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火把再次燃起。兵營的士兵開始了醉生夢死般的歌唱和宴會。到處被點燃著篝火,空氣中彌漫著香料和烤肉的香味,人群粗魯的放聲大笑。
而在軍營角落一頂不起眼的帳篷里,法蒂爾迅速的往皮箱里裝著各式各樣的器皿,他那個皮箱被施加了無痕伸展咒,怎么裝也裝不滿。
在他收拾皮箱的時候,蓋勒特則靠在營帳外,面無表情的看著黛紫色天空,非洲的天空純粹的就像玻璃,其中點綴著一些銀色的小星星,很是美麗。
雅各沒什么事干,于是他點著一根煙,站到蓋勒特身邊問:“嘿,你在想什么?”
蓋勒特不看他,只淡淡說道:“那些士兵,他們在唱歌。”
雅各看著遠處那些飲酒高歌的士兵:“多半是喝多了吧。”
“也許吧,但他們很滿足。”
蓋勒特語氣中帶著淡淡的譏諷,“他們怎么能對自己渺小的人生感到滿足,這可悲的戰爭世界,還有那日復一日的無趣工作。”
雅各一愣,搖頭晃腦,“他們有酒喝,有妞泡,說不定還有老婆孩子在家等他們。你呢,你又有什么,格林德沃。”
“理想。”
蓋勒特盯著雅各。
“等我找到了龍石島,我的理想會讓生命達到這群蠢貨難以企及的高度。”
雅各抽煙的動作一滯,他稍怔了一下后,扔掉香煙,表情不爽,有些欲言又止。
而這時,法蒂爾終于收拾好了行李和器具,他拎著一個箱子站在蓋勒特身邊。
“我喜歡你的思維方式。”
法蒂爾說道:“希望你一直都能保持樂觀。”
蓋勒特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抽出魔杖,稍微一轉,兩人便幻身消失在了空氣中。
等他們走遠,雅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咕噥了句:“自命不凡的蠢貨。”
說完,他抽出魔杖在手臂敲了一下。
“迪斯勒隼門特。”
他的身形波動了一下,身體和背景融為一體,消失在空氣中。
三人沿著山路一路乞力馬扎羅山頂走去。走到海拔五百米左右一處無人瀑布附近的時候,他們停下了腳步,退出了幻身狀態。
雅各看著法蒂爾:“到你出手的時候了。”
法蒂爾點點頭,他打開箱子。取出幾塊水晶石和幾罐施法材料,在地面迅速擺弄起來,很快,一塊簡易的傳送陣就出現在石頭上。
“會被那些黑鬼發現么?”
雅各有些不放心。
“動作快點,拿到東西直接幻影移形走,他們發現不了。”法蒂爾看向蓋勒特:“蓋勒特,你標記做好了吧?”
蓋勒特點點頭。
雅各站起來,三人手拉手戰成一圈。蓋勒特再度咬破手指,一滴鮮血滴在傳送陣內,傳送陣燃起猩紅色的火焰,三人眨眼之間消失在原地。
等重新出現的時候,他們來到了蓋勒特白天留下鮮血的位置。
“這里。”
蓋勒特伸手一指,指著冰面下的標記。
法蒂爾蹲了下來,手掌顫栗的撫摸過那個圓環三角圖案,喃喃道:
“死亡圣器,傳說中死神的標志。果然是最頂級馴龍師的傳承。”
“你能打開它么?”
