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果然成為牧師,要接受另一種程度的制約。”
墨窮當然不會認為對方是什么變態。
熟練的話語,準備好的手術工具,無一不是表明,這就是每一名公民成為蓋亞教會正式神職人員所要面對的東西。
把心臟展現給神明?
這定然是大主教王冠收容物,某個特性的觸發方式。
其效果不出所料的話,是某種制約,一種控制。
拒絕的話,等同于露餡,因為作為虔誠到如此地步的公民,是不會拒絕把生命奉獻給神的,更何況所謂把心臟展露給神看?
但是作為社員,明知道對方現在要給自己下某種限制,套個‘項圈’,又如何能坦然接受呢?
念頭急轉下,墨窮激動而單純道:“母神在注視著我嗎?”
裝傻。
他怎么可能老老實實地馬上往床上一趟?
海倫虔誠歸虔誠,但畢竟是九歲的孩童,心思純凈而狂信,卻不代表一些故作高深的話語就能快速的梳理清楚。
小孩子說話顛三倒四,亦是常有之事。
此刻墨窮,就是假裝沒聽懂,好像跟對方關注點不在一個地方。
如此來延伸話題。
對此,大主教不以為意,溫柔笑道:“是的,孩子,大地母親在注視著你。”
墨窮激動而崇敬地仰望大主教,問道:“是神選中了我嗎?果然偉大的母神賜福我的身體,是有使命要交給我……海倫愿意!什么都愿意!我愿意把生命奉獻給母神。”
她語無倫次地激動話語,讓大主教有點懵。
當然,一個九歲小女孩,聽到母神在注視她,如此激動很正常。
就算是大人,過去也有不少類似表現的,大主教見得多了。
但是,大主教卻注意到,對方話語中一些奇怪的細節。
賜福她的身體?什么意思?
大主教看向菲波主教,那意思仿佛再問:她難道是石柱創造的?
菲波微微搖頭,他們從來不會用石柱創造小孩子,那是浪費資源,從來都是創造幾乎完美的成年人的。
海倫的檔案,他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從小就是很單純虔誠的孩子,父母也都是虔誠的公民。甚至父親是石柱人,被派上陸地,還殉教犧牲了。
雖說海倫突然進步這么大,令他有點意外,但總的來說,他還是認為這是個值得培養的好苗子,長大后說不定會成為主教。
“偉大母神賜福你什么了?孩子。”菲波問道。
墨窮興奮道:“從前天開始,我的身體就在發生變化……這一定是母神的賜予,我每天都祈禱感謝母神。沒想到今天母親就告訴我成為牧師了,我……我……太開心了。”
對于海倫為何突然進步這么大,都應該有個契機的。不管對方會不會問,墨窮也準備了好幾套說辭。
在意識到對方打算給自己動刀子后,墨窮就果斷表明自己身體出現變異。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異變,而導致‘海倫’認為是母神的賜予,繼而變得更為虔誠狂信。
這一方面給出了自己為何變得更虔誠了的契機。
另一方面,則主動提出,自己的身體特別堅韌!
要知道墨窮雖然是第二形態,但身體屬性異于常人,別說跟小孩比,就算跟特種兵王比,也是異常堅韌的。
手術刀一下,就會明顯感覺皮膚骨骼肌肉的堅韌性。一個小孩子的皮肉,手術刀戳下去,竟然感覺特別鈍,這不扯嗎?
既如此,還不如先一步承認,掌握主動權。
聽到這樣的話,菲波驚異地和大主教對視一眼,問道:“什么變化?”
“我……唔……感覺身體越來越硬,從樓上跳下來也一點事都沒有……呃……就是好像身體被灌注了什么……”墨窮一副不知道怎么說的樣子,配上稚嫩的臉蛋,顯得極為可愛。
聽到墨窮這么說,菲波倒是一臉淡定,只感覺這孩子是不是祈禱時太虔誠,出現幻覺了,強烈的心理作用會影響生理的。
“躺上去吧,我會將你的胸膛剖開,完成這個儀式之后,你便是最年輕的牧師了。”菲波微笑道,并且準備著麻醉針。
坐著的大主教,也感覺這小女孩可能因為信教,而信得精神有點問題了……
大主教本人最清楚,信仰蓋亞母神,是什么力量也不會獲得的。
墨窮無比期待道:“要挖出我的心臟奉獻給神明嗎?我的靈魂會不會見到母神?”
