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
徐楠果斷無比。
他算是發現了，自從他進來之后，談話的主動權就一直掌握在維娜的手里，這位生命學派的首席顯然不是什么好說話的角色，如果任由她戲弄自己，搞不好鬧半天什么知識都沒咨詢到，反而要賠進去一大筆咨詢費。
果然，每個傳奇法師都不是省油的燈。
徐楠決定主動出擊，開門見山：
“我想咨詢一下命運胚胎方面的知識。”
維娜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
“你很清醒，這和我的預料有些出入，看來羅恩術士也不總是廢物。”
“來吧，到咨詢室坐坐。”
“放心吧，走路的時間不收費，剛剛是和你開玩笑的。”
傳奇女法師隨手將那團綠色的凝膠狀物體塞到了一個類似紅酒瓶的容器里面，然后毫不留情地插入了栓子。
嗚嗚嗚……那團綠色的物體發出嗚咽的聲音。
徐楠沒敢多做停留，跟著維娜低頭前進。
咨詢室的裝扮很簡陋，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
維娜坐了下來，用戲法變出了兩杯水，示意徐楠飲用，徐楠坐下之后微笑拒絕。
維娜也不氣惱，她雙手交叉抵住下巴，饒有興致地說道：
“命運胚胎是一個非常罕見的存在，知道的人都很少，更何況了解。”
“看來你做足了功課，才會選擇來找我。”
“但在我們開始談正事之前，有一件事情必須要提醒你：這玩意兒涉及了神明學，那是被諸神視為禁忌的領域，你做好可能被諸神凝視的準備了么？”
徐楠聳了聳肩，想要偷窺自己的神明多了去了，他自然不會在意。
維娜笑了笑：“我就知道這些話有些多余，但例行公事是避免不了的。”
“關于命運胚胎，我本人了解的其實并不多，但我的老師曾經研究過一個課題，那是關于如何利用命運胚胎培育出一名古神的內容。”
徐楠有些意動：“那他成功了嗎？他手里有真正的命運胚胎？”
維娜點點頭：
“當然，他可是斯蒂芬桑生命學派的驕傲。”
“他在古神的遺骸上收集了一套不完整的命運胚胎，然后成功地培育出了一名神靈……可惜的是，這個實驗遇到了一些意外。”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的眼神略顯黯淡，但語氣仍然不變：
“從外界的角度，這個實驗是成功了的，但從我老師的角度，他認為他失敗了。”
“對他來說，這可能是在他離開之前發生的最遺憾的事情了。”
“他認為他對不起那名被培育的神靈，因為實驗的緣故，復活的神靈是不完全的。”
徐楠被維娜的眼神所感染，情緒也稍稍低落了些。
他更在意的是那名神靈后續變得如何了。
好在維娜很快便續道：
“其實在我看來，老師已經很厲害了，他成功地讓一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古神復活，雖說復活的神靈和古神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但在生命學派的歷史上已經留下了里程碑式的意義。”
“哪怕在奧術帝國的時代，也沒有聽說哪個大奧術師成功地復活古神的，反倒是經常聽說某個古神被他們抓過去切片研究……”
“你似乎很在意那個神明的后續？其實不妨告訴你，那個神明因為失去了神格，無法返回天界，至今在主物質界沒心沒肺地晃悠，雖然我的老師已經離開了，但礙于當年的盟約，我和他偶爾還有聯絡。”
聽到這一句，徐楠的面色不由有些古怪。
“你說的不會是暗月之子吧？”
他問。
維娜點點頭：“就是他。你見過那小子了？應該還是和以前一樣傻乎乎的吧？”
徐楠想了想還真是。
沒想到暗月之子的復活，居然和斯蒂芬桑生命學派的前任首席有關系。
接下來，傳奇女法師進入了命運胚胎相關知識的講解時間。
盡管維娜聲稱對命運胚胎的研究不深，但也比徐楠這種門外漢和約翰那種半吊子水平高明的多：
想要認識清楚命運胚胎的性質，就必須從生命學派的角度出發，對神明的存在形式有一個深入的認知。
維娜說，目前生命學派的理論認為，神明僅僅是比凡人高半級的生命形態。這個神明概念，是指多元宇宙中已經被確認的各種圖騰神、古神、土著神或者法則神。
這些神明可能存在各種各樣的區別，可能會有神力的強大與弱小，但本質上的生命形態仍然沒有巨大的差異。
