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森與布拉伊達相對而坐。
兩人正在商量著弗格森接任者的事情。
隨著弗格森的離任,挑選球隊下一位主教練就成為俱樂部工作的當務之急。布拉伊達是球隊的競技主管,而弗格森是曼聯的前主教練以及傳奇功勛。因此,在挑選新主教練之前,布拉伊達首先需要尊重并聽取弗格森的建議。
“說實話,現在的情況,比我上一次‘退休’時要好得多。”在聽完布拉伊達關于幾位候選教練的介紹后,弗格森不由有些感慨起來。
布拉伊達面露微笑。
他攤了攤手,道:“那是當然。我們可是剛剛獲得三冠王,以及打破聯賽積分記錄的球隊,誰不想成為這支球隊的新教練呢?我們還有姆巴佩、博格巴這樣優秀的年輕人,世界上任何一位有野心的教練都渴望執教他們。”
“尤其是,我們的隊長是被譽為未來可以統治足壇的超級巨星,很多媒體甚至戲稱,只要楚歌還在曼聯,哪怕曼聯的教練席上拴上一條狗,曼聯都可以奪得任何他們想要的榮譽。擁有這么出色的球員,當然不用為挑選主教練發愁,全世界最優秀的主教練,他們都會希望來這里執教。”
布拉伊達有些洋洋得意。
這些天,聯賽剛一結束,他就接觸了好幾位潛在有可能來接任曼聯主教練的名帥。
無一例外,每一位與布拉伊達接觸的名帥,都表達了執教球隊的渴望。
甚至有些名帥在布拉伊達與他取得直接聯系之前,就主動聯系到了布拉伊達,并提交了詳細的執教計劃,甚至還有戰術光盤,以此表達他們執教球隊的強烈愿望,以及率隊獲得好成績的信心。
弗格森留下的曼聯主教練位置,儼然已經成為諸多世界名帥眼中的香餑餑。
“如果不是身體不允許,我真的還想再干一百年。”弗格森笑著調侃道。
兩人正討論著選帥人選問題,布拉伊達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道聲歉,接聽了電話。
不久后,布拉伊達掛斷電話,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弗格森不由好奇起來。
他看著布拉伊達,不過并沒有詢問。
布拉伊達看了弗格森一眼,緩緩說出一句話。
“齊達內從皇家馬德里離職了。是他主動的。”
楚歌還不知道齊達內已經離職的消息。
他正在查閱一些資料。
蘇青青將過去一年里公司里的工作報告、財務報表、項目進展報告等文件都拿了出來,讓楚歌檢查。
不過,楚歌對那些根本不感興趣。
他把大部分的內容都隨手丟到了一邊。
唯一引起他興趣的,是這兩三年來,他在華夏投資并推進的一些有關足球青少年發展的公益項目。
有人說,所謂公益,就是投入金錢,收獲滿足感。
楚歌對這種觀點不置可否。
不過,在推廣國內青少年足球的項目中,楚歌的確沒有收獲任何金錢方面的利益。
他也不靠著這些賺錢。
至于滿足感嘛……
遺憾的是,好像也沒有。
不是說蘇青青、林牧蓉她們不夠努力,而是華夏足球的底子實在是太差了,不是單純的投錢進去就能看到效果。
事實上,她們已經付出了很多努力。
比如,在她們的幫助下,不少希望小學都是以楚歌的名字命名,學校都配備了足球場,供孩子們多人運動。
還比如,她們還舉辦了好幾屆的足球夏令營,將一些有些天賦的孩子送去足球發達國家接受當地足球教練的訓練,參與當地的青少年足球比賽。
她們還與一些知名豪門俱樂部合作,在華夏開辦了足球學校,以及足球培訓班等。
楚歌看到了伙伴們的努力。
不過,在自有國情的影響之下,這些努力的收效都算不上理想。
“我們能獲得一些的成績,這還是因為有你的號召力,近些年人們對足球更有熱情的緣故。”蘇青青明白楚歌在關心什么,她有些無奈。
楚歌點點頭。
“你們做的已經不錯了。”
“不過,或許有條思路你們可以借鑒一下。”
“我希望你們可以將一部分的工作重心轉移到大中型城市的青少年足球中去。我們可以出資,在那些本身條件就不錯的學校里新建足球部,出錢為他們聘請足球教練,為他們提供活動經費,并出資成立足球賽事,為其中的佼佼者提供獎金。”
“類似日本足球的模式?”蘇青青一聽,就有些明白楚歌的意思了。
楚歌點點頭。
“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
關于這樣的足球模式,楚歌也思考過一段時間了。
華夏一直都有一種說法,就是窮文富武。
當人們生活水平普遍不高的時候,讀書是成本最低、收益最高的改變命運的方式。
因此,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千軍萬來闖高考這個獨木橋,就成為絕大多數華夏人最好、也是最合理的選擇。
不過,隨著這些年國家的高速發展,人們不可避免的出現分化。許多人依舊需要高考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實現社會地位的躍遷;而一部分生活水平較高的人,他們的需求則開始多元化。
這部分中產階級的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樣,固執的認為,只有讀書上大學才是孩子的唯一出路。
他們更加的開明。
孩子如果有天賦,能夠成為職業寫手、職業up主、職業撰稿人、歌手、偶像藝人、演員……等,他們也能接受,并有意向進行一些有益的嘗試。
在繼續上學作為保底的前提下,他們會更樂意培養孩子的興趣,挖掘他們的天賦,并接受不一樣的選擇。
社會變得更加多元化。
這其中,諸多培訓機構看到了機會,并如同雨后春筍般興起,不少人因此發家致富,挖到創業的第一桶金。
楚歌對于以此賺錢不是很感興趣。
但他覺得這里面有機會。
所有人都知道,華夏足球的職業運動員不少人都屬于高薪階層,而進入這個領域的年輕人數量少。足球運動員的競爭還是很激烈的,不過,哪一行哪一業的競爭不激烈呢?
