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嘈雜的臺球室里,張韜嘴里叼著香煙,重重地把球桿扔到臺球桌上。
“不打了,”他有些懊惱地說道,“這幾天運氣背,喝涼水都要塞牙縫。”
“韜哥,那邊有個人拿著你的照片在找你。”這時一個黃毛悄悄跑過來對他說道,“看起來不像善茬!”
“誰啊?”張韜眉頭一皺,“長什么樣?”
“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沒有二十歲吧,”黃毛道,“不過那肌肉發達啊。”
張韜在黃毛的指點下,遠遠地看了一眼楊龍軍。
誰啊這是,沒什么印象啊。
不過作為一個“老江湖”,張韜此時多了一個心眼兒。
不管是誰,還是要小心為妙。
于是他對黃毛說道:“六子,等下你幫我打聽一下,他到底找我什么事,回頭我請你溜冰。”
“誒唷韜哥客氣了,”黃毛眉飛色舞地回道,“放心吧,這事交給我,你放一萬個心!”
張韜點點頭,默不作聲地從另外一個出口離開了臺球室。
不過他沒有走遠,而是悄悄地在門后面,暗中注意里面的動靜。
楊龍軍拿著一張打印出來的圖片,在臺球室里問了一圈,最后來到了黃毛面前。
“請問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你誰啊?”黃毛不動聲色地回道。
“我是他朋友,找他有點小事。”
黃毛上下打量了楊龍軍一眼,最后擺了擺手:“不認識。”
楊龍軍笑了笑,一本正經地說道:“但你的眼神告訴你,你認識他。”
“嘿——嘿嘿——”
黃毛感覺今天是越到怪人了。
“老子的眼神告訴你的?那它有沒有告訴你,我六子不是好惹的……”
楊龍軍一把抓住他的喉嚨,一雙手像鐵鉗一般,黃毛掙了兩下沒有掙脫,突然就有點慌了。
“你……你想干什么?”
“告訴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啪——
楊龍軍反手一巴掌扇在黃毛臉上,黃毛頓時鼻血長淌。
找了一整天,他現在已經沒有什么耐心了。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鐘,如果再找不到那個人,明天的事就不好辦了。
而且黃毛這樣的小痞子,油嘴滑舌、油腔滑調、不務正業……是他最討厭的一類人。
所以這一巴掌,他是扇得絲毫沒有心理負擔。
“說!”
黃毛被扇得暈頭轉向,知道今天是遇到狠角色了。
“大……大哥,你讓我說什么啊!”
“他叫什么名字?”
“張韜。”
楊龍軍知道這次找對人了,繼續問道:“他現在人在哪里?”
黃毛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
雖然張韜他不敢惹,可眼前這個人,好像更不敢惹啊。
死道友不死貧道,于是他非常不講義氣地指了指另外一道門:“走了,剛走!”
楊龍軍一把將黃毛扔在地上,直接朝門口追了過去。
外面的張韜暗罵一聲黃毛不講義氣,但這里又沒地方藏身,只能飛快地跑下樓。
不過他一點也不著急,他的摩托車就停在樓下,只要騎上車就沒事了。
這天底下,還沒有能追上摩托車的人!
轟轟——
楊龍軍剛追下樓,就聽到一陣引擎的轟鳴,然后遠遠看到張韜的背影,正騎著摩托車飛馳而去。
是他!
找到了!
楊龍軍看了看周圍,這個時間還有很多人在街上,他不能跑得太快。
不過張韜騎摩托車也不是很快,畢竟路上的車也不少。
于是他輕松地追在張韜后面,打算等他停下來的時候,再出其不意地把他制住。
張韜騎著車跑了一條街,回頭看看沒人追他,就把速度放慢下來。
“呸——”
他朝路邊吐了一口唾沫,心里一邊暗罵黃毛不講義氣,轉臉就把他賣了,一邊努力回想,最近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怎么莫名其妙的有人來找他。
剛才看那小子的身手,絕對是練過的,不然黃毛再不中用,也不能被他一只手就輕松制住了。
可他想來想去,都沒想到他得罪了哪位大哥。
難道是那天撞的那個老太婆?
不可能吧,那老太婆有這么厲害?
不過不管怎樣,西林市可能暫時不能呆了,他決定馬上去省城避避風頭。
這時一股奇異的香味鉆進他的鼻子里,轉頭一看,居然到了曉雨蛋糕店。
于是他決定去買點蛋糕,正好要一段時間才能過來了,短時間內怕是吃不上了。
于是他把車停在店門口,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結果柜臺里的蛋糕已經全部賣空了。
“你們怎么搞的,”張韜非常不滿意地說道,“開這么大個蛋糕店,怎么隨時都沒貨?”
“對不起先生,”一個店員笑著回道,“我們每天都是定量銷售,現在已經很晚了。”
“你們老板是不是煞筆啊,搞什么定量銷售,多做點多賺點錢不好嗎?神經病!”
