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再三確認來人亮出的借據和奴隸契約并非作偽,「圣錘·伊思麗」吃驚的看向坐在餐桌旁一臉頹然的丈夫「吉卡」。
“吉卡,這是真的嗎?你昨天去了賭場,不光欠下了賭債,還把自己壓給了賭場?”
中年男子懊惱的抓著頭發,雙眼通紅道:“伊思麗,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去賭場,等我清醒過來,事情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這位金發入妻對與自己生活了多年的丈夫是了解的,要說酒癮或許有些,但賭博是絕對不沾的,更不要說還賭得這么大。
“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做局陷害吉卡?”
「伊思麗」握緊手中的巨型戰錘,將丈夫「吉卡」護在身后,有著夸張曲線的豐腴身體此刻竟是爆發出不同于尋常圣職者的兇猛氣勢。
“太太,說話要講證據的,賭場都很多人都可以證明,你丈夫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自己選擇了簽下的借據和奴隸契約。”
「奧雷」得意洋洋的晃著手里的幾張紙,頗為享受這種掌控他人命運的快感。
“伊思麗女士。”
羅戒一開口,「奧雷」相當知趣的閉嘴退到后方,將最好的位置讓給自己這位金主大老板。
“是否有人陷害你的丈夫,這是你們和賭場之間的事,我只關心我手中的借據是否能順利兌現,如果不能,我就只能按規矩將吉卡先生賣給奴隸商人。”
「圣錘·伊思麗」臉色慘白,她很清楚,即便她可以靠著過人的武力突破島上衛兵的圍捕,但雙腿有殘疾的丈夫絕對沒可能逃過淪為奴隸的命運。
“求求你們,吉卡他的雙腿不方便,即便是做奴隸也干不了什么活,不管他欠了多少錢,我都可以慢慢還給你們。”
「奧雷」早已看懂羅戒的意圖,主動代其開口道:“太太說得對,你丈夫的情況即便是賣給奴隸商人也值不了幾個金幣,如果你愿意作為隨從接受五年的雇傭,我家主人可以將他所欠的債務一筆勾銷。”
話說到這里,資深冒險者出身的「圣錘·伊思麗」哪還會不明白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滿眼怒火的緊咬著嘴唇:“原來你們的目標一開始就是我。”
羅戒笑了笑,也不再裝腔作勢,道:“聽說伊思麗女士不愿離家太遠,我只能出此下策。”
“好,我同意你的條件。”
「圣錘·伊思麗」雖不情愿,可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她去給這名年輕貴族做五年的隨從,總好過讓她的丈夫淪為奴隸賣到別處一輩子無法相見。
在雇傭契約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圣錘·伊思麗」表情冷冷的向羅戒伸出手,道:“現在可以把借據和我丈夫的奴隸契約還給我了嗎?”
“別著急,我先問個問題——你們認識一個叫「里德」的人嗎?”
羅戒說出這個名字,「吉卡」臉色微微一變,站在前方的「圣錘·伊思麗」沒有注意到,眼中流露出一抹傷感和懷念,道:“如果你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是我們冒險小隊的隊長,不過在三年前一次任務中不幸被怪物殺害了。”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們還提這些做什么?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很有趣嗎?”「吉卡」突然激動起來,抄起一個花瓶狠狠砸在羅戒的腳下,雙目赤紅的咆哮著:“你們從我的手里搶走了「伊思麗」,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留在這里做什么?都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家,不歡迎你們!”
“閉嘴!乖乖站好!我家主人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奧雷」不等羅戒下令就主動出手對「吉卡」做了禁言處理,后者如同雕像般僵硬在原地,驚恐的轉動著眼睛。
羅戒向「奧雷」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難怪壞人身邊都會養個狗腿子,這種還能拍馬屁還能干臟活的小人是真好用。
當然,他沒有就此放松對這位位面之子的警惕,如果說別的狗腿子真的是狗,這家伙本質上卻是一只狼,現在的隱忍和蟄伏都是為了等待時機反噬他這個臨時主人。
“如果我得到的信息沒錯的話,里德和伊思麗女士以前曾是戀人吧?……你們曾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但因為里德的意外身故,給了這位吉卡先生趁虛而入的機會。”
“你到底想說什么?”
羅戒笑了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已經激動到額頭和脖子迸起血管的「吉卡」,扔出一個重磅炸彈。
“如果我告訴你,里德根本不是被怪物所害,而是在掩護你們撤退的過程中,被這位吉卡先生故意刺傷了雙腿……”
“你特么放屁!伊思麗,不要信他,這個人是在故意挑撥,他就是饞你的身子!他下賤!”
原來極度的恐懼和憤怒也能掙脫部分控制么?
羅戒擺擺手,沒有讓「奧雷」重新給「吉卡」上禁言,只是盯著「伊思麗」那震驚又懷疑的美眸,不緊不慢道:“我承認吉卡先生的后半句話,但我更愿意稱之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至少我對伊思麗女士的傾慕會光明正大的承認,不像某些人只敢在背地里搞一些見不得光的惡毒手段。”
“你血口噴人!你說我害死了里德,你有什么證據嗎?”
“其實,里德沒有死。”羅戒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我的女仆找到他時,他已經失去了雙腿,因為行動不便,所以沒有一同前來,但寫了一封信……伊思麗女士應該還認得里德先生的字跡吧?”