雅各問。
“我盡力。”
法蒂爾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罐晶瑩的藍色粉末,蘸了一點,按在了石墻上,比比畫畫,那藍色粉末觸碰到石墻,眨眼便消失的干干凈凈,如同碰見了海綿的水。
不一會兒,法蒂爾站了起來,揮舞魔杖。整面石墻如水紋一般波動起來,一道閃亮的藍色火焰順著石墻燃燒,逐漸形成一個圓,圓中包裹著一個三角,三角里又出現了一道豎杠。
非洲大陸最高的山峰上,死圣的標志緩緩燃燒。
法蒂爾滿臉潮紅,他大開大合的揮舞魔杖,如同樂隊指揮在演奏達到高潮時一樣,重重一點。
整面石墻瞬間被燃燒出一道藍得耀眼的拱門輪廓,拱門里那塊死圣標志的巖石消失了,露出一個門洞,里面似乎是無盡的黑暗。
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滴,還沒說話,雅各便有些急不可耐的撞開他,往山洞內走去。
洞看起來很黑,但其實并不深。不久后,三人一前兩后的順著老舊裂損的地道來到了山洞底部。這里的黑暗濃厚,稠密,什么都看不清,好似著深淵。
三人不動了,空氣中彌漫的低溫讓他們紛紛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冷,實在是太冷了。
就像來到了一個超低溫的冰柜一樣。
蓋勒特試圖點亮魔杖,但他試過熒光咒后,卻發現自己的魔力流動的就像老舊管道里的瀝青,運轉十分艱澀。
一旁的雅各似乎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他撫摸了一下墻壁,吐了一口白霧,結結巴巴的說道:“禁...禁魔領域,看來這里不允許使用魔法。”
這時,法蒂爾從箱子里取出幾塊小型金屬,有條不紊的組合在一起。隨后他按住金屬塊,抑揚頓挫的低吟幾句咒語:
“蹣跚汝之后,所視吾之求。”
怪異的咒語剛完,那幾只金屬塊頓時燃燒起來,并且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閃耀著藍色光澤的獸影。
獸影高達近十米,頂端分出三個頭,它眼中射出刺目的藍光,劃破黑暗,照在墻壁上。分別看向不同的方向。
三個方向都是蓋勒特,法蒂爾,諾伯三個人腦袋朝著的方向。
蓋勒特一動腦袋,他頂上的那只獸腦也動起了腦袋。看向了另一個地方,那片地方正是蓋勒特目光所及的地方。
“真...有.....意思。”
雅各胡亂的把腦袋甩來甩去,如同得了癲癇的病人。頂上的那只獸影也把腦袋亂七八糟的甩來甩去。
“這家伙會模仿我的動作么?”
“快一點,這是靈能照明,支撐的時間不會太久。”法蒂爾說道。
三人借著光亮,開始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他們眼前是一副十分怪異的景象,這是一片方圓數百平米的圓形空間,空間頂上是乞力馬扎羅山頂厚重的冰層。
而地面則是祭壇一般的圓整地面,在地面上,無數龍類的骨骸如化石一樣深卡其中。摸上去凹凸不同。就好像有人在這些龍類還活著的時候,用水泥把它們澆灌塑封于此。
連接頂部和底部的則是一根根大腿粗細的石柱,這些石柱上面粗,中間細,在一人高的地方斷開,數量大概有上百根,每一根里面都有一懸浮著一顆龍蛋。
其中有黑色的,藍色的,綠色的,星點的,帶紋的,豹紋的,甚至還有透明的。
法蒂爾一個個的看了過去,看了一排后,他低聲驚呼:“天啊,天啊.....難道那些滅絕的龍蛋都保存下來了么?”
看見那些卡在石柱中的龍蛋,雅各的眼睛一下亮起了金光,好像一個守財奴看到了一噸重的黃金一樣,他不顧低溫,奮身撲了上去,伸手就向一顆黑色龍蛋拿去。
然而那龍蛋氤氳的冷氣瞬間降他凍傷,他驚呼一聲縮回手,法蒂爾惱火的拍了他一下。
“莽什么莽?這是古代的低溫魔法,手指不想要了?”
