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上就是這樣。”柳道青說完了一大通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艾蘭茨家族的其余四個核心人員仔仔細細地聽完了他的全部介紹,卡特琳娜還是不是打斷他,問一兩句她覺得很重要的話,以至于這一席話足足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等他終于說完,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沉默。
過了一會兒,心里藏不住話的奧托·斯賓諾拉先開口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他說,“異人們打算聯手對付理查德和寒冰劍圣,這意味著我們面對的壓力將會小很多。”
“沒錯!原本我們的計劃是拉攏特雷拉的‘圣祖’和‘老賢者’幫忙,加上導師,三個傳奇對三個傳奇,擋住正面,然后雙方雇傭的傳奇之間互相牽制……總的來說是以防守為主的局面。但如果異人們能夠幫我們對付寒冰劍圣的話,沒了這個‘世界最強’,剩下的‘盾之山’攻擊力很一般,‘天弓’畢竟還年輕,三對二,我們優勢很大。”差不多相當于艾蘭茨家族智囊的皮耶德·康迪點頭說。
“事情未必會那么簡單。”已經有“移山的賢者”之名的恩斯特·洛佩斯嘆道,“我的本事并不利于和頂級高手交鋒,在傳奇層次的戰斗里面,基本上只能專心防守,勉強算是跟‘盾之山’不相上下。而‘天弓’雖然實力可能還沒完全成熟,但遠程攻擊本身就具有極大的威懾力,‘圣祖’和‘老賢者’未必能贏得了她啊!”
“怎么會呢!那兩位可都是成名大幾百年的前輩了……”斯賓諾拉侯爵驚訝地問。
“就是因為他們年紀已經很大,才不能指望啊。”洛佩斯賢者搖頭說,“他們都已經到了晚年,就算再怎么小心保養,身體狀態也已經大不如年輕時候。‘老賢者’瑪吉克還好,他是施法者,靠的是法力和腦子,年老體衰對他的影響并不明顯,但‘圣祖’尤因……他年輕時候,可是被稱之為‘劍王’的,是個實打實的近戰。如今年老體衰,雖然劍術可能越發的精湛,但想要和年輕的傳奇強者鏖戰,一時三刻還行,時間長了未必撐得住。”
“可他們怎么也是二對一啊!”柳道青皺眉說。
“就是因為二對一,才只是‘未必能贏’。”洛佩斯苦笑著說,“要是一對一的話,他們當中隨便哪個,多半也不是‘天弓’的對手——拳怕少壯的道理,對于傳奇強者也是一樣的。”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卡特琳娜嘆道:“色雷斯一系的強者,何其多也!”
“我們這邊的高手也不少啊!”柳道青勸道,“我們可以去找人魚女王幫忙,請尤涅若當中間人的話……她應該至少會比那幾個拿錢辦事的要靠譜一些。”
“我們能找幫手,色雷斯一系也能找幫手。”卡特琳娜說,“想要贏,終究還是很難的。”
柳道青皺起了眉頭:“之前我們討論的時候,判斷就算是我那些朋友們不來幫忙,我們也能夠守得住。怎么他們來幫忙了,我們還是贏不了?”
“之前我們的目標是守住,讓色雷斯一系知難而退。但現在我們的目標是取得勝利,逼迫他們認輸投降。”卡特琳娜說,“目標不同了,難度當然也就不同了。”
她停了一下,又說:“想要讓色雷斯一系退兵,只要讓他們知道沒辦法打敗我們就行。按照我的計劃,是請人幫忙纏住‘天弓’——雷頓、莫來這兩方多少還是有些面子的,跟他們談談,付出一些代價,應該足以讓那些被雇傭的傳奇強者們多賣一點力氣。然后導師憑借事先的準備攔住劍圣,剩下的‘盾之山’就靠我們自己來磨。”
“這局面并不容易,但專心防守的話,還是能防得住的。”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可是想要打出去,反而會很尷尬——面對這種局面,色雷斯的傳奇強者們肯定是要拼命的。肯拼命的傳奇和不肯拼命的傳奇,完全是兩回事啊!”
“也就是說,壓力反而到了我們這邊?”柳道青問。
卡特琳娜點頭:“老皮杜茨攻擊力不怎么樣,但他的防御力舉世聞名,配合他家族的鐵軍,導師出手,再加上我和奧托,才可能牽制得住他——還未必有十成十的把握。剩下的‘劍圣’和‘天弓’……”
她什么都沒說,只是又嘆息。
“劍圣由我的朋友們負責解決。”柳道青說,“再加上理查德。”
“要把這兩個人引走,不是那么容易的。”卡特琳娜搖頭,“現在我們的問題就是,該怎么把他們引出來?”
康迪伯爵說:“如果能夠把他們引出來的話,只剩下一個‘天弓’,以快打慢,完全能夠搶在她發現問題之前壓住色雷斯軍。到時候色雷斯一系就只剩下兩個選擇——要么跟我們拼個魚死網破,等著被別人撿便宜,徹底家破人亡;要么就此退去,收縮勢力,等待將來的機會。”
“要是他們選擇拼命怎么辦?”柳道青問。
“問題就在這里。”皮耶德嘆道,“事實上按照我們之前的計劃,如果色雷斯一系選擇跟我們拼命,我們也是沒辦法的。而我們之前計劃的關鍵就在于,他們舍不得跟我們拼命。”
“那么現在的情況,他們反而舍得了?”
卡特琳娜點頭:“沒錯,現在的情況下,一旦寒冰劍圣死在異人們的手上,色雷斯一系有很大可能不顧一切拼命。”
“為什么?”
“沒有了劍圣,色雷斯一系還能不能守得住?這是要打個問號的。老皮杜茨跟他們關系再好,他也不能不顧自己的子孫;天弓終究不是姓色雷斯的,真為色雷斯效死,她的家人首先就要出來阻止……在這種已經到了絕境的情況下,他們只能抓住最后的機會,試著也一波打崩我們艾蘭茨家族,為色雷斯家保留最后的威懾力。”卡特琳娜憂心忡忡地說,“這就好比你拿著長矛,可以逼退兇狠的野獸。但如果你和野獸都落在了陷阱里面,必須吃掉對方才可能活下來,那你無論拿什么,都要面對一場殊死搏斗。”
柳道青連連點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總的來說,目標越大,壓力也就越大,對吧?”
“這么理解也沒錯。”
柳道青沉默了許久,最后說:“我跟他們再談談吧,或許……需要改變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