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肯定是假的!”
面對屏幕,龍柏波的嘴唇似乎根本就沒有開闔、但實際上卻是在說著話。“唯知娛樂旗下的演員那么多,隨便找個人出來就能拍這么個玩意兒,他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
盯著屏幕上侃侃而談的牛勝達,木欣欣神情木然、但雙眼卻逐漸紅了起來,被咬著的唇角也因為自己不自覺的用力、而讓一抹鮮紅滲出、沿著唇角掉落了下去,滴在了胸口、滴在了床單,鮮艷且刺眼。
“好了,事兒我也都說完了、也解釋清楚了,是那個女人自己蠢啊,我密碼箱里的錢只有最上面一層,當時要是她稍微仔細點、肯定就能發現問題的……”
面對著擺在桌上的鏡頭,牛勝達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其實也不能完全怪她的,那時候就是這樣子的,別說是一個女人見到那么多的錢了,就算是個男人也要暈的、也要犯糊涂,這種手法在我們圈子里叫做‘鎮’,只要一下子鎮住了、后面的事兒就簡單了,你說什么、她信什么,你就算是說她女兒中了邪、要扔進池塘里去驅邪,她一準兒的會親自動手的,會覺得那是真的為了她女兒好、是在救她的女兒的,甭管誰去勸,都沒用……”
龍柏波的嘴唇還在輕微的顫動著,還在講述著他所認為的漏洞、甚至在抨擊演技的拙劣,可木欣欣卻突然嘆了口氣,轉過臉沖著他幽幽的道。“阿龍,就是這個人、不會錯的。我媽就是被他給騙了,他的聲音我還有點印象,還勉強能記得那是個下著雨的傍晚……”
龍柏波終于忍不住了,近乎于咆哮一般按著她的肩膀吼了起來。“假的!假的啊!全都是假的啊!他是想騙你、騙你的啊……”
木欣欣慘笑。“阿龍,不是假的,真的是有這么個人的啊,那時候我十三歲,我媽就是跟他合伙的做生意,只不過那時候我還小、還很不懂事兒,就知道跟我媽要錢、跟我媽吵架,還離家出走呢……”
龍柏波憤怒欲狂,他指著屏幕上的畫面吼了起來。“欣欣!這是那家伙的陰謀!他就是想要讓你覺得這個人才是讓你媽跳了樓的罪魁禍首,他就是想要讓你覺得他不是你的仇人……”
“阿龍,我是真的蠢吶,傻乎乎的盯著付正義這么多年,結果最后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我、我、我……”
木欣欣捂著臉啜泣,那哭聲斷斷續續的,可絕望的氣氛卻是在房間里蔓延了開來。
通過房間里的收音設備,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的聽到兩人的對話,張文武不由得感慨了起來。“哎呦,這女人倒是挺明白事理的啊,可怎么當初就不能多想想呢?牛勝達最后說其實他的騙局也并不算是毫無破綻的,只要是別貪心、別想著不勞而獲、別想著天上會掉餡餅,那他就算是再厲害、也沒辦法騙人的!”
“騙子無論多高明,其實都是針對人性的弱點下手,被騙者可憐,但究其原因也有其自身的可恨之處,如果安安生生的做生意、賺錢,哪里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我還記得她媽的模樣,挺干練的一個女人,單身母親,一個人把她拉扯大,可能是希望能給予她最好的、所以也就特別的溺愛這個女兒。那是九四年啊,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就能隨隨便便掏出千把塊的現金,哎……”
過往的那些場景,突然間便在腦海里浮現,付正義一時間也有些意興索然。
房間里龍柏波還在尋找著各種理由、希望能夠讓她明白這段視屏只是個陰謀、只是他用來欺騙她的手段,但木欣欣抬起了頭、突然展顏一笑,抹掉了眼淚、便沖著擺放電視機的那面墻說。“付正義!我知道你就在外面,我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進來吧!我想跟你談談!”
龍柏波愕然。“欣欣?”
“沒事兒的,他應該是過來了,要不然我不會看到這些的。阿龍,我錯了,我認錯了仇人,恨了這么多年,可最后竟然成了一個笑話,對不起啊……”
木欣欣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是無意識的呢噥一般,可她臉上還帶著微笑、被咬破的唇角還在滲血,龍柏波攥緊了拳頭、眼珠都有些泛紅了。
“阿龍,別這樣,錯了就是錯了,咱們說過的,贏就要贏的漂亮,輸、也要輸的心服口服……”
“我不服!我不服啊!”
剛走進房間、張文武就聽見的了龍柏波的怒吼,棱著眼瞅著他、冷笑。“不服?你憑什么不服?”
龍柏波轉過身就沖了過去,但隨著進來的三個雇傭兵卻是迎了上去,面對著發出著‘茲茲’聲的電棍和黑洞洞的槍口,龍柏波牙都咬碎了、卻也只能是后退,任由那面無表情的雇傭兵上來將他封住了嘴、反銬在了椅子上。
見龍柏波面有痛色、木欣欣攥緊了拳頭、沖著走過來的付正義道。“別傷害他!求求你別傷害他!”
張文武搬了張椅子放在了床邊,付正義坐下來指著屏幕上的牛勝達說。“這個人被判了八年,目前關在西山,除了你媽那案子之外,因為他詐騙而死的人有八個,如果你想看,我可以讓審訊記錄,看他徒弟寫的日記,這事兒是不是假的,你應該有分辨能力……”
木欣欣目光落在龍柏波的臉上,神情間有著不忍,片刻后才轉過臉說。“付正義,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無辜的,但我媽就死在我的面前、那一天你就在旁邊,而我那一年才十四歲……”
“年紀小不是理由,如果不是我報案、你媽的騙局很可能還會延續一段時間,受騙的人越多、你媽的罪過也就越大,九四年的時候案值上千萬的詐騙案,足以讓你媽被判無期徒刑了!”
“可總比人沒了要強,對不對?”
木欣欣的詰問,讓付正義愣了下才不由得點了點頭。“是啊,總比人沒了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