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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夢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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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友群213142008,繼續招兵買馬中……)

  白平伯起個大早,天只蒙蒙亮,他便一骨碌起了床,隨便含了口水,便走出家門。

  這是一座占地甚廣的縣城,街道冷冷清清的,走老遠一段路都見不到個人影。

  舉首看去,一座座房屋顯得低矮而破舊,街道坑坑洼洼的,走上去,深一腳淺一腳。

  今天有霧,霧氣繚繞,距離稍遠些,便看不清楚。大片的霧氣,晦暗而沉悶,總讓人懷疑霧團里頭是不是隱藏著什么可怖的怪物。一不留神,便會撲出來。

  白平伯不怕,他是個很執拗的人,活了大半輩子,曾無數次走過這條街道。別說濃霧遮蔽視線,就算閉著眼睛,他也能走到目的地。

  他的目的地是縣衙。

  今天,白平伯是來擊鼓鳴冤的——他的兒子白甲,已經失蹤三個月了。

  兩老口子到處尋覓都找不到,有人說,白甲已經遇害,尸骨無存。

  但白平伯不信,自家兒子讀書聰穎,十七歲便考了秀才。為了準備考舉子試,已經苦讀三年,今年便要報考。其一介文弱讀書人,從沒有跟人紅過臉,吵過架的,誰會害他?

  唯一的兒子失蹤了,老兩口便丟了魂。白平伯發誓,一定要找回兒子。他要報官,請縣令大老爺派遣衙役捕快,幫忙找人。

  衙門是個很莊嚴的地方,有著一種讓人畏懼的氣息。尋常百姓,根本不敢進來。哪怕有事,也不愿到衙門解決。仿佛進了衙門一趟,便會被扒掉一層皮般。

  白平伯也害怕進衙門,但現在,他已經沒了辦法。為了兒子,必須報官。

  約莫走了兩刻鐘,縣衙到了。

  望見蹲在臺階下的兩尊石獸,白平伯目光閃縮起來,腳步遲疑著,不敢走過去。

  他總覺得,那兩尊石獸似乎是活的,只要自己走過去,它們便會撲出來,擇人而噬。

  徘徊好一陣,白平伯一咬牙,終是下了決心,邁步走過去,走上臺階。

  望見懸掛在柱子的那面大鼓,他豁出去了,拿起那根鼓槌,大力一敲。

  響亮的鼓聲傳開來。

  一敲之下,白平伯勇氣徒生,不斷揮槌。

  咚咚咚!

  鼓聲如雨點般響開。

  過了一陣,咿呀一響,縣衙大門徐徐打開,有人喝道:“是誰大清早擊鼓,驚擾衙門?”

  白平伯放下鼓槌,叫道:“草民有冤,要求見青天大老爺。”

  那名皂衣衙役打量他一眼,冷哼一聲:“既然有冤,便進來吧,等大老爺升堂。”

  隨著這衙役,白平伯小心翼翼地跟著,走了進去。他不敢抬頭,頭垂得幾乎與雙足平行,一顆心砰砰跳著,跳的很快。

  “威武!”

  過了一陣,有宏大的聲音叫起來。

  白平伯嚇一跳,身不由己地便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求青天大老爺做主!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桀桀桀!”

  突兀間,有狂妄放肆的怪笑聲響起。

  白平伯吃一驚,依然不敢抬頭,只偷眼瞥向側邊。

  這一看之下,幾乎被嚇得魂飛魄散。

  但見側旁之上,站著的哪里是衙役?而是一條條惡狼,一雙雙碧油油的眼睛,正不斷打量過來,仿佛在審視著鮮美可口的肉食。

  白平伯驚駭不已,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這一仰頭,就看見前頭公案上方,掛著一副“明鏡高懸”的漂亮牌匾。但牌匾之下端坐的,不是什么大人,而是一頭斑斕猛虎。

  此虎如人般,盤踞而坐,那案桌上,擺放的不是筆墨文書,而是一具尸身,血淋淋的,開膛破肚。

  斑斕猛虎正在大快朵頤,雙目一瞪,望向白平伯:“就是你要擊鼓鳴冤的?”

  白平伯亡魂皆冒,失聲駭叫:“救命!”

  “救命!”