大主教指了指王冠上的眼球笑道:“你不會死的,將你的心臟展現出來,母神會記住它。從此之后,你將與所有牧師真正同心協力。”
“同心協力?”墨窮好奇道。
這就是小孩子的好處了,小孩子沒有好奇心才是怪事。
大主教笑道:“屆時,所有像你一樣虔誠的牧師,都可以將力量借給同伴,無論是智慧、力量還是速度,乃至所會的一切技巧都可以相互轉移。”
墨窮暗想原來如此,竟然不是控制手段,而是一種群體綁定。
所有接受過這個儀式的牧師,被綁定在一起,身體素質乃至知識技能都可以相互轉移,理論上可以把所有人的力量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成為牧師,就要加入到這種租借群體中,因為海倫遲早要知道,并接受相關配合訓練,所以大主教也不介意提前告訴她。
“不……他真的沒有隱瞞嗎?因為這些提前告訴我也沒關系,但是這只說了協力……那同心呢?或許還是有控制手段,只是沒有說而已。”
“說不定加入到這種集體里的人,思想也會被同化?或者心再也不會變,猶如木人效應般,從此之后就徹底是工具人了。”
墨窮念頭急轉,一時間想了很多可能性。
隨后,他又關注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加入那個集體的條件,是‘母神記住’。
顯然,母神是不可能看著他的,蓋亞被思維魔帖封禁了意識,現在就是個死巨像聳立在海底呢。
所謂母神記住,不過是大主教頭上的王冠眼球記錄而已。
墨窮閉上眼睛,老老實實躺在手術臺上道:“我準備好了,請把我的心臟展現出來吧。”
菲波主教微笑點頭,給墨窮打麻醉針。
然而,他一用力,麻醉針頭竟然彎了。
“什么?”菲波錯愕。
舉著彎曲的針頭,他不信邪地揉捏著墨窮手臂上的肉,然而軟軟的,絲毫沒有堅韌的感覺。
“這是怎么回事?”大主教盯著墨窮。
墨窮睜開眼道:“這是母神賜予我的力量,我的身體前天就突然這樣了。”
“竟然是真的?”
菲波看向大主教,得到一個重重的點頭后,菲波立刻拿起手術刀,熟練而沉穩地切開了墨窮的胸膛。
“啊!”女孩痛呼一聲,身體忍不住掙扎,但那張虔誠的臉很快又變得堅定起來,眼角含淚,一副強忍住劇痛的模樣。
沒有打麻藥,這群人直接下刀了。
見她忍住,菲波滿意地點頭。
手術刀極為鋒利,就算墨窮身體素質再強,也不可能剖不開。
不過雖然剖開了,但菲波做了這么多年的手術,自然也能感覺得出,這九歲女孩的身體莫名的堅韌。
“這防御力,不亞于鱷魚皮革。”菲波說道。
隨后眉頭一皺道:“還沒有血?”
只見墨窮胸口一絲血跡也沒有,菲波扒開最外層的皮,打算繼續解剖下去。
然而才剛開始做,用鉗子把皮向兩旁扒開,菲波就懵了,雙手僵硬在那里。
“嗯?怎么了?”大主教凝重地問道。
按照往常,菲波應該一層層如剝洋蔥般,將信徒的胸腔剖開,直到心臟徹底暴·露為止。然后他借此讓王冠之眼記錄心臟的樣子,完成特性綁定。
可一向解剖熟練的菲波,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竟然呆在那了?
“大……大主教,我……我不知道該切什么了……”菲波茫然道。
大主教眼睛一瞇,站起來走到手術臺前,定睛一看。
只見海倫被剖開的表皮下,是完全無法理解的混沌結構。
怎么說呢,好像每一塊血肉都認識,并不出奇,但又每一塊血肉都無法辨識,充滿了未知。
不能理解它的位置,不能理解它的狀態。大腦根本無法識別和記錄這樣的結構。
他既沒有看到任何出奇的東西,但也沒法記下和識別這體內的東西。
這種感覺,極度的奇妙和詭異。
一種無比矛盾和顛覆理智的困惑縈繞在他們心中,未知、未知、未知……無法識別。
無論怎樣的去觀察和思考,里面的東西,每一眼都仿佛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一樣。
每一眼!哪怕明明是第二次第三次,乃至觀察了幾分鐘了,可還是如第一次看到一個陌生事物般新鮮和迷茫。
“她的心臟在哪里?”菲波匪夷所思道。
大主教皺眉道:“距離心臟還有好幾層組織吧?我記得過去你都是剖了很多層后才看到心臟的。”
菲波困惑地一撇頭道:“但是這里……這里也像是心臟。不行,我沒法下刀,我根本不知道這一刀下去,切得是什么東西……”
解剖是十分嚴謹的事,除非不在乎對方性命了,否則在面對如此茫然的結構下,他根本沒法下刀。
“這種奇妙的感覺……”
菲波和大主教對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驚訝乃至驚喜。
“海倫,你變異的那天,有接觸什么奇怪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