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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節 突然想起,還欠了億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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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根木條上,都打磨得光滑如鏡,如同包漿了一般。

  木面光滑如鏡,尖銳的地方都磨成了圓弧,摸起來極其舒服,而且不會傷害小娃娃脆弱的手指。

  這是古代木匠們一脈相承的人文情懷。

  如果你仔細觀察過古代款式的家具,你就會發現,古代家具的內部,就算一輩子看不見幾次的地方,都經過細心的打磨處理。

  木匠的標準就是如此,不管使用者如何伸手,甚至撞擊到內部,都不會受傷。

  秦淮自然也不會大意。

  畢竟是小孩子的玩具,更應該細心。

  ‘沙沙沙’

  當比較簡單的十二根魯班鎖制作完成時,秦淮開始在魯班鎖的每一根木條上,都髹上漆料。

  掌心的摩挲中,普普通通的紅木,染上了一層細膩的色彩,開始脫胎換骨。

  其實漆藝,很大程度上就是一種脫胎換骨。

  換一句話說,漆藝的精髓,就是脫胎換骨。

  原本是普通的器具胚胎,經過層層刮灰、裱布、定型,平平無奇的胚胎,搖身一變,成為了平湖天鏡一般光滑細膩的美麗藝術品。

  甚至還可以在漆器上畫上精致的畫,更添其格調。

  “成了。”

  秦淮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將十二根木條放在陰涼處。

  本來想做九十九根,但工作量太高,而且九十九根的話,估計會把兩萌娃氣哭。

  因此秦淮不再多做。

  只是再做了一個同款。

  能夠讓小雅和小如可以同時組裝著玩。

  當然。

  兩組魯班鎖的編號不一樣。

  免得出現混亂。

  做完之后。

  秦淮靜靜的望著小漆器發呆,陷入沉思。

  在種花家的歷史上,漆器一開始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舜帝就曾經想要使用漆器做碗,但被能臣阻止了。

  說舜帝一旦使用漆碗,普通筷子就配不上漆碗了,就會想要金筷子,換成了金筷子,住房也要豪華奢侈的才能配得上,如此一步一步,就會變成只顧著享受和奢侈的君王。

  舜帝聽了,立刻打消使用漆碗的念頭,乖乖用普通木碗吃飯。

  從這個故事中可知,在五千年前,漆器是奢侈的象征。

但瓷器出現后,漆器就變成了失寵的美女  從此。

  瓷器獨得種花家人們的恩寵,漆器只能偶爾雨露均沾一次,甚至在角落里充當點綴。

更夸張的是  漆器陪伴了種花家前七千年到前兩千年,但是描寫漆器的書籍,只有一本《髹漆錄》,而描寫瓷器的書籍,卻有無數本,待遇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得不說有那么一點凄慘。

  秦淮微微一笑。

  雖然慘,但終究種花家還是記得它們曾經驚艷過的數千年。

  為了報答它們數千年驚艷華夏的先民。

  秦淮覺得,應該潛心打造一件宗師級漆藝作品。

  正在思考時。

  商雅小心推開房門,身后跟著兩個屁顛屁顛的萌娃:“秦先生,該吃飯啦。”

  小如沒有說話。

  小雅也有樣學樣,奶聲奶氣的學:“秦先生,該吃飯啦。”

  秦淮微微一笑,蹲下身,捏了捏小雅有些嬰兒肥的臉蛋。

  “嗯”

  商商雅目光落在魯班鎖零件上,忍不住一愣:“秦先生,你確定這些,能夠給小孩子當玩具嗎?我看著都頭疼。”

  商雅以為秦淮小哥哥應該會做最簡單的六通魯班鎖。

  秦淮小哥哥就是想刁難親生兒子和女兒吧?

  聞言。

  秦淮有點心虛,企圖用笑容蒙混過關,但被商雅一直盯著,還是露了陷。

  “應該沒有關系,小如小雅這么聰明,玩十天半個月就會了。”

  說罷。

  秦淮一馬當先,準備出門吃飯。

  畢竟剛才哄小棉襖的時候,答應了小棉襖要到外面吃吃吃玩玩玩。

  作為一個偉岸的父親,秦淮不能食言。

  因此,今天晚上,他決定出門吃飯,順便帶著小雅逛夜市,去秦淮河看花燈。

  秦淮河畔,涼風習習。

  秦淮一家四口,坐在三樓臨窗的包間內,等待著美味的小籠包。

  天已然黑了,華燈四起,秦淮河里,畫船分開一道道漣漪,漾漾的柔波恬靜、委婉。

  朱自清曾說過:秦淮河里的水碧陰陰的,看起來厚而不膩,或許是六朝金粉所凝么?

