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巫俊沒去管在草廬里如坐針氈的謝長云,而是獨自登上了三樓。
當然不是為了去賞月,而是給謝長云一個喝酒的機會。
這人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喝酒,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喝酒,家人、朋友幾乎天天勸他不要喝酒。
但結果怎么樣?
沒用。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心里就越是期待。
所以他決定讓他敞開了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想喝幾天就喝幾天。反正就把他關在這個院子里,讓他來一次真正的醉生夢死。
他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有效果,但他覺得可以試一試。
當然為了避免他出事,他讓大黑和茉莉在看著。
謝長云已經無數次體驗過這種百爪撓心的感覺,當他第N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大師走了。
不過他還是告訴自己,就算大師走了,他也不能偷偷喝酒。
只是心里這么想,屁股卻已經忍不住挪了挪。
看著東邊升起來的一輪圓月,謝長云最后對自己說道,今天是過節啊,普天同慶的日子,要不然就喝一點吧。
只喝一小口就行,絕不多喝!
他熟練地擰開蓋子,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就像有了靈性一般鉆進他的鼻子,讓他感覺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他用桌上的茶杯倒了很少的一點,然后喝進嘴里。
一股熟悉的熱流順著喉嚨流進胃里,這種感覺讓他心里充滿了罪惡感,但同時又讓他異常的興奮。
等這股熱辣的勁頭過了之后,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
好像沒事,還可以再喝一小口。
他越喝越覺得舒暢,什么憂愁煩惱,什么雞毛蒜皮,統統被拋到九霄云外。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此時此刻,他有明月和美酒足矣。
不知不覺,一整瓶白酒就被他喝下去大半,讓他臉色微紅,眼神迷離,神志已經混亂不清。
他倒了半杯,對坐在一邊的大黑說道:“兄弟,你要不要來一口?”
大黑:切——
“你還會說話啊?”謝長云眼睛發亮,對大黑舉了舉杯,“那我要敬你一杯,先干為敬……”
茉莉卻是好奇地看著他手里的酒杯,它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東西,聞起來好像很奇怪。
“你想……喝?”
謝長云重新拿了一個茶杯,抖著手倒了一些,然后一個踉蹌坐在茉莉身邊:“我們來干個杯怎么樣?”
茉莉轉頭看了看大黑,見它沒有反對的意思,便舔了一口,然后伸出舌頭拼命晃腦袋。
“哈哈……你的酒量不行啊,你看我的……”
咕咚一口,謝長云把杯子里的酒灌了下去。
然后又爬到桌子旁,把另外一瓶也拿了下來,也不用杯子了,直接對著瓶口就吹。
茉莉嫌棄地看著他,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好喝的,這個人居然喝得這么來勁。
謝長云覺得沒趣,踉踉蹌蹌走出草廬,在灑滿月光的院子里游蕩。
觸景生情時,還要含混不清地念兩句: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然后他看到兩只狗在爬樹,頓時來了興致。
“等等我……我也來一個……”
結果一頭撞在樹上,倒在地上就睡了過去。
巫俊在樓上看著他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
這人要是放到詩仙那個年代,絕對和他有共同語言。
謝長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睡在一棵樹下,額頭上鼓著一個大青包。
不用回想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昨晚又喝多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丑。
他趕緊四下看看,心里松了一口氣。
還好這里比較安靜,沒什么人,要不然這臉又丟大了。
以后堅決不喝酒了,真的不喝了。
他渾身乏力地來到昨天的草廬,里面沒人,但桌上放著幾盒打包的飯菜,還有兩瓶茅臺。
昨天自己沒經得起考驗,喝了個爛醉如泥,今天就算再想喝也要忍著。
于是他悶頭吃飯,對兩個陶瓷酒瓶視而不見。
但這可是茅臺啊。
一想起這種酒特有的醬香味,他的口水就忍不住往外冒,心里就像有個蟲子在爬。
他不明白這個大師到底什么意思了,明明要給他戒酒,可偏偏又要把這么好的酒放到他眼前,這不是在為難他嗎?
難道是他戒酒的藥物還沒有準備好,所以這兩天先讓他喝點,以彌補他以后不能喝酒的遺憾?
他覺得很有可能啊!
