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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弟子張楊,拜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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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海峰。

  山巔之上,兩名青年正背負雙手,望著下方云臺。

  其中一個眉眼清秀的,一雙眉擰著,長聲U道,“四地天才有數,多被桃山、天山、北海、雪嶺四處網羅去了。我望海峰北望中土,下臨南疆,卻搜不到幾個好苗子,實在是——”

  秦凡看著云臺上十多個門人,不由搖頭。

  天下間。

  多得是貧瘠之地。

  修行資源連自身修行都難滿足,又哪里有多的賜給弟子門人。沒有靈丹妙藥增長道行法力,靠著自身修行,大多資質平庸甚至稍有資質的凡人,即便收入門中,也難有成就,不過是浪費精力浪費資源罷了。

  是以。

  不論何門何派,但凡有些見識,招收弟子都要擦亮了眼睛。不是天才,除非有不小的背景,否則絕不納入門中。

  望海峰也是如此。

  但各家各派爭搶之下,望海峰又能搶到幾個?

  更別說大勝門就橫在門前,跟望海峰針鋒相對,令掌獄仙宗難以發展。

  門中兩名元神長老,連同幾個練氣后期的弟子倒也時常下山,往南疆、往中土去搜尋有資質的凡人,引渡上山。

  但無異yu

  hǎi撈針。

  這些年下來,望海峰新老更替,死的死下山的下山,包括兩名元神長老在內,最終也就剩下這不到二十個正式弟子。

  身為真仙祖師,難怪秦凡憂心。

  只可惜。

  他雖是真仙,壽元悠長,可重重災劫猶如利劍高懸在頭上,秦凡也不得不花費大量時間用以自身修行,用來行走四方尋找寶物。

  或是煉藥增長法力,或是煉寶應對劫數。

  一刻不得閑。

  對于山門經營,實在有心無力。

  事實上。

  各家各派門中俗務、訓導等,也都是元神長老甚至練氣后期的弟子執掌。真仙祖師多隱居山門,或逍遙世外,只把握宏觀方向,不多理會細節。

  “這些年大勝門愈發興盛,也愈發囂張。前年,又將我望海峰中一名有望修成元神的弟子給奪了去。近來又頻頻接觸門中弟子,就連大海、張姝都有人拉攏。”

  秦凡越說越氣,恨恨道,“這次回山我就不走了,非要好好練練這幫小子,跟大勝門斗上一斗!”

  秦凡身旁站著一位也是青年,白挽著道髻,面上云淡風輕,似出塵世外的仙家人物。

  這人不是別個,正是陷入小弱水界足足三萬七千年的張楊。

  數萬年來歷練沉浮,鑄造一身宗師氣度。

  令人一見,就為之心折。

  “不妥。”

  張楊聞言,搖頭道,“以你現在的法力道行,少則十來年,多則二三十年,雷災定然到來。這段時間,還是靜心修行為好。為師這次出去,在東海之濱,自桃山三仙之一的‘酒劍仙’手上搶來一塊赤玉。你且將它煉入法劍當中,渡那雷災,當多添一分勝算。”

  說著,就從袖中取出一塊散發微光的赤玉。

  一眼瞧去,就知不凡。

  “弟子不敢!”

  秦凡連連搖頭。

  這赤玉乃是煉制飛劍的絕佳材料,真仙都難求。師父說的輕,但想那‘酒劍仙’是何等人物?

  放在一眾真仙中,都是最拔尖的存在,據說老早就已經渡過‘三災九難’,已經踏入‘十劫’層次。

  師父從這等人物手上搶來的寶物,秦凡不敢收下。

  “這赤玉對師父的‘金環’也有裨益,區區雷災,弟子的‘天樞劍’足以應付。”秦凡沖張楊笑道。

  “三災兇險,不可大意。”

  張楊臉色一肅道,“赤玉雖好,但‘金環’隨為師一同歷經三災九難,早就用不上。”

  見師父變了臉色,秦凡不敢再推辭,連忙收下,心中不由一暖。

  大道面前。

  哪怕是師徒,怕也很難有人能做到師父這個份上。

  跟他前后拜入師父門下的五個師兄弟,因資質有限,哪怕師父頗為用心教導,還是止步在元神境界。

  五百年一到,全都灰灰去了。

  自大師兄最先老死,師父就再未收過弟子。

  想來也是難忍受生死離別之痛。

  張楊不知弟子心中所想,見其收了赤玉,才又叮囑道,“這些時日就在山中修行,莫要下山了。”

  “是,師父。”

  秦凡點頭應下,沉默片刻,又忍不住問道,“是山下發生什么事了嗎?”

  師父如此鄭重其事,秦凡還是第一次見著。

  他心中也有不解——

  以他如今的道行,只要不是對上桃山‘三仙三老’那樣的人物,敵不過但是逃走卻不難。

  這等實力,也要避居山門,山下該是發生了何等大事?