  秦淮的目光從溫柔朦朧,如夢似畫的秦淮河收回,與商雅對望了一眼。

  兩人都笑了一笑。

  “慢點吃,不要把糖滴到裙子上了。”

  小雅鼻腔里哼哼兩聲,沒有時間回答,胖胖的小手攥緊一根好看的糖畫,心滿意足地舔著,這是秦淮曾經認識的老人家擺的糖畫攤,現在老人家還健在,依舊在皂角樹下賣糖畫,而小雅手中的糖畫,正是秦淮親自所畫——畢竟這樣才能畫小一半,讓小雅少吃一點糖。

  秦淮就是這么有心機。

  至于秦九如,則是一如即往地嫌棄妹妹。

  過了不多時。

  熱氣騰騰的小籠包端上桌。

  小雅的糖畫放在杯中,眼巴巴地盯著小籠包。

  只見小籠包外面的一層薄皮比宣紙還薄,夾起來時墜成了水滴形,里面的餡料,乃是高湯熬制的皮凍,上籠蒸熟后就融化成了鮮美的湯汁。

  此時。

  鮮美的湯汁在薄薄的皮內滾動,似乎要破裂,不過,這只是表象,實際上比宣紙還薄的皮卻十分有韌性。

  秦淮拿起筷子,先給商雅夾了一只小籠包。

  看到這一幕的小雅頓時表情委屈,像是在爭風吃醋。

  “媽媽都這么大了,為什么還要爸爸夾?爸爸應該先給還是小孩子的我夾。”

  秦淮微微一笑:“因為爸爸最愛媽媽,至于你,嗯——順帶愛一下。”

  秦淮沒有再說了,只是順手給小雅夾了一個小籠包。

  被撒了的小雅眨著眼睛,虎頭虎腦的看看秦淮,又看看商雅。

  雖然想吃醋,但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能不吭聲,等待著吃小籠包。

  “先等等,在吃小籠包去,看媽媽給你們示范一下,這個很燙,先要咬破一個小口,吹一吹,然后輕輕吸吮”

  商雅夾起小籠包,小籠包顫動著,皮兒將破未破,餡兒透而未透,在明亮的燈光下,散發著誘人光澤。

  令人食指大動。

  商雅輕輕一吸,鮮嫩的湯汁在舌頭上打滾,刺激著每一個味蕾。

  待得湯汁只剩一半,再蘸一點料,整個放入口中,實在是人間至味。

  “啊享受啊。”

  商雅表情滿足。

  小雅學到了,興高采烈的拿起筷子。

  “唔”

  突然,小雅皺起了小柳眉,伸手捂住嘴,吐出一顆小乳牙。

寂靜幾秒后  小雅突然驚恐,漂亮的小臉蛋皺成了雨夜里的荷葉,兩行清淚落下:“嗚嗚嗚,爸爸媽媽我牙齒掉了嗚嗚嗚我咬不動小籠包惹”

  商雅和秦淮對視一眼,盡管為人父母,但他倆卻完全沒忍住笑。

  只有秦九如哥哥力爆發,拍了拍妹妹的腦袋:“你是換牙了,小孩子長大了就會換牙,不用怕,還會長的。”

  聞言。

  小雅頓時不哭了。

  “我還以為我以后都不能吃好吃的惹。”

  小丫頭破涕為笑。

  商雅被小丫頭的川劇變臉逗樂了,不過她望著小雅,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秦先生,我有個問題,小孩子不應該是六七歲開始換牙嗎?”

  “也有四歲開始換牙的。”

  秦淮用紙包起小雅的小乳牙,面露思索:“這顆乳牙沒有根,脫落面是蠶食狀,不是糖吃多了的蛀牙,而是自然脫落。沒關系,先用筷子戳破,還是可以吃的,實在不行就看我們吃。”

  這句話讓秦九雅不高興了。

  鼻子里哼了哼,開心地吮吸著鮮嫩湯汁。

  吃過小籠包。

  秦淮一家四口登上畫船,一邊看秦淮河風景,一邊吃著烤魚。

  來秦淮河。

  船一定要坐。

  因為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頤和園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揚州瘦西湖的船也好。

  這幾處的船不是覺著笨,就是覺著簡陋、局促。

  都不能引起乘客們的情韻。

  秦淮河的船便不一樣。

  秦淮河的船約略可分為兩種:一是大船,二是小船。

  大船艙口曠闊,可容二三十乘客。

  里面陳設著字畫和光潔的紅木家具,桌上一律嵌著冰涼的大理石面。

  窗格雕鏤頗細,使人起柔膩之感。

  窗格里映著紅色藍色的玻璃;玻璃上有精致的花紋,也頗悅人目。

  小船規模雖不及大船,但那淡藍色的欄干,空敞的艙,也足系人情思。

  而最出色處卻在它的艙前。

  艙前是甲板上的一部分,上面有弧形的頂,兩邊用疏疏的欄干支著。里面通常放著兩張藤的躺椅。

  躺下,可以談天,可以望遠,可以顧盼兩岸的良辰美景。大船上也有這個,但是在小船上更覺清雋。

  秦淮河的船,無論大船小船,其艙前的頂下,一律懸著燈彩。

  燈的多少,明暗,彩蘇的精粗,艷晦,是不一的。

  這燈彩實在是最能鉤人的東西。

  夜幕垂垂地下來時,大小船上都點起燈火。從兩重玻璃里映出那輻射著的黃黃的散光,反暈出一片朦朧的煙靄。

  透過這煙靄,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縷縷的明漪。

  在這薄靄和微漪里,聽著那悠然的間歇的槳聲,誰能不被引入它的美夢去呢(選自,朱自清,燈光漿影里的秦淮河)

  一家四口坐在小船里,其樂融融。

  烤魚的香味沁人心脾。

  小萌娃的聲音軟化人心。

  美景如夢似幻。

  仿佛人生已經行至美滿。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  秦淮目光遠望,只覺得想往秦淮河里扔兩塊玉。

  當時的秦淮,江左風流美少年。

  他已經不敢再亂扔玉了。

  因為他突然想起,他為了建造抗戰老兵博物館,還欠下億點錢。

雖然趙道元沒有催,但一直欠著,也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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