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阜西路的宅院,位于西南角的那一棟三層小樓里熱鬧非凡。
方家菜的創始人方伯背著手巡視著廚房,雖然這里并沒有碩大的更土灶、更沒有最新式的烤爐,但歷經四年打磨而揚名國內的方家菜后廚團隊,卻足以讓他堅信這一次的JusticeF午餐、絕對能讓來自于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的客人滿意。
砂鍋里燉著的,湯鍋里熬著的,蒸鍋里燜著的,魚缸里游著的,水池里爬著的,所有的一切都相當的完美,就連從各個分店里調來的形象、氣質都上佳的傳菜員們,也都保持著飽滿的精神,方伯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干咳了一聲讓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注了過來,這才開了口。
“大家都辛苦了!方家菜能夠第三次為JusticeF慈善午餐的提供膳食,這是榮譽、更是壓力!京劇里有句話叫做‘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我們雖然從事的是餐飲業、擱在過去那就是廚子、就是跑堂的、就是給人端茶遞水的,但大家要記住一點,那就是我們同樣都是藝術家!若是想要將中國菜發揚光大,并不是只依靠幾個人、幾個飯店就能辦到的,從點滴做起、兢兢業業,無論以后是自己出去開飯店、還是想成為星級酒店的行政總廚,沒有壓力、沒有斗志、沒有持之以恒的堅定信心,那是不成的……”
付正義從樓上下來,正好見方伯擺了擺手、示意他的后廚團隊開始工作,帶著冉穎走進廚房看了一眼、可就樂了。
方伯見冉穎愣了下也在笑,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付生,可有不妥?”
“妥!妥!反正是為了讓中國菜能夠發揚光大,入鄉隨俗的說法、我覺得吃這頓飯的老外們也應該都明白。”
冉穎忍了又忍、但還是沒能忍住,指著那一字排開的幾個黃銅小火鍋說。“付總,不妥的吧?”
付正義道。“不就是個火鍋?其他菜也都是該裝盤的裝盤、該用湯盆的用湯盆,也不在乎這火鍋是吃、還是不吃吧?大不了就當是個擺設,無所謂的……”
方伯拿起菜單看了又看,還是沒能發現有什么問題,見付正義去看那池子里養著的大閘蟹、便趕緊問冉穎,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
“今天的客人里面有印度籍的,印度人吃東西都習慣直接用手去抓的,這火鍋可怎么吃啊?哈、哈哈……”
面對笑容燦爛的冉穎、方伯那張臉徹底垮了下來,喃喃自語著這可怎么辦好?
付正義轉過臉道。“沒什么不好辦的啊,來的是客、這不假,可問題是總不能要求我這個做東道主的、也用手去吃飯吧?行了,該上什么就上什么,實在要是饞火鍋,那就安排個人幫下忙也就是了。”
方伯長嘆了口氣,指著擺在廚房角落里的砂鍋苦笑。“付生,問題是這一道佛跳墻也是要趁熱吃的啊,涼了可就不好啦……”
“這次來的是一整個團隊,也不知道最終是希望獲得些什么,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吃這頓飯而已!”
冉穎還以為他一本正經的會說什么的呢,可結果竟是這樣的、不由得笑了起來。“付總,您也太不謙虛了吧?”
付正義沒笑,反倒是面帶困惑的道。“謙虛?該端著的時候就需要端著啊!何況這頓飯可是要吃兩個小時呢,雖說這頓飯的成交價兒是兩百多萬美元,但問題是以時間的效率而言,我是真的吃了大虧啊!”
冉穎單手扶額,一臉的無奈。“客人們都已經從機場出發、在來的路上了,能不能正經點兒啊?”
“福布斯財富榜去年說我有多少錢來著?”
見他似乎還認真了,冉穎立刻便道。“1247億美元!”
“那么從95年開始計算吧,我每一個小時所賺到的美金,又有多少呢?”
冉穎一愣,掏出手機便開始計算,很快她的臉色一變可就驚呼了起來。“不是吧?有這么多?”
方伯好奇,湊過去見屏幕上所顯示的數字是154,同樣也愣住了。“我的天老爺啊,有這么多啊?”
付正義瞄了一眼那數字、笑道。“吶!兩個小時應該是308萬呢,也就是說、為了接待這些人,實際上我不但虧了近百萬美金,還需要陪他們吃頓正宗的方家菜,里里外外我都是蒙受高額損失的那一方,所以別說是上火鍋了,就算我只請他們喝白開水、啃黑面包,難道還有錯嗎?”
從外面走進來的方大剛揚起手道。“車隊進城了,再有半小時就能到了。”
方伯啞然,苦笑著進了廚房,冉穎繼續笑,可見付正義一臉的嫌棄,只好抿嘴、低頭。
方大剛不解。“怎么了?”
付正義笑而不語,背著手上了樓。
冉穎落在后面將剛才討論的問題說給他聽,到了最后才壓低了聲音道。“方總啊,你說老板是不是有點太臭屁了啊?我有點想打人的啊!”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這個位置還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著呢,你是大內總管,上次吃飯的時候就連柯總都說全公司你才是第一人,其他的都是給他打工的而已……”
冉穎臉一紅。“方總?你怎么也這么貧了?可不許這樣污蔑我啊,我可是清清白白的,還準備過兩年結婚呢……”
“成成成,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得到了通知,客人們的車隊駛入了鹽阜西路,方大剛帶著冉穎來到了門外,很快一輛加長賓利就駛了過來,從車里出來的是個樣貌有些兇的印度男人,跟著的是位穿紗麗、披杜帕塔的印度美女,而最后從車里出來的則是位面帶笑容的中年白人。
冉穎有些懵,但也清楚方大剛雖說是唯知技術的總裁、但卻不懂外語,迎上去先介紹了他的身份,這才說JusticeF在二樓的餐廳恭候。
表情嚴肅的中年人欠身施禮。“你好,我是英國導演丹尼,這兩位則是來自于寶萊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