生命學派的研究指出，從凡人晉升神明，其生命形態會發生一次跨越，但這種跨越，并不足以徹底拉開生命層級。
他們仍然在進化和提升的路上，但面臨比凡人更多的桎梏和障礙。
古神的桎梏是原生的世界，他們無法離開自己的故鄉，也無法在故鄉毀滅之時幸存；法則神的囚籠是他們的法則，固定的法則有助于維護秩序，有助于他們行使自己的權柄，但在宇宙之外，有很多法則失效的地方，那是神明最危險最恐懼的區域。
最終星界，便是一個例子。
由此可見，神明的生命層級僅僅比凡人高了半級。當然，這半級也足以令神明們君臨天下，憑借其優渥的特性享受愚昧者的頂禮膜拜了。
命運胚胎便是這半級生命形態領先產生的影響之一。
通常來說，大家普遍認為只有古神在特定情況下隕落，才能產生命運胚胎；但維娜卻告訴徐楠，其實法則神也可以，只不過法則神相對于古神們來說太過年輕，還沒有到大規模隕落的時候，例子和樣本太少，所以被人誤解了。
命運胚胎是神明們在隕落之時，犧牲掉那半級生命能量，轉化成的全新形態。
所以暗月之子在成功復活之后，會喪失掉神格，因為它的神格包含在了那半級生命能量里了。
這其中蘊藏著生命的絕對秘密，這是神明掌控的領域，又稱“不可說領域”。
其實在很久之前，奧術帝國就研究出了大復活術這種逆天的傳奇法術，只是出乎某些特殊的原因，被歷代巫師王封印。而據徐楠所知，就算是神明們可以輕易做到復活死者，但他們也不會輕易這么做。
聊到這里，維娜的談興更濃，她瞇起眼說道：
“你知道生命契約理論嗎？”
徐楠無知地搖了搖頭，像極了高數課上的你。
“生命契約理論認為，每一個生命在誕生之初，都背負著一張生命契約。契約上白紙黑字地寫著你大致的生命租借周期注意，是租借。而契約的執行者和生命的擁有者，都是亡者世界的君主。”
“也就是說，你現在活著，你的生命都是亡者世界的君主租借給你的。到了時候，他們就會收回。而在凡人封神的時刻，這份契約就會被改寫掉一部分，租借條款仍然存在，只不過租借期限是永久。”
“這個理論雖然近似于臆想，缺乏足夠的證據支撐，但卻沒有被淘汰，反而流傳了下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保護這個理論一樣。”
“我猜可能是亡者世界的那些君主們很喜歡這個理論吧？當然，這也不難看出，亡者世界的影響力被大多數研究者低估了。只有我們生命學派和亡靈學派的施法者，才知道那些冷冰冰的骨頭究竟有多么龐大的影響力。神明們不能肆意施展復活術，估計就和亡者世界的君主有關系，他們可能簽訂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條款……”
維娜聊得很起勁，不出意外就跑題了。
她從命運胚胎，聊到了神明的興衰，聊到了亡者世界的八卦，之后又聊到了位面興衰的輪回……
看著維娜興奮無比地談論著那些有些虛無卻前沿的理論，徐楠不僅腦殼疼，心里還在暗暗泣血。
咨詢費是按照時間收費的，這特么都是錢啊！
不過維娜談的內容，的確給了徐楠足夠的啟發，讓他第一次了解到了那些藍色的鱗片到底是什么。
當初是星靈瑞爾附著在了艾琳的身體里，隕落之時，艾琳的身體被激發出了艾法莉亞神族的血脈，陰差陽錯之下可能借著瑞爾的生命能量，孕育出了這奇特的命運胚胎。
嚴格意義上來說，借助這份命運胚胎復活的人，是否還是徐楠認識的那個艾琳，已經很難說了。
但他還是想試試。
好半天，借著維娜喝水的機會，徐楠終于鼓足勇氣問道：
“關于令師的實驗內容，我有辦法能看看么？”
維娜搖了搖頭：“這是絕密資料。”
“不過你可以試著說服我，你們羅恩術士不是一直自詡魅力很高，說服能力很強的么？”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嫵媚誘人了起來，眼神里也寫滿了挑逗之色。
生命學派的女法師都是這么熱愛生命的嗎？
可惜身懷諸多免疫專長的徐楠連傳奇魅魔都看不上，更何況一個生命學派的女法師。
他沉聲道：
“我有一份命運胚胎，從保存形態來看，應該是完整的。”
“我試圖喚醒她，但是失敗了。”
維娜沉思片刻，正經起來，她認真地詢問道：
“你是怎么操作的？”
徐楠老老實實地道：
“我把命運胚胎安置在水缸里。”
維娜耐心地問：“然后呢？”
徐楠無辜道：
“沒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