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比賽進行到第八十六分鐘，主教練羅納德·科曼用德穆爾換下楊陽的時候，整座阿姆斯特丹競技球場的五萬多名球迷都紛紛起身鼓掌，高呼著楊陽的名字。
楊陽慢慢地走下球場，沿途不停地有阿賈克斯和格羅寧根的球員主動跟他擊掌、握手和擁抱，每一個人都在向他道賀，而楊陽也是不停地向所有人道謝。
哪怕格羅寧根的球員今天傾盡全力去阻止他，但楊陽依舊還是要感謝他們。
站在場邊的德穆爾則是一臉的羨慕和欽佩。
他還清楚地記得，兩年前的那個夏天，楊陽剛從阿爾梅勒來到阿賈克斯青年隊，當時他是球隊的主力右邊鋒，范巴斯滕所信任的主力。
短短兩年時間，楊陽從二隊的替補到主力，再進入一線隊，從替補到主力，到現在的核心。
這一條路有多難走，德穆爾自己是最清楚的。
哪怕他自問已經很努力了，但卻依舊只能爬到現在一線隊的替補位置。
而楊陽能夠走到今天，除了帶有一定的機遇外，更重要的還是他的努力，以及他的實力。
鼓勵替補上場的德穆爾好好干后，楊陽下場時，站在場邊，陸續朝著四個方向看臺的球迷鞠躬，表達了自己對球迷的感謝。
這為他帶來了更加熱烈的掌聲和歡呼。
“你今晚的表現實在太棒了，我們所有人都以你為榮！”羅納德·科曼迎過來，擁抱地抱住了楊陽，在他的耳朵旁大聲地說道。
“謝謝老大。”楊陽也滿是感激地道謝。
所有人都說，阿賈克斯并不善于表揚，所以，每一個在阿賈克斯踢球的人，都對來自教練組和管理層的表揚感覺特別珍貴，楊陽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松開了羅納德·科曼后，楊陽又走過去抱住了路德·卡羅爾。
在過去這一年多的時間里，路德·卡羅爾一直都是負責對楊陽的一對一特訓，雖說后來楊陽有隊友陪著加練，卡羅爾的任務輕了很多，但他一直都十分關心楊陽的成長和進步。
兩年前，就是他、青訓助理帕特里克·拉德魯，以及球探弗雷德·阿羅約，把楊陽從阿爾梅勒帶到了阿賈克斯，而這兩年來，路德·卡羅爾一路見證著楊陽的成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楊陽對路德·卡羅爾的感情要比羅納德·科曼更深一些。
“繼續加油！今晚只是第一站，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路德·卡羅爾鼓勵道。
“謝謝你，路德。”
楊陽又陸續跟教練組的教練們握手和擁抱，最后才走向了替補席。
尼克拉斯·本特納和費利佩·路易斯等隊友都跟迎接凱旋歸來的英雄一般，迎接楊陽。
對于楊陽本賽季所取得的成績，阿賈克斯上下幾乎沒有人不佩服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楊陽在球場上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還因為他確實很會做人，平日里對任何人的態度都十分友善，而且為人勤勤勉勉，跟誰都沒有沖突。
這樣的球員不管去到哪一支球隊，都會受到歡迎的。
而替補席上的所有人也都早已蓄勢待發地準備慶祝。
看臺上的阿賈克斯球迷們更是早已忍不住開始提前慶祝了起來。
繼上個賽季的三冠王之后，本賽季阿賈克斯再度拿下了雙冠王。
雖說，相比上個賽季的歐冠，本賽季只拿到聯盟杯確實有些遜色，但楊陽的異軍突起，接連破去了羅納爾多的傳奇紀錄，以及一座闊別了十幾年的歐洲金靴獎，這無疑都讓阿賈克斯上下倍感欣慰。
當主裁判一聲哨響，教練席的工作人員，替補席上的球員都紛紛一窩蜂地沖入了球場。
看臺上的五萬多名球迷更是瘋狂歡呼。
冠軍！
阿賈克斯再一次成為了荷甲聯賽的冠軍！
楊陽才剛剛被替換下場，并沒有跟其他隊友一樣沖上去，但他卻跟主教練羅納德·科曼和路德·卡羅爾等人在場邊慶祝，隨后就被從場上沖下來的隊友給包圍了。
接著，羅納德·科曼又一次被隊友們紛紛拋上了半空。
“讓我們恭喜阿賈克斯！恭喜羅納德·科曼！恭喜楊陽！”
“這是一個非常出色，甚至可以說是夢幻的賽季！”
“阿賈克斯在上半程表現不是特別理想，甚至一度排在聯賽第十二位的情況下，最后一路窮追不舍，逆轉登頂，這是相當令人敬佩的成績。”