雅各吮吸著手指,心有余悸的嘟囔了幾句什么,沒再莽撞。
蓋勒特冷冷的看著他的動作,說老實話,第一眼看見這些東西的驚訝之后,他倒沒有太多興奮。自己的老師興奮是因為他來自傳統的馴龍家族,對龍類有著天然的癡迷,而雅各興奮大概是想那這些龍蛋去黑市上換大把大把的金加隆。
而對他來說,這些龍蛋也僅僅是一些外物,也許可以讓他的事業更快捷的更上一份樓,但并不能讓自己境界得到提升。
法蒂爾在龍蛋邊打開箱子,從箱子中拿出一只干枯的手臂,他微微一按,手臂亮起銀色的光芒,他小心翼翼的將干枯的手臂伸進石柱縫隙之中。枯手自動張開,死死的握住龍蛋。
拿出龍蛋后,法蒂爾又取出一枚金加隆。干枯手臂上竟然張開一個嘴巴。他把金加隆放進手臂嘴里,那只手臂發出滿足的吞咽聲,手掌松開了一點。
一連塞進去十個金加隆,那只手臂才徹底松開。
“光榮之手,這燒錢玩意你都有。”
雅各捧著箱子,小聲感嘆。
“別多嘴。”
法蒂爾喝止他,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龍蛋,將它放進箱子里。做完之后,他又走到另一個龍蛋面前,如法炮制,那只光榮之手一次次的從極度寒冷中取出龍蛋,但吞噬的金加隆也一次比一次多。
就在法蒂爾取龍蛋的時候,蓋勒特有些百無聊賴的在這座地穴中閑逛起來。走著走著,他來到了這片大型儲藏龍蛋地穴的中間。
這里,若影若現的光芒中,他看到了一只孤零零的龍蛋擺在最中央的一根石柱中,和其他龍蛋不一樣的是,這顆龍蛋表面泛著微微的彩色光芒,霎是好看。
他本來對這玩意沒有多少興趣,可這顆龍蛋的石柱上,竟然有一排被鑿刻上去的字跡,這字鬼畫符一樣,完全看不懂。
“法蒂爾?”
蓋勒特輕聲呼喚自己的老師。
身后取蛋的法蒂爾聽到聲音,帶著雅各趕了過來,“怎么了?”
“這是什么意思?”
蓋勒特指著那排字,不知為何,他對這座大廳里唯一的一排字很感興趣。
法蒂爾側頭讀了片刻,
“阿拉伯語,癡愚之人,從一而終,是為大智。”
“這是什么意思?”雅各不解的問。
“意思是一輩子只干一件事的蠢人,其實就是聰明人。”法蒂爾解釋道。
聽他翻譯完,雅各露出不知所謂的表情,他聳聳肩,興致勃勃的把光榮之手伸進柱子中,取走了那顆斑斕的龍蛋,但無論是法蒂爾還是雅各,都沒有對這個龍蛋表現出過多的好奇。
蓋勒特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排字。眼睛一酸,這句話似乎觸及到他心中的某個點,讓他有種想流淚的沖動。
不知為何,他能夠理解這排簡單字里蘊含的能量。
“從一而終,這就是你對生命的理解么?只是,得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這種話啊”
他撫摸著這一排字,喃喃自語。他從這排字身上獲得極大的心靈慰藉。
直到法蒂爾使勁的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轉過神,法蒂爾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發什么呆呢,走啦。”
蓋勒特扭頭一看,自己看這排字看入了迷,不知何時,法蒂爾和雅各已經取完了這個大廳中所有的寶貝。
此刻,雅各正帶著一臉滿足至極的表情,拎著皮箱,仿佛已經幻想到用這些龍蛋換取大筆金加隆的畫面了。
他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那排字,向地穴出口走去。
走到入口處,法蒂爾打算將用于照明的魔法組件回收,可他走到門口抬頭一看,發出一聲怪異的驚呼。
“咦?”
蓋勒特:“怎么了?”
法蒂爾指著頭頂,納悶道:“不對啊,這里明明只有三個人,為什么靈能照明會多出一個頭。”
蓋勒特抬頭一看,那只暗淡的三頭照明用的魔法產物,不知何時,變成了四個頭。
精神力場強大的他頓感不妙,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從黑暗中顯現出來,一把尖刀橫在了法蒂爾的脖子上。
“別動,動一下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