  張楊也不隱瞞,道,“是南疆雄獅嶺跟桃山的舊怨。雄獅嶺中幾位老祖近來正在奔走串連,桃山一方也聯絡了以天山玉龍派、北海瑯痔旄┝氪笮朊稚轎椎牟簧僬爛蓿皆繽斫幸懷〈笳健!

  原來是雄獅嶺跟桃山的宿怨。

  秦凡頓時明白。

  雄獅嶺跟桃山斗了可不止一次。

  每次爭斗,都要血流成河,哪怕真仙層次的名宿也要隕落大半。

  其中恩怨,一兩句很難說清。

  秦凡修成真仙行走人間時,曾聽幾位好友說過一嘴,也曾見著雄獅嶺跟桃山勢如水火的火爆場面。

  倒也能夠理解師父的心意。

  一面回想,秦凡忽的又想起一位出身南疆的真仙好友說起過的一番話,抬頭看向眺望中土的師父,眼中放出光彩,“雄獅嶺跟桃山上次爭斗是在三千多年前,聽說老師也曾參與,一氣殺了桃山三個真仙宿老,雷法驚世人。”

  三千多年前,實在太遙遠了。

  現今不少真仙,都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如秦凡,雖修成真仙,但至今也才一千七百多歲。

  對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也多是長輩們提起,又或是道聽途說。

  秦凡那位好友,就是從他師父那里聽來的張楊威名,在秦凡面前提起時,多有驗證真假的意味。

  只可惜,張楊向來不跟秦凡提起往事。

  這次聊到雄獅嶺跟桃山的舊怨,秦凡才趁機詢問。

  “受人之,不值一提。”

  果然。

  張楊不愿多談,一句帶過。

  秦凡聽了,有心想追問師父這次會不會出手,又見師父望著北面出神,不敢打擾。

  就在此時。

  秦凡只見,自下方云臺迷霧中,不知何時,竟來了一位少年道人。

  道人行走。

  云霧似有靈,為他分開道路。

  不經意間,就已經到了山巔。

  秦凡一見,瞥了眼師父神色,見師父微微皺眉,不似面善,顯然不認識這道人。

  “竟敢擅闖!”

  秦凡頓時又驚又怒,當即踏前一步沉聲喝道,“來者何人,安敢擅闖我望海峰?!”

  一言畢。

  聲音炸響,攪動風云。

  不遞拜門貼。

  不容人通。

  殊為無禮,實乃不速之客。

  一口飛劍不知從何而來,落在秦凡手上,怒目而視少年道人。

  掌獄仙宗雖是孱弱,可畢竟是師父心血,望海峰更是師父道場所在,豈容他人隨意出入!

  道人卻不回話。

  甚至都不看他,只往張楊看去。

  秦凡更怒,手掐劍訣,口中喝道,“好道人!看劍!”

  一劍出。

  就要斬向道人。

  “且慢動手。”

  卻只聽耳畔傳來一道驚疑不定的聲音,秦凡按住飛劍,扭頭看去,只見師父臉上原是眉頭微皺,不知何時,竟神色微變,似有幾分疑,不敢置信。

  但漸漸地,臉上卻多出喜來。

  又驚又喜。

  看的秦凡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少年道人已經到了跟前。

  秦凡戒備,隱隱擋在師父跟前,然而身旁側后方,卻傳來‘噗通’一聲。

  “師父。”

  秦凡扭頭一看,頓時傻眼。

  只見張楊跪在地上,臉上又驚又喜,沖著那少年道人重重叩首,口中顫道——

  “弟子張楊,拜見老師!”

  望海峰。

  正心殿。

  秦凡正襟危坐,偷偷看看那少年道人,又偷偷看看師父,只覺腦子里如有一團亂麻,不住問著自己——

  “哪來的師祖?”

  “我剛才沖師祖動劍了?”

  “師父會不會怪我?”

  “師祖會不會怪我?”

  秦凡心中問個不休。

  又看到師父從未有過的歡喜、激動,雖竭力壓制,但秦凡依舊能清晰感受到。

  他跟隨張楊一千多年,除了幾個師兄弟故去的時候在師父臉上看到過幾許悲意之外,其他時候,師父都是云淡風輕的模樣。

  似乎沒有什么能撥動他的心弦。

  但這次——

  “這茶是南疆雄獅嶺頂上栽種的一株萬年仙茶樹上采下,經雄獅嶺宿老用八階仙靈鼎炒制而成,茶香濃郁,請老師品。”

  張楊不喜茶道,從犄角旮旯翻出最名貴的茶葉,泡好之后給老師奉上。

  陸青峰接過,抿了一口,“果真好茶。”

  “老師喜歡就好。”

  張楊一聽,頓時笑了。

  所謂‘人生三大喜’,就有‘他鄉遇故知’。

  而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小弱水界中,竟遇著恩師,張楊心中歡喜著實數不盡。饒是性子冷淡,諸事不驚,此刻也有些亂了手腳。

  陸青峰看向張楊。

  張楊低著頭,作恭聽狀。

  “無須拘謹。”

  “你我師徒多年不見,放輕些。”

  陸青峰見張楊渾身緊繃,不由笑道,讓張楊一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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