謝謝大師這么有心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于是他啪嗒一聲打開酒瓶蓋。
別說這酒這的太香了,光是聞一聞就渾身舒坦。
一瓶茅臺下肚,謝長云又開始在院子里長袖善舞起來。
“哈哈哈……狗也會踢足球……好玩……來干一杯……”
就這么過了三天。
謝長云每次醉后醒來,都要狠狠地發誓再也不喝酒了,但每次他都會的發現,草廬的桌子上永遠擺著飯菜,還有兩瓶好酒。
他覺得奇怪,但找不到人問,那位大師從那天以后,好像就沒看到過人影。
于是他又給自己找了許多借口,打開那些酒瓶。
他甚至連清醒的時候,都覺得這沒人管束,又有好酒的日子好像也不錯。
魏東海看著時間過了三天,他猜測以大師的手段,肯定讓謝長云戒酒戒得差不多了,便想著來看一看。
“魏老板,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車上的幾個人,都是聽說謝長云戒酒了,死活不信,非要跟來見證一下。
“他要是能把酒戒了,我估計我都能把飯戒了!”
魏東海高深莫測地笑了笑:“我跟你們說,這次我幫他找了一個高人。”
“什么高人啊?楊教授?”
“楊教授算什么?”魏東海說道,“我這次找的高人,連鄒海的那病都能治好,幫他戒個酒算什么?”
“是不是啊?”
“鄒海得的可是絕癥,這要真的治好了,那不得震驚世界?”
“反正我是不信。”
“信不信等會兒就知道了,”魏東海說道,“不過我先說好,到了大師那里,你們都別亂說話啊。”
一路閑聊,幾個人來到了望子山,魏東海把車停在巫俊家門口,結果發現大門緊閉。
他來到一邊,隔著圍墻看了過去,頓時心臟都不好了。
只見謝長云正趴在草地上,跟著一條大狗學走路。
這……是什么情況?
不是說戒酒嗎,這怎么又喝成這樣了?
同行的幾個人看了,也是被震得不輕:“我去,老謝這是又醉到一個新高度啊!”
“我就說嘛,他能戒掉酒,我就能戒掉飯!”
“哈哈老魏,你這個玩笑開得夠可以,我真的笑了。”
魏東海臉上也是一陣火熱,剛才海口夸那么大,結果竟然是這么個情況。
這真的是讓他很沒有面子啊!
不行,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能丟。
而且他還是相信大師,絕對有辦法讓謝長云把酒戒掉。
至于眼前是什么情況,高人行事,豈是普通人能懂的?
“哼,這你們就不懂了,”魏東海非常不以為意地說道,“這是大師最新的戒酒方法,就叫那什么……反其道而行,想要戒之,就要先給之……”
“哈哈……老魏沒看出來啊,都會拽古文了。”
魏東海正想再來兩句,就聽見身后有人輕笑一聲。
幾人回頭一看,只見鄒海和衛涵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
一看鄒海,大家就收起臉上嬉笑的表情,目光不是很友善地看了過去。
鄒海對此一點也不介意,這種眼神他不要看得太多,根本對他沒有任何殺傷力。
不過他來到圍墻邊一看,只見草地上有個人,和茉莉肩并肩地坐在一起。
茉莉:嘿嘿嘿……
謝長云:嘿嘿嘿……
這……他不由往后退了半步。
幾天沒來,大師這里改造成瘋人院了嗎?
“老魏啊,”被鄒海的突然到來掃了興,有人便說道,“要不然今天就把老謝帶回去吧,他這個樣子怎么能行?”
“就是,以前喝醉了好歹還是兩條腿走路,現在成四條腿了,這不是糟踐人嗎?”
“不行不行,做事不能半途而廢。”魏東海把手一擺,堅決地說道,“再說老謝喝醉了你們又不是沒見過,大街上都敢脫褲子,和狗玩一玩又算什么?”
“但你覺得他這樣真的能戒掉?”
“我對大師有一百個信心,”魏東海說道,“不信你們問鄒大領導嘛,他比我清楚大師有多厲害,是不是啊鄒大領導?”
鄒海這才明白,原來里面那個人不是神經病,而是來大師這里戒酒的。
大師做事真是出人意表,這種戒酒的方法實在是……沒聽說過啊。
于是他說道:“戒個酒而已。”
魏東海心頭一喜:“嘿嘿,你們聽到沒有,所以把老謝留在這,我們放心回去吧。”
不過他心里也非常奇怪,這鄒海今天怕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會幫著他說話。
這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幾個人離開之后,衛涵看著院子里的謝長云,非常不解地問:“鄒先生,這樣真的能戒掉酒嗎?”
鄒海又深深看了一眼和茉莉一起頂足球的謝長云,良久后說道:“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