  他猛地掙扎,撲通一下,摔到地上,撞到了額頭,赤赤生疼,頓時清醒過來,睜眼看去,并不在衙門,而是在自家簡陋的房中。

  原來是南柯一夢。

  “平伯,你怎么啦?”

  年過半百的婆娘急忙來扶他。

  白平伯心有余悸,驚恐地道:“我做了個噩夢,夢到去衙門求見大老爺,卻發現衙門之內,站著的,臥著的,不是惡狼,便是猛虎,它們正在吃人,我很害怕,嗚嗚嗚!”

  婆娘趕緊一把捂住他的嘴:“平伯,你是不是瘋了,這般的言語也敢說出來。”

  白平伯道:“我就是想去央求大人,派遣衙役捕快,幫忙尋找甲兒。我可憐的甲兒,你在哪里了?”

  提及無端失蹤的兒子,婆娘也忍不住了,抱著老漢,兩人失聲痛哭起來。

  馬車轔轔,揚起塵土,碾碎了蕭殺的秋意。

  自從當日離開潘州,一路南下,只揀官道大路走,日行夜宿,旅途寂寥,已走了一個多月。

  酷熱的夏天已經過去,進入了秋季,氣候漸漸轉涼。

  出發之后,陳唐倒不是很趕,反正文書上規定,是十日內要出行。但對于抵達南服縣的期限,并未限制得很緊。畢竟路途迢迢,朝廷也考慮到其中的各種問題,給予一定的照顧和體諒。

  一般人出仕赴任,基本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進發,能早一天當官,誰不愿意?

  但陳唐卻并不迫切,路經之地,如有名勝美景,必然要停駐下來,玩個兩三天,然后再走。

  這般狀況,就像是個自駕游的,而不是去當官的。

  行程漫長,叫人煩悶。在馬車上,不是坐便是睡,兩三個月下來,如果在途中不尋點消遣,簡直會讓人瘋掉。

  行臥坐立,都是生活,讓生活過得豐富多姿點,何樂而不為?如果趕得太急,一路繃著,就算陳唐安然無事,但蘇菱以及下人們,可能都會禁受不住,會生病。

  那樣的話,更是麻煩。

  一路吃喝游玩,過得開心些,不是壞事,還能見識風土人情,增長眼界。

  當進入江南地域后,所見所聞,便漸漸多出幾分驕奢嫵媚的氣息來。期間還發生過幾樁趣事。便是游玩之際,碰到些大家閨秀,她們看見陳唐,竟忍不住暗送秋波,還讓丫鬟送來手帕香包之類,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蘇菱見著,內心泛起酸意;而長隨們則是興高采烈,替自家公子感到開心。

  這一日,一行人抵達江州管轄下的一個名叫“義山縣”的地方——穿過江州,便是寧州了。

  入城之后,已是傍晚,暮色四合,涼風吹拂,街道上行人少見,一片冷清蕭索的跡象。

  “公子,不好了!我剛才去打探問路的時候,聽到有人說,此地鬧鬼!”

  長隨阿寶急跑回來,稟告道。

  聽到“鬧鬼”二字,蘇菱和丫鬟阿花都不禁嚇一跳。

  陳唐眉頭一皺:“你亂說什么?城中怎么會鬧鬼。”

  阿寶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剛才不是去問哪里有客棧嘛,進街邊的店鋪,問那老板。老板見我嘴甜,又見我們是外鄉人,他便好心提醒,說鬧鬼,要我們注意小心。住一晚后,趕緊離開。”

  陳唐抬頭,顧盼四周,見天色陰沉,晦暗難明。乍看之下,倒真有些森森然的氛圍。

  那邊長隨阿來不禁雙肩一縮,嘴里說道:“怪不得入城之后,感覺冷颼颼的,很不對勁。公子,要不我們趕緊出城,換個地方落腳?”

  陳唐聽著,好氣又好笑,這典型便是心理作用,喝道:“時辰已不早,能到哪里去?難道你想在荒郊野外過夜?”

  阿來聞言,訕訕然,不敢吭聲了。

  陳唐一擺手:“先去客棧住下再說。”

  鬧鬼?心里怡然不懼,話說劍匣早已嗷嗷待哺,饑渴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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