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果汁到甲板，張楠從托盤上接過去，習慣性說了句:“謝謝，湯姆。”
正有點渴。
至于對管家順口一句客氣話，其他雇傭有管家、仆人的西方老貴族、富豪們有沒有這個習慣咱不知道，反正張楠一家一直都是如此。
這倒不是所謂的上位者對下位者的禮儀在作怪，張楠兩世為人，當然知道人生來就不公平。
但自個的草根出身，讓其骨子里就帶著點“人就該是平等的”概念。
另一杯果汁被端到尼古拉面前，大塊頭先是略微一愣，看清湯姆的眼神后才接過去，同樣感謝一句。
同張楠先喝兩口，然后將杯子習慣性拿在手上不同，尼古拉是一口就將果汁喝完，然后把杯子還給湯姆。
當過職業拳手，如今又是保鏢的身份，他并不喜歡長時間拿只杯子在手上，那會覺得不自在。
對于大塊頭的待遇，沒人眼紅，大管家先生給誰順手送杯飲料那是他的權力，邊上的人覺得很正常，且湯姆是個值得令人尊敬的人。
喝了一大半，張楠就將杯子遞還給湯姆，這邊打撈籃很快就會出水。
湯姆打算離開，尼古拉悄悄一拉他，小聲道:“湯姆先生，有件事我剛才沒搞明白，想問一下你。”
這有其他人在，“先生”還是要加上的。
湯姆收住腳步，道:“你說。”
“剛才你說的那個...就是那個寫的阿加莎克里斯蒂是誰？”尼古拉瓦魯耶夫一臉好奇。
“這個...”湯姆感覺自己得好好組織一下措詞，免得打擊了這個小伙子的好奇心。
大塊頭是俄國人，也許看過阿加莎所寫改編的那幾部經典電影，也可能沒有。
但就算看過，也不會去注意原作者是誰。
后邊自己的大管家在為自個的新肉盾短暫普及一下懸疑的知識，張楠是沒工夫去關注的，因為挺大個的打撈籃出水了。
籃子在吊機旋轉下放至甲板，吊纜脫鉤挪走，張楠這才上前。
好家伙，之前就知道這一大籃子至少大金錠四、五十，另一邊格子內金幣能有好幾千，至于被堆在金錠格位置的銀幣更多！
金錠都看不見了，被大量銀幣與少量摻雜的金幣覆蓋，遮了個嚴嚴實實。
銀幣堆金錠上頭，沒堆在金幣上方，那是深潛器里的伙計們為了防止銀幣太多，壓著、摩擦了下邊的金幣。
這年月的西方古幣市場已是品相為王，野蠻操作要不得。
而這些個金錠一副幾乎遍體鐵銹黏著的丑樣，真是砸上兩榔頭都無所謂，壓點銀子壓根沒事。
從這一框子打撈物看，當年為了應對經濟危機造成的擠兌風而調運黃金儲備，其實同時也有大量的銀幣往東部運輸，這大批量的銀幣也是能穩定人心的硬通貨。
負責甲板搬運、清理的人上前，先拿走那些銀幣。
海水對銀幣的影響是實實在在的，很多都表面都起了厚重的銹，對它們不必太過于講究，直接一堆堆放進一個個結實的塑料小框、抬走，后續清理、統計都是上岸后的事情。
張楠就大概看了看，上萬銀幣中，基本上是1840年開始鑄造的自由女神坐像一美元銀幣，很多都還黏連在一起。
居然還有不少黏成長筒狀態的墨西哥鷹洋，當年入水是就該是成筒計數，大部分是19世紀三、四十年代鑄造的貨色。
一百多年前那會，銀子真是到哪都是錢，看來美國的銀行也不介意把重量、含銀量都一流的墨西哥鷹洋當儲備。
這一堆銀幣看著差不多能有上萬枚，差不多300公斤了，搬了好一會，還得挑出中間摻雜的金幣，后期清理起來也會比較麻煩。
“西方世界這年月老喜歡洗幣，這些個銀元要是手工慢慢去銹，人工耗費絕對不小，難怪那些人喜歡用化學去銹，不過這洗幣的風氣不好。”
腦子里想這事，不過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那一大堆的金幣上頭。
基本都是1857年鑄造的雙鷹幣，但也有少量特別的貨色，比如有好幾十枚19世紀早期的墨西哥8埃斯庫多，還有幾枚荷蘭金幣，連秘魯金幣這都有...
大雜燴。
金幣就不能用框裝了，除了水盆，船上還準備了很特別的裝備——一堆的“管子”，金幣能疊著裝進去，水也照常能盛著。
一陣忙碌，等甲板清空，都差點錯過飯點。
這會海底位置，三名深潛器操作員也剛吃過午飯，不過他們可沒辦法同船上的那些伙計一樣大魚大肉，潛水器內吃得是高能量、營養均衡，但又殘渣少的實物。
新的打撈籃早已放下，今天剛開工，三人也不累。
一吃完繼續開工，因為會是近乎大半條沉船的整體清理，工作急不得，不能只死盯著金庫位置，而是需要一層層往下。
當然，金庫所在位置會是重點，也將會是第一批被徹底清理的區域，性價比在呢，你也不知道接下去會不會有什么特殊情況打斷打撈作業。
這會是深潛器內最年輕的杰克操作者機械臂，干著干著，忽然對另外兩人道：“你們過來看看，這是個什么？
箱子？”
另兩人湊上前，透過厚厚的玻璃，強光燈照射下能看到右側機械臂前方二十來厘米的地方，在去掉了上層原本的遮蓋物之后，露出個黑乎乎帶點弧度的玩意。
“應該是個手提箱，難得，海水里這么多年都沒爛光...“
一人道。
“可能是防腐處理后的牛皮外頭貼著不少銅皮，有些類似的手提箱在海底兩、三百年沒爛光的都有，不是特別奇怪...”
杰克一聽兩位同伴的話，這就控制兩條機械臂，小心翼翼將這個箱子起出、挪進了打撈籃。
不但金幣一類的寶貝，只要清理時發現的人造固體物品，如果可以，都會被撈上海面，那些船鐵肋條除外。
鐵肋條，能挪走的都已經挪至沉船范圍之外，免得礙手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