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一斤粉條十二元?
  一年做一千斤那可就……
  “這人把山里人當傻瓜了。”一幫青年心思活泛了。
  你既然敢收,我為啥不能賣?
  “嗯?”關蔭一個箭步趕上又打,“你眼睛嘰里咕嚕轉啥呢?你是不是想掙錢?我告訴你啊,你的東西我們不收,你一個欠打的貨掙的什么錢?回去,該干啥干啥,少來惹我生氣,滾蛋,排成隊滾蛋!”
  一幫人還真排隊了。
  誰不排隊挨打咋辦?
  就是一群鐵頭,一看別人都排隊他們也急了。
  果然。
  “你沒長耳朵嗎?嗯?”棍子又抽過來了。
  惡魔!
  這家伙——
  他哪里是闖進蛇靈總壇的李元芳啊。
  他他娘的就是蛇靈的大哥啊!
  “我活了半個世紀,也沒見過這么兇狠的人。”老頭子們很感慨。
  今天!
  真見世面了。
  幾十個衣衫破爛滿面黑油的孩子,都乖乖站在學校門口沒敢動彈。
  他們隱約能猜到這個外頭來的狠人是救他們來了。
  貢嘎悄悄拉了一下央澤想趕緊逃跑。
  兄妹倆沒跑出幾步,被那家伙一把掐著腰抱回來。
  屁股上挨了幾巴掌。
  關蔭驚奇道:“小兔崽子,往哪跑?”
  貢嘎一回頭,露出一口白牙。
  但口氣很難聞。
  山里的孩子有清潔牙齒的辦法,而且也沒那么多零食腐蝕牙齒。
  這不是啥好事,這是心酸啊。
  關蔭幾巴掌下去,貢嘎卻放心了。他能感受到好意惡意。
  “笑屁。”關蔭沒好氣地道,“一群小兔崽子,被人欺負都不知道聯手,去,把你們這幫沒出息的給我集合起來,還有,沒帶課本和作業等下就要挨打,讓他們麻溜回去把東西帶上,等下到你家門口集合。”
  央澤黑黢黢的小臉從關蔭胳膊底下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大叔。
  他是來救咱們的嗎?
  可是為啥那么兇呀?
  “哎呀,這是個好孩子,來,我看看你的作業。”關蔭連忙抱著央澤往袋子上一坐。
  可別的小孩都溜了。
  沒人敢當面逃跑,但撒腿跑進學校就往倒塌的院墻上頭攀爬。
  “回去!”剛冒頭,一頓樹梢抽了過來。
  孩子們都傻了,咋還有幫手捏?
  一大群安保人員揮舞著樹梢一頓亂打,全校幾十個學生沒一個敢不害怕。
  今兒算是落到魔頭手里來了。
  關蔭沒出手,抱著央澤坐在袋子上,打開作業本一看,字寫得很差,但特別用心,錯別字很多,數學很簡單的算術也有很多錯的。
  “這可不行哦。”關蔭想了下,從口袋里翻出一根鋼筆。
  小央澤都看得呆了。
  怎么還帶著紅色水筆啊?
  “這個題不能這么解,要用這個辦法。”關蔭拿著央澤黑乎乎的小手教她解題。
  央澤縮了一下手腕想藏起來。
  手太黑了弄臟人家的袖子咋辦?
  關蔭笑呵呵地道:“知道害羞啦?沒事,一會兒,咱燒熱水洗個澡,換上新衣服。咱們又不是天生喜歡臟臟,就是要做家務,還要寫作業,才沒有好好洗手洗臉,是不是?”
  央澤乖乖點點頭,又趕快點點頭。
  人家不是喜歡臟臟的小女生呢。
  “大叔也是很愛干凈的人,但是呢,走了一天山路,可難走,你看,手里都是黑泥。”關蔭攤開手。
  央澤看一下,笑了起來。
  大叔的手有不像小劉老師那么好,都有很厚的繭子。
  “很疼。”央澤輕輕摸了下那雙手,眨巴著黑色的大眼睛悄悄說著。
  關蔭奇怪道:“這個小可愛怎么知道很疼?”
  “知道的。”央澤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說,“爸爸就這個,說很疼。”
  關蔭連忙問:“那你爸爸呢?”
  剛才挨揍的里頭有小姑娘的爸爸?
  央澤搖搖頭,短促出口氣,笑了一下低著頭,小手兒在關蔭手心里摩挲,半晌說:“都死了。”
  關蔭心里一沉,連忙問她媽媽。
  央澤很久才說:“沒有的。”
  關蔭明白了,這不是曾經剿滅的時候打死的,就是械斗的時候被打死的。
  這里可是出了名的窮山惡水地。
  “那,你怎么過的?”關蔭雙手把小央澤的小手包在手心,臉貼著小丫頭的頭發柔聲問,這么大點孩子都是怎么活下來的。
  央澤說:“哥哥帶著的哦!”
  小姑娘后仰了一下,大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這個大叔。
  關蔭點頭道:“原來剛才那小男孩是你哥哥,那是個小男子漢!”
  “嗯!”央澤使勁點頭,一陣冷風來,她不由蜷縮了一下,往大叔溫暖的懷里靠進了一些。
  關蔭脫下外套,給央澤穿上去,抱起她放在袋子上,拉著小手往袋子里一摸,笑嘻嘻問說:“猜猜這里是啥。”
  央澤驚喜道:“是棉衣啊!”
  “嗯嗯,是棉衣,有一點舊的,還買了一點新的,咱們混合著穿。”關蔭請教道,“但是好多人都不認識,要介紹給大叔聽嗎?”
  央澤考慮了一下,愛惜地從袋子上滑下來,小手兒摸摸袋子,回過頭問道:“買這么多的,大叔吃什么?”
  真是個善良的孩子。還不想連累別人呢。
  關蔭道:“大叔很能掙錢,所以自己也能吃飽,放心,大叔還要修學校,然后,咱們都要住進去,在學校里吃,在學校里住,然后,大叔回去掙錢,等小朋友長大,也掙錢,到時候,咱們要修房子要修路,要么,就到別的地方生活,離開這!”
  這個時候不能跟小孩子講大道理,得順著他們的想法講。
  央澤大眼睛眨了幾下,笑著點起了頭。
  “這個就是名字,叫央澤,哥哥叫貢嘎。”央澤把作業本翻到后面,拿著半截鉛筆寫著自己的名字,寫哥哥名字,跟關蔭說道。
  關蔭好奇道:“可是央澤不是男孩子的名字嗎?”
  央澤驚奇道:“大叔知道呀?”
  “嗯嗯,知道的。”關蔭請教道,“那能說說為啥叫這個名字嗎?”
  央澤想了很久才說:“沒有人說的啊。”
  關蔭嘆了口氣,這些應該請三巨頭看一下。
  他抱著央澤站起來,往學校里頭看了一眼。
  學校里應該大部分是支教老師,能理解他們的難處。
  但問題總要解決啊,孩子們不學習只能世世代代在大山里混。
  任何時代混都是沒出息的。
  “他們出來了。”關蔭把央澤抱在懷里。
  央澤稍微掙扎了一下,拉開外套還給關蔭擋胸口的風。
  這是要吃過多少苦,才學成這么懂事的孩子啊?!
  關蔭抿起嘴唇,他原本打算的是修個學校再給孩子們一點課外作業保證他們的自尊心。
  現在看來,他要在這里多待幾天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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