聽到「里德」還活著的消息,「吉卡」再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惶恐,臉色慘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這不可能,伊思麗你相信我,這個人說的都是假的。”
羅戒也不爭辯,直接將手中的信封拋過去。
也不知是失誤還是故意,那信封竟是斜斜飛向「伊思麗」和「吉卡」之間,后者突然躍起一把抓住了信封將其撕得粉碎。
“吉卡,你!”「圣錘·伊思麗」又驚又怒。
盡管出于多年夫妻之情,她更愿相信是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在說謊,可她早已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女,丈夫「吉卡」那種種不自然的反應已然說明了一切。
看著天空中飛揚的紙片,羅戒無所謂的攤攤手:“不要緊,信雖然毀了,但人還在,兩位如果方便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安排馬車帶二位去找里德先生對質。”
“哈哈哈……”
幾乎被逼到精神崩潰的「吉卡」發出一陣放肆的狂笑。
“沒錯!當時是我刺傷了里德!”
「伊思麗」難以置信的捂住嘴巴,淚水不受控制的噙滿眼眶,哽咽道:“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三個明明曾是最好的朋友!”
“誰和他是好朋友?伊思麗,明明是我們兩個先認識的,你的眼力卻只有里德!”「吉卡」一瘸一拐的扶著墻走到椅子旁坐下,語氣看似平靜,密布血絲的雙眼卻滿是癲狂,“如果當時讓他活著回去,我就要永遠的失去你,伊思麗……我好恨,恨我當時為什么會心軟沒有直接刺他的心臟!算了,至少我贏了,我先一步得到了他心愛的女人……”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在「吉卡」的臉上,仿佛透支了全身力氣的「圣錘·伊思麗」貼著墻壁緩緩滑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這位先生……里德在哪里,我想去見他一面。”
“抱歉,伊思麗女士,我騙了你。”羅戒蹲下來遞上一塊手帕,靜靜的望著眼前這位渾身透出玻璃般破碎感的金發入妻,“其實里德沒能活下來,是某位冒險者意外在洞窟內發現了他的遺物,看到了他在日記本上寫下的最后遺言,才知道了這個埋藏多年的秘密,而且那個日記本因為沒有價值,也早已遺失不知去向。”
“混蛋,你算計我——”
「吉卡」此刻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當做猴子耍了,強烈的憤怒和羞辱感直沖大腦,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劍狠狠刺向背對他的羅戒。
鐺——!
一把沉重的黑色斬馬刀比以細劍更快的速度磕飛了短劍,刀尖刺穿「吉卡」的手背,將他的右手釘在地板上。
羅戒淡淡了看了一眼張嘴但沒發聲的「奧雷」,后者趕忙尷尬的解釋道:“他的速度太快,我想叫停已經來不及了……”
“這位先生……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帶我走吧。”
不知何時,「圣錘·伊思麗」拉住了羅戒的衣角,金色的長發垂落遮住了那雙黯淡無光的雙眼,再也不復往日的堅強,柔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這些借據你還要嗎?”
“還給他吧,我已經不欠他什么了。”
羅戒向「奧雷」示意,后者隨手將那一把借據拋出,白花花的紙片在空中飄舞,最終落在那面如死灰的中年男子周圍。
“走吧,違約金已經準備好了,我帶你去與角斗場解約。”
羅戒很自然的拉住「伊思麗」的手,金發入妻微微一顫,卻是沒有抗拒,任由他牽著走出了那只剩下痛苦回憶的狹小房間。
「奧雷」刻意走在后面,羅戒看出他的意圖,也沒打算阻止,只是故作不知的稍稍加快了腳步。
待羅戒一行人走遠,「奧雷」忽然調頭返回了房間,推門剛好看見「吉卡」正用短劍抵著自己的喉嚨,猶豫掙扎著準備自我了斷。
“住手!把刀放下!”
對于精神力低下的目標,「奧雷」的催眠術幾乎等同于“言出法隨”,意志已消沉到極點的「吉卡」根本無法違抗,短劍當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為什么要阻止我?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讓我去死吧……”
“你想多了。”「奧雷」彎腰撿起短劍,隨手扔出窗外,陰惻惻的微笑道:“你是必須得死的,但絕不能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自殺謝罪,這種死法太干凈了,會給那位貴人的接下來的計劃造成困擾。”
“你……你想干什么?不,不要!”
「吉卡」驚恐的瞪大眼睛,他隱約猜到了什么,但身體已經被完全封禁了行動,連堵住自己耳朵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緩緩舉起那邪惡的右手。
“拿上所有的錢,買十瓶虎狼之藥喝下去,然后去女昌館叫十名女昌女支……感謝我吧,雖然最后會聲名狼藉,但至少你會用最快樂的死法離開這個操蛋的世界。”
「圣錘·伊思麗」在無名島的斗技場排名第10位,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實力很弱。
相反,她能以一個輔助職業打入幾乎全部由戰斗職業霸占的榜單,綜合實力不可謂不強,只能說是角斗場一對一的規則限制了她的發揮。
但競技類比賽就是如此,觀眾們會追捧冠軍,期待亞軍,記住季軍,卻不會有人在意誰是第10名。
也得益于此,對于「圣錘·伊思麗」提出的單方面解約,角斗場主辦方并沒有怎么為難,繳納了100個金幣的違約金后,她便拿回當初簽下的契約,重新恢復了自由身。
此時,一則奇聞在無名島的街頭巷尾迅速傳開。
某早已不能人事的男子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瘋,一口氣喝下了10瓶虎狼之藥試圖重振雄風,在女昌館非但沒能如愿硬氣起來,反而因藥效過猛無法發泄,七竅流血暴斃當場。
事后還被人扒出身份,成為無名島居民和游客茶余飯后的笑料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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