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sui)芬河到了請各位乘客做好下車的準備。”火車再走了十幾個小時后總于停下了,讓賈磊沒想到的是下車的時候這些人居然也跑的飛快,倒是阿飛他們和自己這樣慢悠悠的往下走的又一次成了異類。
賈磊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座清朝時建的老車站,中西合璧的建筑雖然很美很有味道但賈磊一點也不感動,他只感覺到自己快要凍死了!
清朝時期建的老房子哎!那可是相當古老相當的破舊!哪怕這些年年年修修補補也還是到處漏風,呼呼的北風夾著雪花撲天蓋地的打在眾人臉上,讓賈磊格外想念三十年后的那個新車站。
“冷死了。”華開說著一把從賈磊頭上搶下他剛才嫌棄丑得要死的毛線帽子戴在自己頭上,賈磊嘆了一口氣從手上拎著的塑料袋里又拿出一頂帽子戴上其他幾個這時也圍上來一人拿了一頂毛線帽子戴上。
“快走,快走!到車站里就有暖氣了。”大毛二毛站在前面沖他們喊道,賈磊他們幾個人也立刻跑過去。
雖然候車大廳同樣有悠久的歷史,但他好歹有可以擋風的墻壁和屋頂,最重要的是他有暖氣。阿飛他們幾個人貼在鐵制暖氣片上不想起來了!
“阿飛兄弟有人來接你們嗎?”大毛問。
“沒有,我們說好了要在東寧碰頭。”阿飛回答說。
“那就慘了,今天這個點兒已經沒車了。你們有住的地方嗎?”大毛問。
“隨便找家旅館就行我們幾個不挑。”洪晨說。
“你們居然想住旅館?!”二毛驚訝非常的說。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已經被時代特色折磨得死去活來又死去無數次的賈磊立刻警惕起來!他都快草木皆兵了。
“住旅館怎么了?有問題?”阿飛這個社會老油條對于察言觀色也是很精通的。
“整個縣城就兩家旅館,其中一家還是國際旅社只接待國際友人不接待普通民眾!另外一家旅館就是縣城招待所……”大毛說到這停了一下。
“難到招待所也不接待普通民眾嗎?”華開著急的打斷大毛的話問。
“招待所到是誰都可以住就是價格有點高,我們兄弟一般都住在當地老鄉家的出租房里你們沒有提前預定恐怕沒有位子的。”二毛替他哥把話說了。
“讓住就行,老子不差錢兒!咱們走吧。”阿飛毫不介意的說。
一出站臺賈磊就看到好多馬車和人力車等在車站外面拉客,賈磊環顧一周只看到一輛皮卡車開著門把兩個男人和他們的貨拉上去,然后就一腳油門開走了。
阿飛和大毛他們告了別留了電話地址后便找了一輛看起來干凈點的馬車坐上去,也不讓車老板等其他客人豪氣的包下整輛車去旅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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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鋪位十塊錢,店里有熱水但不提供水壺水杯。行李鋪蓋自備,沒有的話可以在我們這租行李,一床被褥兩元錢。”招待所的前臺板著臉,一口氣就把規矩說完了。
賈磊嘴角抽筋的看著眼前連走廊都躺滿了人的招待所徹底死心了,他現在唯一能慶幸的是自己不是一個女人。
“還有房間嗎?我們可以加錢!”阿飛試探的問。
“房間沒有,一個月前早就訂出去了!十塊錢的鋪位就是在地上,你放心我們招待所24小時有暖氣,地板上一點兒都不涼。”前臺略帶自豪的說。
阿飛看著滿地的摳腳大漢和中年婦女全都穿著衣服睡在地上恨不得立刻掉頭回到火車站去,可惜火車站的溫度實在太低在大廳里也會冷到睡不著覺的。
“我能打個電話嗎?”賈磊開口了。
“打電話可以!市內通話一元一分鐘,長途五塊,港澳臺國際長途十塊錢一分鐘。”前臺說完啪的一聲,把從柜臺里拿出來的白色座機電話放到柜臺上。
