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球型的云霧罩子矗立在大海上,靠近洛杉磯海灘的人都看得到。
那是何等奇異的一幕,海浪打在云罩邊緣,就像是拍打在海邊崖角似得,意味著那東西可不是什么云霧,它是剛性的!
加國的艦隊就在附近,快馬加鞭地趕到現場,環繞著云罩。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科幻電影里的能量屏障,不過一點科幻感也沒有,它的形象是翻騰的白色云霧。
“華萊士上校,它阻擋了信號,我們完全不知道里面的情況。”一名海軍士官說道。
華萊士仔細觀察著云罩,下令讓無人機靠近。
大量的無人機被派出,它們環繞著云罩尋找可能的缺口,但是沒有。
不僅海面上被完全籠罩,在水面下也是如此,包括一部分海底淤泥,整個云罩是一個球體,它穿透了空氣、海水、淤泥巖石等物質,但卻隔絕了內外。
無人機碰撞上去,完全無法突進,一架小無人機甚至因為速度過快,而直接將一邊的引擎撞掉,墜落進海里。
“這是個看似如云霧一般的物理屏障……”
“已經在這里扎根了嗎?”
“不要讓那些愚蠢的記者靠近這里!”
華萊士吩咐人封鎖這片海域,因為遠處海灘已經能看到大量的記者趕到這里了。
事到如今,哪還有什么僥幸?這根本不可能是地球的產物。
地外文明,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他們將面對的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考驗:如何面對外星人。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個天大的難題。
人類從來沒有發現過地外生命,一直以來的傳言,都不過是人們虛妄的想象。
當他們的運載火箭多次把航天飛機送到火星,勘察那里的巖層時已經基本確定,火星沒有過生命。
那里有水,甚至曾經富含氧氣,但是沒有生命跡象。
也正是因為沒有生命如勤勞的搬運工一般改造著星球環境,火星的水份很快流失殆盡,只剩下深層的冰湖還存留一些,氧氣也早已將富含鐵元素的土壤染成了紅色。讓火星即便曾經有水有氧,也變成了如今這番荒涼場景。
對火星的研究,讓學術界有了一個共識:生命的誕生具有偶然性。
甚至有人認為,也許人類的存在是一種極大的僥幸,縱觀銀河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而在今天,這種僥幸被打破了,他們并不孤單。
這邊的景象實時傳輸到天諾總部,加國高層就此連番討論,所有重量級的教授都參與進來。
交流?對方不理。
暴力?不敢,該如何破開那層云罩?又該如何面對使用暴力的后果?
如果引來不忍言之后果,倒霉的是整個地球文明,誰能負這個責任?
那顆黑球從外大氣層以高速墜落,期間與空氣的摩擦沒有給它帶來任何變化,甚至連發熱都沒有。
可以想象,那個憑空出現在地球附近的黑球,具有著人類所不能企及的技術。
人類在黑球面前,就好像原始部落面對一艘戰列艦。
他們要么用石頭木矛驅趕那艘戰列艦,要么將之奉為神明,頂禮膜拜。
人類的尊嚴不允許他們選擇后者,而人類的理智也不允許他們選擇前者。
這些財閥根本拿不出主意,在事關全人類的事件上,他們不過是一些財閥,地球還有許多的強國,乃至超級大國,又如何能拿得出章程來?
好在,位于東帝汶的新聯合國總部,很快就發來了會議邀請。
各國代表團將以視頻會議參與其中,緊急商討如何處理這黑球。
天文學家、物理學家、生物學家、社會學家,乃至于連心理學家都被邀請,這龐大的顧問團每一個皆是各國頂尖的國寶權威。
“……綜上所述,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付諸武力,我們必須保持克制,克制克制再克制!”一名物理學家講述了一番對方可能具備的超級技術后,著重強調當前人類文明沒有武力對抗的勝算。
疑似躍遷的憑空出現,暗物質級的隱形技術,無論哪一種,都超出人類想象。
“這個道理誰都明白,但我們到底該如何面對對外文明呢?我們對宇宙知之甚少,對于宇宙文明間的外交更是毫無先例可循。”有人問道。
一名來自華夏的天文學家說道:“我們雖然不懂得宇宙是否有什么規矩,但我們可以從對方的行為中看出一二來,因為我們可以確定,對方一定是比我們更成熟先進的文明。”
“哦?繼續說!”
那名華夏的天文學家說道:“到現在為止,我們與黑球進行了第一類接觸,和第二類接觸。也就是近距離目擊以及觸碰了他們所影響的事物。”
“但是,第三類接觸卻被拒絕了,那個云霧屏障就是實證,那個東西阻擋了我們,就說明對方不愿意我們直接觸碰到黑球,亦或者里面有類人高級生命體,不想與我們直接接觸。”
眾人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如果愿意和他們第三類接觸,就不會弄出這么個屏障了。
天文學家繼續說道:“人類用友好信息與外星文明聯系的第四類接觸,也被無視了。可以說,人家是既不愿接觸,也不愿交流。”
眾人直皺眉頭,事實的確如此,但這個結論太難受了,既不接觸又不交流,那黑球要做什么?
“我還沒說完,對方同時,也不想攻擊我們,也在克制自己。”
有人問道:“你怎么知道?也許下一秒它就發動毀滅性打擊。”
天文學家說道:“你們注意,黑球的降落方式,非常粗暴,沒有任何減速措施,猶如質密型天基武器一般直接撞擊地表。毫無疑問,這是技術太高的體現,人家根本不屑于減速,因為這點程度的碰撞,對那個黑球造不成任何損傷。”
“我有理由相信,那顆黑球,單純以撞擊的形式,就可以摧毀地表上的任何建筑。”
“可在它們明明不屑于減速的情況下,卻在大氣層內做了軌道調整!我詳細研究過黑球的路徑數據,黑球如果不調整自己的軌道,它會墜落到洛杉磯的市中心,屆時將死傷無數。”
“然而結果呢?它選擇撞擊到海上,受難者僅僅是一名當時正在那里的民船上的女子。”
眾人立刻進行數據復驗,很快確定,當時黑球確實做了規避,避免了撞擊洛杉磯。
如果當時撞擊了洛杉磯,恐怕災難將輻射一個區。
“不屑于減速,卻又刻意避開了我們人口密集的區域,僅撞死了我們一個人。這是不是克制?”天文學家說道。
一名社會學家皺眉道:“如果黑球不想殺人,為什么還撞死了那一個?它們完全可以再偏離一些,墜落到無人的海上。”
天文學家笑道:“是,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無價的,但在這件事上,我不想討論道德問題。因為我們與對方一定有著極大的認知偏差,或許在對方眼里,某些海洋生物和那個女人等價呢?黑球選擇的也許不是墜落點附近殺人最少的區域,而是殺死哺乳動物最少的區域,甚至是殺死生物最少的區域。”
“我認為外星人已經做了最大程度的克制!它們是有道德感的!”
“一時的無視,或許是在等待什么,對我們而言,這漠視與平靜,或許正是審判前夕……”
他的意思很簡單,黑球的行為,像極了初到一個地方,先把自己圈起來保護好,然后慢慢整理情報,再決定如何處理地球的情況。
在沒有對地球進行全面了解之前,他們拒絕一切實質性地接觸和表態。
我既不打你,也不理你,先等我搞清楚你們什么貨色再說……
“或許,人家正在悄無聲息地觀察我們。而我們,把人類最美好地一面展現出來就是了。是戰是和,主動權在對方手里。”
眾人面面相覷,審判前夕?這個說法太難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