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正義是被紅嘴鷗們給吵醒的。
拉開窗簾、見太陽似乎剛剛升起,但時間卻已經快要到八點了,他愣了下才明白問題是出在了哪兒,于是趕緊下了樓,見準備好了豐盛早餐的方伯正面對著只有冉穎一個人的餐廳,滿臉的糾結。
拽著方伯一起坐了下來,斷斷續續的直到九點、所有人這才用完了早餐,見包文嫻跟王丹楓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李雪瑤的目光也在閃躲著自己,付正義可就趁著米莎莎進廚房盛粥的時候詢問是怎么回事?
米莎莎有些郁悶的嘟起了嘴道。“還能是什么事兒啊,瑤瑤不會說謊的嘛!昨天回來之后被她媽問了兩句就什么都說了,連帶著我都被我媽數落了好久呢……”
昨天晚上回來之后,冉穎就將發生在惠靈頓機場免稅店的那事兒告訴了他,因為是包文嫻強烈要求她進行隱瞞的,所以付正義也只是一笑了之,卻不料回來之前那么交代李雪瑤不要將酒吧里的事兒說給她媽的、但結果還是讓她媽給知道了。
正頭疼該如何解釋呢,阿提卻是帶著他的女友安過來了,說出海的船已經準備好了。
“阿提,昨天晚上……”
“哈!已經結束了!他們賠償了酒吧的全部損失之后就滾蛋了!警長還告訴我這些人定了下午前往澳洲的機票……”
這么簡單就搞定了?
付正義是真的不理解!
見他一臉的愕然、阿提可就笑著將詳細的情況說給他聽,在最后很是驕傲的捶了捶他的胸膛。“吶!雖然我們毛利人非常的友善且憨厚,可這不代表著我們沒有辦法解決這樣的小麻煩!更何況那幫人還是索尼公司的,看到他們我就恨不能狠揍他們一頓……”
一想到索尼的青木被一群毛利人用光腳板狠跺的場景,付正義可就唯有苦笑了,不過為什么阿提會對青木這幫人如此的敵視、這是他一時間不是太能想明白原因的,不過阿提竟然會借助于其民族的一些忌諱、不但痛扁了青木一頓、還讓青木明知道被坑了、也只能是心甘情愿的認栽,這倒真的省了他的不少事兒,因此也就再一次鄭重的表示感謝。
“不用啦,你是安東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們的朋友!我父親還讓我帶著你們一起去參觀我們毛利人的神圣之水呢,想必他一定會在藍湖等著迎接你們的……”
唯知百科所收集到的紐西蘭地理、人文等知識可并沒有提及到什么藍湖和神圣之水,但阿提既然這么說、付正義也就再一次的致謝之后詢問他所提到的‘安東’,到底是誰?
阿提瞬間就苦了臉。“呃!我差點忘了這個名字是不能告訴你的了……”
站在一旁的安笑了起來。“付!請不要再問他了!阿提是不說謊的……”
坐上車前往了碼頭,等看到了屬于阿提的漁船時,付正義的表情可就有些古怪了。
見此阿提是捧腹大笑,而安則微笑著解釋道。“雖然我們是從部落社會直接進入了現代社會,可這不意味著我們連出海打漁也依然會保留毛利人的傳統……”
自己想什么被人家給猜到了,付正義自然也就直話直說了。“好吧!來之前我是真的以為會乘坐毛利人的戰船出海呢!”
安有些驚訝。“天吶!你竟然還知道這些?是的,我們有過屬于自己的戰船,但我們的戰船最多只可以容納二十三個人,而且建造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捕魚、而是威懾其他部落的……”
彷如是導游一般的安,將毛利人的歷史通過這樣的閑聊便娓娓道出,而冬日里的海灣顯得寧靜而安詳,可當一頭體型巨大的鯨魚浮出水面換氣的時候,那畫面卻是無比的壯觀和美妙!
“抹香鯨的潛水能力極強,它們體長可以達到二十米、體重超過五十噸,”安說到這里可就‘啊’的一聲指著更遠些的海面尖叫了起來。“看那邊!看那邊!這可能是一個大家族呢!我已看到了幼鯨了……”
海面上突然出現的或高、或矮的水柱,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晰的辨識出是成年鯨魚還是幼鯨在換氣,也讓每個人都有充足的時間能夠與這些體型驚人、但性格極其溫順的海洋巨獸們合影。
一個小時不到,就已經看到了超過五十條抹香鯨浮出海面換氣,如此之高的出現頻率、令人嘆為觀止,就連人到中年的包文嫻和王丹楓高興的跟個孩子一樣了。
海船上歡笑聲一片,挽著阿提的安在將付正義邀請下到了船艙里這才問道。“付,綠色和平組織你知道嗎?”