“早在比賽之前，埃因霍溫的主教練希丁克就表示，不管最后的結果如何，阿賈克斯都是令人心服口服，而相信羅納德·科曼的球隊在經歷了本賽季的出色表現之后，將會變得更加成熟，將在下個賽季表現出更加令人驚艷的實力。”
“尤其是年僅十八歲的楊陽，他已經成為了荷甲聯賽名副其實的頂級球員了，我們也期待他在下個賽季能夠繼續帶領阿賈克斯取得輝煌，在歐冠賽場上有所表現。”
當阿賈克斯的隊長加拉塞克高高舉起荷甲聯賽冠軍獎杯時，整座阿姆斯特丹競技球場仿佛都爆炸了一般，所有的球迷都瘋狂地歡呼著。
這一幕也被現場的直播鏡頭和所有的媒體記者記錄下來。
雖然在球場上是絕對的主角，但在慶祝的時候，楊陽卻退居二線，更為低調，把出風頭的事情都交給隊友去做，自己則是低調地站在場邊，默默地看著。
直到這一刻，他真正有時間去好好想一想自己接下來要走的路。
毫無疑問，他渴望打歐冠聯賽，他希望能夠靠自己的能力，在歐冠賽場上打出成績，但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么做，他需要好好跟經紀人拉伊奧拉談談。
意大利胖子最近都一直在追著阿賈克斯的比賽，從葡萄牙到阿姆斯特丹，他一路追過來。
但由于賽前不想分楊陽的心，所以他一直都沒有露面。
就算是到了這一刻，楊陽也不知道他到底坐在球場的哪個地方。
是走是留，確實是需要好好考慮考慮了。
楊陽自己現在并沒有太過強烈的感覺，去和留都在兩可之間。
去，他得考慮一下風險。
說起來好像很簡單，從一支球隊跳到另一支球隊，就跟公司職員跳槽一樣。
可實際上，這一步很難走。
對于職業球員來說，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再回頭的。
就好像范德法特和埃斯庫德，去了皇家馬德里，一步登天，去年夏天，他們絕對是全世界絕大多數球員最羨慕的對象，但一個賽季下來，他們估計悔得腸子都青了。
想要回阿賈克斯？
很難，就算阿賈克斯和皇家馬德里談妥，他們都得降薪，而且是降很多，他們愿意嗎？
那繼續留在皇家馬德里，他們又能怎么樣呢？
楊陽的情況也是如此，十八歲，去了歐冠區的球隊，對方能給主力位置嗎？
就算能，那他也得考慮一下對方是否有足夠的雄心和實力，戰術風格是否適合他發揮，球隊的環境是否適合他繼續成長和進步。
有的時候，一步走錯，一生就毀了。
留，這無疑是最穩妥的方式，但也更加保守。
阿賈克斯是否會像去年夏季那樣，大肆賣人呢？
俱樂部是否有足夠的雄心，在新賽季的歐冠賽場上有所表現呢？
所有的這些都是楊陽需要考慮和斟酌的。
“感覺如何？”
當楊陽站在場邊，終于有時間思考著自己的事情時，路德·卡羅爾卻悄然走近。
“很爽很過癮。”楊陽笑著回道。
路德·卡羅爾點了點頭，再深深地看了看楊陽，卻沒來由地一聲嘆息。
“怎么啦？”楊陽有些奇怪。
路德·卡羅爾皺著眉頭，搖頭苦笑，“沒什么，只是突然間覺得，歐洲足壇變化得好快，好多東西都跟我們所想象的不一樣，我們都成了非主流的老人家。”
楊陽明白路德·卡羅爾的感慨。
去年夏季，他一口氣送走了五名實力出色的核心隊友，他又何嘗不感慨呢？
而此時此刻，路德·卡羅爾肯定跟他一樣，心里頭在想著，球場上這一群瘋狂慶祝著的球員當中，又多少人能夠出現在七月初的集訓營里呢？
又有多少人能出現在新賽季的比賽名單當中？
別說是其他人，就算是楊陽自己都沒法保證。
說不定，明天有哪一支土豪球隊砸個四五千萬歐元的天價，直接就把楊陽帶走了。
正如當初約翰·雷普說的，從他跟阿賈克斯簽下那一份職業合同開始，楊陽就已經不再屬于他自己了。
“沒事，路德，不管我走到哪里，走多遠，我都會永永遠遠記得你。”楊陽笑道。
路德·卡羅爾看了一眼楊陽，搖頭笑了起來，“你想不記得我都難，以后我就專門出一本書，講講我是在一對一特訓楊陽的，然后再寫一本自傳，上面就寫著楊陽成名背后的男人……”
“呃……”楊陽很無語。
沒想到，平日里嚴謹認真的路德·卡羅爾竟然還有這一面。
事實上，他真的可以理解路德·卡羅爾此時此刻的心情，歡喜和憂慮交織。
歡喜，是因為他看到了這一群他一路看著成長起來的球員終于獨當一面；而憂慮則是在擔心，這些球員什么時候都要離他而去。
職業足球是一筆生意，又不僅僅只是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