相比較于其他職業,足球運動員的競爭激烈程度未必算得上特別高。
至于足球運動員吃青春飯的問題,吃青春飯的職業,又何嘗只有足球運動員這一個職業呢?
以前,足球運動員存在著一個問題,就是社會認可度比較差,雖然賺錢,但普遍認為是水平菜、素質低。
這樣刻板印象的形成原因是復雜的,既有國足球員的不爭氣,也有無良媒體瞎編亂造各種新聞,甚至是蹲酒店房間就能發現場一手新聞等等綜合所致。
但楚歌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改變了人們的刻板印象。
楚歌本身是重點中學的學霸,成績優秀,屬于那種發揮正常就能進985的學生,并不屬于刻板印象里足球運動員就一定是差等生。
他長得帥,踢球風格更帥,天然就成為年輕孩子們追捧與效仿的偶像。
而且,他在足球領域的成功,以及在商業領域里巨大的市場號召力,也讓人們看到了,如果華夏擁有一名頂級影響力的足球運動員,將會具備怎樣的市場價值。
當年姚明的出現,讓無數校園里的年輕人愛上了籃球。
而如今楚歌,毫不夸張的說,已經讓所有的孩子們都認識并愛上了足球。
足球已經擁有廣泛的群眾基礎。
欠缺的,只是一個合適的發展契機。
因此,楚歌才會萌生這樣的一個想法。
許多人在選擇踢球的時候,都會遇到一個非常現實的困難。
首先是場地等硬件條件有欠缺。
蘇青青她們之前很多的工作,都是在解決這個問題。她們花了很多時間與金錢,在很多學校里興建足球場,贈送球鞋與足球。
而楚歌的想法是,這些工作繼續做,但也要注意到,在城市里的孩子們,其實不缺少踢球的硬件環境。
城市里的孩子遇到的問題,不是場地問題,而是家長與學校的觀念問題,以及最現實的,從事足球的后路問題。
任何職業都有優勝劣汰。
足球也不例外。
成功的從來都是少數,而失敗者呢?
足球存在的很大的現實障礙,就是雖然成功者可以賺取高薪,但失敗者卻往往一無所獲,而且還會浪費最好的青春年華,以及可能一身傷病。
很多人都是因此打了退堂鼓。
他們都知道足球是可以賺錢的職業,但一旦沒有能夠進入到職業足球的一線隊,那么后果是一般人無法接受的。
于是,許多潛在的,有機會成為職業球員的孩子紛紛退出。
而這些人中間,說不定就存在著一些非常有天賦、非常有機會可以成功的年輕人。
這非常的可惜。
楚歌想要在學校里建立足球部,就是想為那些職業足球里不走運的人們,提供一個現實可行的退路。
一方面,城市學校對于全面發展學生素質有需求。
而且,楚歌也可以利用他全國代表的身份,以及自身的影響力,去推行有些帶著部分強制力的學生健身政策。
比如“體育老師不得體弱多病”等等。
另一方面,足球部的成立可以吸納大量的專業人士就業,解決困擾地方政府的一部分就業問題。
而且由此形成的體育產業化,還會提供許多新興的產業需求,在擴內需、促發展、保就業等各個方面,也會起到積極性的作用。
楚歌雖然不以盈利為目的,但他還是希望可以為這個行業提供有盈利可能的商業化嘗試,而不是單純的。
單純的,一旦楚歌退役了,或者他的錢用完了,就必將會有停止的一天。
而如果有盈利前景,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一部分城市的足球部運轉良好,模式推廣到全國,很可能楚歌只是用了一部分錢,解決了足球運動員的后路問題,就撬動了原本冰封的足球職業化市場,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許多人為這個市場做商業化的配套,從而產生賺錢效應。
而在賺錢效應的推動之下,加上政府的合理監管,就會促進整個行業有序良好的發展。
到時候,即便沒有楚歌的,這個行業也能繼續發展起來。
就像今天的日本高校體育文化產業一樣。
楚歌并不指望這個項目有立竿見影的成效,足球部的成立很可能只是讓學生們多了一種娛樂的方式。
但他相信,通過這一種嘗試,如果華夏出現了真正的足球天才,他們應該不會再像他們曾經的前輩那樣,輕易的被埋沒,被早早的認為是不值得造就的蠢材。
其實有時候,不是他們蠢,只是人們沒有發現所謂“蠢材”真正的天賦罷了。
楚歌提出他的想法,蘇青青將其認真的記錄下來。
今年是世界杯年。
如果借著世界杯的春風,開展足球的普及,可能是最好的時機。
楚歌之所以能成為球員,很多程度上,也是得益于上一屆的世界杯。
“你今年可得再努力努力了。”蘇青青打趣道。
“如果你能夠幫助國足在世界杯里獲得很好的成績,說不定,建立足球部的阻力會小很多哦。”她對楚歌說。
楚歌笑了笑。
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只不過,這個目標想要實現,真的是有些難度。
這時。
林牧蓉把手機遞給了楚歌。
楚歌一眼就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標題。
“我已經做出決定,下賽季不繼續執教皇馬。”
“我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我雖然深愛皇馬,但認為對于我和所有人而言,最好還是有所改變,所以我選擇離開。”
——齊達內。
楚歌很震驚。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球員通道里,齊達內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他以為那不過是一句玩笑。
誰能想到,有人用玩笑口氣說出的,其實會是他的真心話?
楚歌立刻拋下了手里的工作。
他拿起手機,走上陽臺。
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