“喂,請你嘴巴干凈點。”
這時方恒一手托著一個大西瓜,從外面走了進來。
侯永平在后院種了一些西瓜,最近都熟了,他下午放在井里冰鎮了幾個,剛才覃曉雨說想拿給店里的員工嘗嘗。
當然作為一位男士,這事方恒自然不能讓她跑一趟。
結果剛到店門口,就聽到有人嘴巴不干凈。
張韜看了方恒一眼,換了平時他少不得要讓這小子吃點苦頭,不過這幾天運氣不好,他覺得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只能一聲不吭地走了。
方恒正想進去送西瓜,突然一個影子嗖一下從他面前掠過,帶起一陣涼風,瞬間就消失在前面黑暗的角落。
咦,剛才那是個人嗎?
速度好快啊!
方恒瞬間就被勾起了興趣,能跑這么快的人,他就見過師父一個。
當然這人沒有師父跑得快,可還是讓他非常震撼了。
要不,跟上去看看?
方恒念頭一動,轉身就追了上去。
張韜沒有買到蛋糕,心情極度不爽,騎著車很快就出了城,上了前往省城的國道。
晚上的國道線比較清靜,張韜一路把油門擰到底,風馳電掣,很快來到了那個飆車黨聚集的小山頭。
這時他突然驚悚地發現,好像有個人影從后面追了上來。
不會吧,張韜看了看碼表,現在雖然是上坡,但他的速度也超過八十了,怎么可能有人跑這么快?
難道是遇到鬼了?
這個想法嚇得他一激靈,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回過頭一看,只見后面的人影,距離他不到二十米了!
我的個媽啊,張韜恨不得把油門再擰兩圈。
快點,再快點!
山頂上有飆車黨,到了那里就好了!
那里人多,說不定這個鬼就不找他了呢?
結果剛轉過一個彎,就看到一個人站在路中間,楊龍軍抄了近路,直接到了張韜前面等著了。
“停車!”
張韜眉頭一皺,借著車燈的亮光,他看清了楊龍軍的臉。
這不是今天晚上找他那個人嗎?
這家伙這么厲害,在臺球室對黃毛都那么狠了,現在又這樣追他,多半沒有好事。
落在這種人手里,他還有掙扎的余地?
瞬息之間,數個念頭在他心里閃過,最后惡向膽邊生。
反正停下也是死,干脆撞上去,這里也沒有人看見,把這家伙撞飛了,說不定他還能闖出去!
于是他不但沒有減速,反而調整車頭,對著楊龍軍就撞了上去。
楊龍軍沒想到這人這么兇狠,果然是那種撞了人會逃逸的家伙。
不過一輛摩托車而已,對他來說就是小兒科。
只見他展開一個弓步,對著摩托車伸出了雙手。
砰——
一聲輕微的悶響,電光火石之間,楊龍軍一把抓住了摩托車的車把,強大的慣性推著他在柏油路面上飛快倒退。
楊龍軍渾身肌肉隆起,特別是兩條腿,就像是鋼鐵打造一般。
腳上嶄新的運動鞋很快就被磨穿,散發出一股焦糊的味道,但他的腳底板仍舊在路面上,留下了兩道明顯的痕跡。
倒滑了十多米距離,摩托車穩穩地停了下來,張韜此時已經徹底懵了,嚇得心臟病都快犯了。
這特么的還是人嗎?
這簡直就是個怪物啊!
他一骨碌從車上摔了下來,對著楊龍軍就跪了下來:“大哥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突然沖出來,我真的沒反應過來啊!”
楊龍軍皺了皺眉,把摩托車扔到一邊,看了看腳上的鞋子。
這是他為了上班專門買的一雙新鞋子,現在連底都沒了,哎,可惜了。
“大哥?大哥?”
“你叫張韜是吧?”楊龍軍把鞋子脫掉扔到路邊。
“是的大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那天是不是你撞了一個老太太,然后跑掉了?”
張韜眼珠子轉得飛快,果然被他猜中了,這家伙真是那老太太派來的嗎?
怎么辦,要不要承認?
對方既然找上門來,肯定掌握了什么證據,如果不承認,還有可能受皮肉之苦。
不如痛快地承認了,說不定賠點錢就能搞定呢?
“對,是我,當時我有急事,我媽住院了,我心里慌七慌八的,”張韜說謊根本不用打草稿,張口就來,“后來我回去找了,但沒找到……”
“別說那么多廢話了,”楊龍軍道,“既然是你撞的,那你跟我去警局,把這事說清楚吧。”
“啊?”
張韜這次是真愣住了。
這家伙這么兇神惡煞地來找他,就為了這點破事?
剛才看他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他還以為這次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呢,結果你就讓我去警局承認錯誤?
早知道是這回事,他還跑個P啊?
“行行,”張韜感覺今天是劫后余生,趕緊點頭,生怕楊龍軍突然變卦似的,“我去,我現在就去!要不……我們一起,我帶你?”
“別急。”
楊龍軍轉頭看向了旁邊的樹林,“這位兄弟,既然來了,就別躲著了,出來吧。”
躲在一棵樹后面的方恒不由一愣,不會吧,被發現了?
他剛才自覺已經很小心了,這人是怎么發現他的?
不過既然被發現了,那還是出去吧,反正他也打算和這人認識一下。
于是他抱著兩個冰涼的大西瓜,一步就從樹林里跳到了公路上。
“你們……想吃西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