賈磊從錢包里翻出來三妮出門前特意寫給自己的電話號碼打給蘇二叔,幸好他今天值班不到二分鐘就接了電話。賈磊先是說了自己是誰,又暗示了一下阿飛他們金主爸爸的身份!特意表示了自己千里迢迢來送錢的誠意后對方立刻重視起來,然后說一定會幫他們想辦法。
“這是收費電話我先掛了,等你過一會兒辦好后再打過來。”賈磊說。
這是沒辦法的事,1990年的時候中國電信公司就是霸王了。那時候還沒有移動和聯通什么事呢,他老人家是蝎子拉粑粑——毒(獨)一份!定價就是這么任性,嫌貴你就去寫信吧——1張郵票才五分錢。
“接電話也要收費!店里等著打電話的人多著呢,你不能白在線。”前臺總于抬起頭說了一句話。
賈磊回頭看了一眼躺滿了人的大廳,就他打電話的這么幾分鐘的功夫就又進來許多拎著大包的客人。他們都是和賈磊一趟車來的,不過他們舍不得花錢雇車是自己走過來的才這么晚。
“你們幾個到底要不要鋪位,再不要一會可能連地鋪都沒了。”前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就忙著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阿飛他們看著這一群倒爺迅速占領了大廳走廊甚至是廁所門口的每一處空地,他們甚至被一對母女從柜臺邊擠開了,這位子還是那對母女多花了十塊錢搶到的,離前臺近晚上就有人看著她們兩個女人才能少吃虧。
“叮鈴鈴!”在六個人焦慮不安的等了十分鐘后電話總于響了,阿飛這次沒讓賈磊接自己把電話拿起來了,蘇二叔還沒等說話阿飛就把自己一行人馬上就要再零下三十度露宿街頭的情況說了,蘇二叔頓了一下想了一會兒才告訴他自己會安排人去接他們,然后兩個人就在電話里開始討論起明天去林場收國庫卷的事。
“八塊七”前臺看了一眼計價器蘇,多虧了阿飛聊了一會兒想起來這電話是收費的才能及時止損。
阿飛給了他十塊錢,前臺在遞給他找零的同時還遞給他一張十塊錢的住宿發票,發票上寫的金額是十元錢。
“哎呦!我這還賺了一塊三毛錢!可惜我沒有單位沒辦法報銷。”阿飛彈了一下發票遺憾說,幾個人足足等了20分鐘終于有人開門進來叫他們了。
“二表叔怎么來的會是你?”賈磊一眼就從對方那極有個人特色的步伐里認出來人是誰了,來的正是三妮的哥哥蘇仁峰。
“二表叔我是賈磊,我在這兒,我在這!”賈磊蹦起來喊蘇仁峰。
沒辦法上背子賈磊去明珠市后幾年里就回過兩次老家,估計老家人早就不記得自己長什么樣子了。
“小磊你們來之前也不提前說一聲,幸好我昨天剛從對面蘇聯回來不然你們今天就要露宿街頭了,我平時根本不在家二叔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我。你下次的時候一定要先給我打電話。”二表叔拍拍賈磊的頭說。
二表叔居然是開著一個蘇聯小卡車過來的,賈磊被他抱著坐進駕駛室其他人則只能擠在后車斗里,開車的是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司機,車子走了不到十五分鐘就停在一座新建的紅磚瓦房門前。
賈磊看著眼前這座明顯是倉促建起來的房子發呆,這也太能應付了!外面居然連墻都沒刷。不過賈磊一進屋就感覺到不一樣了,屋里布置的特別溫馨!火墻燒的暖融融的連衣服都穿不住了。
阿飛他們幾個南方人總于可以從四肢僵硬的狀態下緩一緩了,這一路的寒風已經把他們凍硬了。
“娜塔莎你去給幾位客人燒點姜糖水,讓他們喝點兒驅驅寒不然他們今天會感冒的。”二表叔說,跟進來的女司機點點頭。
阿飛他們目瞪口呆的看著女司機摘下帽子圍巾露出一頭金色的大卷發,等娜塔莎把大衣也脫了后幾個人不用喝姜糖水就熱起來了。
娜塔莎可是一個標準的俄羅斯美女,腰細腿長皮膚白,可以去參加選美了。
“二表嬸好!”賈磊乖乖的上去沖著美人叫了一聲。
“二表……身…………嬸是什么意思?”金發美人用不太流利的漢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