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下城邦，看起來極為安逸祥和，似乎所有人都不必為了生活物資而困擾。
背靠地球最大的資源庫，糧食、水源、布料、皮毛、現代化物品等等，什么都不缺。
所謂工作區，里面有不少人似乎是專門負責生產的，想來深處還有負責冶煉的工業設施。
由掌握蓋亞方舟的主教隨便撈個巨大礦石進來，然后交給一批人冷卻、冶煉、加工。
再周期性的，將方舟開往地表，打穿一條上地面的通道，給在地面的外圍教會勢力輸送物資。
這些物資，將換取地下城邦所需要的，無法生產的生活品。
順帶手的，再給這巨大石窟換氣，畢竟長期封閉的話，還不得憋死？
“應該就是這樣了，所謂蓋亞方舟，或者蓋亞方舟所創造的地下城，就像是地下航母。周期性地移動、上浮。”
“而我們以前要想抓到他們，就必須逮到在地表接應的勢力，然后趁著上浮的時候殺進去。”
“可他們也定然極為謹慎，每次上浮換氣，都一定再三確定地面基地的安全性，并且多次用虛假的接頭試探。”
“可以說沒有你……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這里來。”
烏云墨說著，拍了拍墨窮。
韋德是被完全封存教會記憶，送到各國正常生活，猶如拋棄一般不管了。
這種人，跟那些有目的地性派往陸地的人不同。
其有微末的可能性，無意間參與到某些事件而成為外圍，之后又因為本性善良和天賦異稟，而自發地努力成為了社員。
沒錯，自發的，蓋亞教會將他們的記憶封存后，就沒管了，從來沒有聯絡過他們，也從來沒有要求他們做什么。
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以萬中無一的概率，賭個別‘暗子’，被命運選中而進入內部。
其中，韋德恐怕是運氣最好的一個，他不光成為了社員，還為之奮斗了二十年，活到了今天，已然是德爾塔級了。
這種暗子，為保不被察覺，恐怕連教會自己人都不知道還有誰活著，還有誰真的成為社員了。
只不過是一步閑棋，深埋在里。
必要時，一旦蓋亞教會決定全面發難，就再用某個收容物一口氣激發那些個暗子。
但現在被科龍提前察覺，再利用墨窮定位，可謂是給營造了極好的主動權。
墨窮聳聳肩道：“可是我們很多地方也不讓進，要潛行進去查看嗎？”
“不急，現在是敵在明我在暗，此次行動一定要畢全功于一役，一舉端掉整個蓋亞教會。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有什么監控能力，先摸清楚他們的治安狀況。”烏云墨說道。
眾人點頭，治安狀況是能表現一個城邦統治能力的重要參考。
這樣看似烏托邦的地方，會有犯罪嗎？
如果有，如何捉拿，又如何處置？
墨窮說道：“之前那大個子提到一個細節，就是在工業區里做事的，大多數是壞人。”
“他們口中的壞人，你們覺得是指什么？”
茍爺說道：“犯罪者？不，應該不止，還有不虔誠者吧？那大個子是被造出來的，所以說自己不會是壞人。”
“這意思很明確了，因為造出來的人都被洗腦，所以極度虔誠，愿意為教會赴死。”
“那么所謂的壞人，就是指不虔誠，以及違背了教會規矩的人吧。”
烏云墨說道：“還有個細節，大個子在跟我們說話前，先觀察了我們的鞋子。”
墨窮說道：“是的，我們的鞋子是嚴格按照城鎮里的人所穿的樣子設計的，純皮革打底的涼鞋，應該沒有問題。那大個子自己穿的也是一樣的。”
“這既可能代表著身份，我們穿的是平民樣式。”凱瑟琳說道。
茍爺歪頭道：“可我們沒發現非平民樣式啊。”
墨窮眼睛一亮道：“不，有一種，那就是沒穿鞋！”
眾人暗自點頭，城邦里確實有少數人不穿鞋，而剛才的工作區里做苦力的人，也都是沒穿鞋的。
“還好我們穿鞋了，不然恐怕會被當做奴隸之類的。”墨窮說道。
他們發現，居民區里大多數人，根本是無所事事，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在公園閑聊。
偶爾能看到一群人，集體地在某個神像下祈禱。
那神像說來奇怪，竟然并不是蓋亞！
“你確定這黃金雕塑不是蓋亞？”墨窮問道。
“肯定不是，蓋亞本體就在海底監獄壓著呢，我怎么會不知道她長什么樣子？”烏云墨說道。
“也許是蓋亞遠古時期的模樣？或者說神像性質的藝術形象？”墨窮說道。
烏云墨搖頭道：“絕無可能，首先蓋亞喜歡女性形象，而這個雕塑是在刻畫一個開懷大笑的男子。其次再怎么藝術加工，你覺得蓋亞會舉著一個大燈泡嗎？”
“蓋亞是大地母神，又不是光明神，而且這大燈泡竟然有螺紋！”
墨窮仔細一看，還真是，燈泡手握的地方有螺紋，這竟然是個電燈泡！
這既然絕不是蓋亞神像，那么這拜得是誰？
蓋亞教會的信徒，竟然在圣地公然集會信仰別的神？
他們也不好上去問，這一問必然穿幫。
