和假設,但都沒有得到證實。”
弗萊明淡淡地說道。
“比如燃燒之后的質量增加,我們現在通常認為是火元素具有負質量,所以物體失去火元素質量反而會增加。”
瞥了一眼論文,弗萊明接著解釋。
“就像這篇論文里的實驗,燃燒實際上將火元素吸收到了灰巖里,所以灰巖變成白巖之后質量會減少,而多出來的這特殊氣體,應當就是失去了火元素的空氣,這才會導致阻斷燃燒,這個理論的論文我們將會在這一期的煉金上登載,這個作者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
“原來如此,老師您真是高明。”
聽到弗萊明的解釋,加隆立刻感到豁然開朗,先前籠罩在他頭上的陰云頓時消失不見。
只有弗萊明,又看了一眼論文的作者,微微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