“就是為了環境可持續發展而成立的那個非政府組織?”
安有些驚訝了。“哎呀!怎么什么都似乎難不倒你啊?”
付正義笑了笑便示意她說下去。
“我和阿提都是阻止商業捕鯨的成員,我們希望能夠盡最大的可能以保護這些性格溫順的海洋生物,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試著了解一下,它們的存在是地球給予我們人類的禮物,我們不能因為它們無力反抗就讓它們瀕臨滅絕!付,你知道嗎?座頭鯨是一種十分溫順可親的動物,同伴間眷戀性很強,一旦任何一只座頭鯨死亡、都會讓和它一起生活的同類受到嚴重傷害,全世界目前僅存不到一萬頭座頭鯨了,每殺戮一頭座頭鯨、就意味著會有三至五頭座頭鯨因為彼此感情紐帶的切斷、而就此喪生……”
帶著李雪瑤下到船艙里的米莎莎正好聽到這段話,當即可就驚呼了起來。“天吶!怎么有人會去傷害如此溫順的海洋巨獸啊?是什么人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啊?付老師,你們在說什么呢?”
見李雪瑤神情中也有著探尋、付正義舒了口氣便道。“捕鯨的那些家伙是些連人性都沒有的混蛋!說他們是畜牲都玷污了‘畜牲’這個詞的群體……”
阿提深有同感的點頭,而安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神情中有了期待。
環保組織的訴求各有不同,但阻止商業捕鯨的主要目標是指的哪個國家,付正義太清楚不過了,打著‘科學研究’的旗號、卻實施著被國際社會所禁止的商業捕鯨之實,任何環保團體的質疑都被他們以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甚至是無法自圓其說的外交辭令給掩飾了過去。
因此付正義也就故作驚訝的明知故問了。“可是有些不對啊,我記得很多年前國際社會嚴謹非科學研究的捕鯨行為了,難道他們是在明知故犯嗎?”
阿提按不住憤怒了。“付!你不知道日本捕鯨人是如何對待我們的!他們利用捕鯨船的噸位大、船舷高的優勢,用高壓水龍將我們的成員落水,甚至還將我們的船給故意掀翻、損毀,然后就會站在上面哈哈大笑著等著我們的成員快淹死的時候才開始打撈……”
見阿提怒不可遏,安趕忙拍了拍他的手臂,一把將自己的衣領扯開、將她鎖骨上那道可怕的傷疤顯露了出來。“這就是三年前我在南極附近阻止他們捕鯨時所留下來的,他們無視國際法、無視國際捕鯨管理公約,甚至是無視最基本的人權!我和我的同伴們被捕鯨船上的人用高壓水槍打落海里、快要被凍死了才被撈上去,而且捕鯨人根本不理會我們的抗議和任何訴求,將我們關在艙底二十多天!若不是那次因為阿提聯絡不到我、向附近海域的別國海軍求了援,搞不好我會被關在那船上兩三個月的……”
手指在安的傷疤上輕撫著,阿提沉聲道。“身體上的傷痛、精神上的打擊我們并不是特別的在意,可日本捕鯨船每年會捕殺數萬頭鯨魚簡直就是在屠殺!按照科學研究所給予他們的配額而言,他們只有不到三百頭的合法額度!他們就是血腥且毫無人性的儈子手……”
沒想到阿提跟安是綠色和平組織的成員、而且還是阻止商業捕鯨的成員,無論是出于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或者是說因為他們所針對的目標并不值得同情和憐憫,付正義于是便直接問他們需要什么樣的幫助?
阿提有些不好意思了,瞅了瞅安、見她正用鼓勵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深深吸了口氣之后才說。“我們需要購買噸位更大、速度更快的海船!我們還需要行動所需要的必要資金……多少都可以,即便只是象征性的一紐幣,那也代表著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愿意為這些海洋生物們的個體……”
空泛的口號付正義并不想聽,笑著問道。“那你們有沒有對資金使用的詳細規劃?”
阿提愣住了,而安卻是雙眼一亮。“有的!有的!不過還沒有整理出來,給我一天……不不不!給我三天的時間,我一定可以將這份規劃完善了拿給你看!”
“安,如果你們所針對的是我說的那些人的話,那么我相信即便這份規劃晚一些給我也沒問題,我相信只要你們所針對的目標與我所想的是一樣的,那么你們要求就一定能得到滿足!”
聽懂了他的意思、安興奮的抱著阿提尖叫了起來。
可付正義在握住阿提伸過來的那只手的時候,卻是瞬間就苦了臉!
他的心里面只剩下一個想法,阿提的手勁兒真的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