于是，他們假意玩耍靠近，然后也有模有樣學著匍匐祈禱，想聽聽這些人說什么。
不得不說，四個小孩子在這里玩鬧，還真的沒人在意。
這些城邦市民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連對小孩子們沒大人看管的擔憂都沒有。
想想也是，這地下城邦是個封閉社會，不用擔心有人販子什么的。
若是當眾犯法，跑都沒地跑，躲也沒地躲，只能老老實實正法。
能跑哪去？這可是地幔層，難道還能上天不成？
所以表面上，社會氛圍極其的開放與和諧，治安好到了極點，人人面帶微笑，享受著恬靜、悠然、慢節奏的生活。
很快，根據他們偷聽到的只言片語，可以推測出來，這座城邦是純粹的神權統治，有任何糾紛都是去找神甫解決。
神甫自然是蓋亞教會的神甫，而此刻所拜的陌生神像，則是所謂蓋亞的屬神……電燈之神。
“電燈之神……我沒聽錯吧？怎么會有這種神？”墨窮暗道。
茍爺也懵了，遠古的神魔生物，都是自然神祇。無論是從靈島遠古遺言，還是曾經與蓋亞戰斗，都從未聽說過還有電燈之神。
電燈泡也能成神？
烏云墨和凱瑟琳十分認真道：“沒有這種神，這一定是蓋亞教會自己造的神。”
“虛構的神么……可是為什么要虛構一個電燈之神？還讓信徒們一本正經地去崇拜？”茍爺說道。
烏云墨沉默，他也想不通。
墨窮說道：“肯定是有用的，要知道他們說這是蓋亞的屬神，涉及到蓋亞，就屬于教義了，教會的人還是非常嚴肅認真的。所以事關教義的神圣性，對電燈神祈禱，定然是有某種妙用，不會是亂來的……我懷疑，所謂電燈神是個收容物。”
這么快就遇到收容物了嗎？眾人沒有輕舉妄動，暫且記下。
然后默默退開，準備找個本地的小孩子詢問。
跑動一會兒，突然一股風從側面吹來，直接把茍爺的衣服都掀了起來。
“這衣服也太敞了吧，走快點，或者風一吹就會露出里面的身體……我怎么感覺哪里都在走光。”茍爺精神力嘀咕道。
“地下封閉而悶熱，穿成這樣很正常，這里的人并不以裸·露為恥，我看到許多孩子都直接是光屁股蛋跑的，大人也多袒胸露·乳。”烏云墨說道。
凱瑟琳說道：“地下封閉，哪來的風？”
這是個問題，茍爺唆了唆手指頭，打濕皮膚表面，很快感知到微弱的風向。
眾人追逐打鬧，朝著空氣流動的源頭而去。
然而跑了一會兒，風向就變了，一連變動幾次后，眾人發現，絲絲涼氣是從住戶房屋內吹出來的。
“什么？難道每家都裝了空調？”墨窮猜測道。
凱瑟琳反駁道：“沒有發現空調外機。”
他們湊到一家窗口，趴在窗戶往里看，迎面吹來一股涼風。
而風口方向，并沒有任何機器，乃是一座神龕。
所供奉的神像，也是極為陌生，比電燈之神更詭異的是，神像胯下乃是一臺空調。
“喂喂喂，那是空調沒錯吧？”
“的確是空調……難不成這是空調之神？”
正當眾人驚異之際，屋內一個吸著鼻涕的小孩跑過來，喊道：“你們趴我家窗戶干嘛？”
“哇！你長得好美哦。”
說著，小孩指著茍爺吸了吸鼻涕。
茍爺一臉冷漠，恨不得抽根煙。
墨窮茍爺烏云墨三人中，也不知道為何，茍爺確實是最美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安迪，你的美如星空一般，一定是神明親自雕琢的！”小屁孩安迪湊到茍爺面前道。
茍爺漠然道：“哪有星空？”
安迪看著穹頂道：“我媽媽說，星空是神明最美的造物，如果有一天我們能見到星空，就能見到神了。”
茍爺順勢問了問電燈之神的事。
安迪驚道：“笨啊，偉大蓋亞的子嗣……電燈之神怎么會不知道呢？你們太不虔誠了。”
“哈哈哈，騙你的！我只是考考你而已啦！”茍爺笑道。
見到茍爺尬笑，安迪吸了吸鼻涕道：“你還是板著臉好看。”
“……”茍爺頓時收斂笑容。
果不其然，關于電燈神的事，人人皆知，得虧找小孩問了，對方天真浪漫，很容易就被糊弄過去。
經過套話，外加心靈暗示，眾人很快了解到一些基礎常識。
所謂的電燈之神、空調之神，都是神甫告訴大家的，說是蓋亞母神的屬神，要他們一同信仰。
說眾人的信仰，會從中得到光明與適宜的空氣。
也就是說，只要祈禱空調之神的神像，那神像就會如空調一般運行……祈禱電燈之神的神像，就會如電燈一般綻放光芒。
仿佛，那些神像就是機器，而他們的信仰，就是能量一般。
穹頂上那十顆巨大的光球，就是廣場上各種電燈神像所汲取的能量，所制造的光源。
而家家戶戶都有空調神像，便能在封閉的石窟中，使得氣溫一直保持適宜。
墨窮等人對視一眼，毫無疑問，這是收容物。
他們不相信，信仰蓋亞之神還有這種操作，這分明是在拿收容物包裝了一層神話教義，硬往蓋亞身上扯關系。
實際上這兩個所謂的神，跟蓋亞毛關系都沒有。
“應該是衍生物，電燈和空調之神，都是某個收容物所創造的。”
“蓋亞教會，有一種能‘人造神’的收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