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窮這才知道,對理想的要求并沒有太崇高。
只要有貫徹始終的追求,且這個追求是正面的,符合所需的就行。
秩序的,善良的,保護性的追求都有很大概率通過。
不需要囊括的范圍太大,哪怕只是對自己家鄉有這種想法也夠了。
怎能指望有太多人心系全人類?如果要求那么高,成員起碼要縮水九成。
墨窮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不可能僅憑一個理想之石就甄選出合格的社員。
只能說,理想之石只是個基礎,只是剔除別有目的之人進入。
將追求為成為神,無限永恒,天下無敵,統治世界之類的扯淡理想者剔除掉。
像老鬼這種,只是希望家鄉越來越好的夢想,便可以接納了。
連對自己家鄉的愛都沒有,又如何指望對全人類有愛。
基本上追求中體現出了保護欲,責任心的,都可以接納。
哪怕這些并不能說明什么。
“我以為要完全符合成為員的要求。”墨窮說道。
老鬼笑道:“理想崇高的,未必能成為社員,相反那種動則為了全人類的理想,更容易偏離實際,乃至走上岔路。畢竟理想之石所呈現的,是我們內心深處最渴望的目標。”
“為了這份目標,再好的夢想,所用的方法都有可能是所無法容忍的。”
墨窮點點頭,確實如此。
理想越大,做出來的事反而可能越具有顛覆性。
為了和平而發動戰爭的存在,大有人在。就算夢想是保護性的,那種保護,也可能是一種囚禁。
理想本身可能很美好,但實現的過程就未必了。
老鬼說道:“不是說有崇高理想,未來就一定是合格社員的,同樣,也并不是沒有崇高理想,就不能成為合格社員。”
“正式社員一樣會犯錯,一樣會有相應的規矩去懲罰,這跟理想沒有一毛錢關系。”
“一切以行為去判斷,就算是陰謀組織的間諜,混進了社里而我們不知道,但只要他一輩子都遵循的秩序,表現地非常合格,也一樣是兄弟,你明白嗎?不管他內心怎么想的,至少他用盡一生貫徹了的宗旨。”
墨窮了解了,理想之石只是盡可能篩選出符合條件的預備役社員。
但這并不是決定性的,它只是個門檻。誰也無法保證通過了理想之石測試的,就絕對是自己人。
如同社會上,不是有了道德,就能不需要法律了。
沒有百分百的保險措施。
哪怕是敵人千方百計混了進來,當了正式社員,那又如何?
這哪是什么好差事?有種堅持一輩子不暴露,那等于一輩子都在做合格社員的事,那又有什么關系?
正如墨窮,他到現在也沒決定坦誠自己的能力。
因為他的能力可以做到的事太大,他沒法證明自己是安全的,不會利用特性亂來。
現在坦白,只是讓自己再成為限制者,屆時就算表現出安全無害,也不能代表他本身無害,可能是在監控下被動地無害。
唯有成為社員,甚至成為闡道者,獲得所有人認可后,他屆時哪怕擁有毀滅世界的能力,也一樣會被信任。
因為那時候,他已經用了幾年,十幾年,乃至用更長的時間去證明了自己。
老鬼笑道:“你就算通過了理想之石的審查,后面也有的是機會把你篩選掉,無論是因為能力,還是某種心態,都可能是特訓中突然被勸退的原因,最終成為正式社員的可謂少之又少。”
“加油吧,你能最終通過自然是再好不過,通不過我也不怪你,因為那真的太難,不過我希望,你可千萬別一兩個月就送回來了……怎么樣?有信心嗎?”
墨窮笑道:“我……嗯,你別想騙我立flag。”
理想之石并不在萌島,所以墨窮需要坐飛機去另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同時也是特訓所在,名為:極限島。
老鬼是萌島應激戍衛隊的,所以不可能帶墨窮去。
陪同他去的除了幾個外圍人員以外,竟還有闡道者大衛。
在飛機上,墨窮問道:“怎么會是你送我?隨便一個社員都行吧?”
“我也是社員啊。”大衛看著書,頭也不抬道。
“可你是闡道者啊,肯定很忙吧?這種小事也要勞煩你?”墨窮笑道。
大衛撇嘴道:“我還不能休息了啊?剛處理完收容失效,上頭給個輕便的任務讓我休息兩天。”
“不對啊,你不是還要繼續護送饕餮嗎?我記得它要被送到其他地方,萌島只是其中一站。”墨窮問道。
“任務被取消了,出了這么大事,暫時讓饕餮在萌島待著吧,移送方案需要再完善完善。”大衛說道。
墨窮點點頭,吃了藥閉目養神。
過了幾個小時,感覺到降落的顛簸,他睜眼往外一瞧,不禁一愣。
“嗯?這是島?”墨窮只見窗外的地表,是一片繁華的都市。
“不,這是華夏。”大衛道。
“誒?怎么回來了?哦,先讓我回家跟家人打好招呼?”墨窮心說這還真周到,他也正想萬一自己訓練個三年,總不可能跟家里一個招呼都不打吧。
大衛斜眼道:“只是來接幾個人,你不會以為就你一個人特訓吧?”
“想探親有的是機會,你未必會被訓練三年,也許你剛到就被淘汰了,真要訓練久了,你也可以打電話。”
墨窮咧嘴,怎么一個個地都這么潑冷水?
老鬼是這樣,大衛也是這樣?就真的那么難嗎?
“你是怎么通過的?”墨窮問道。
大衛十五歲成為闡道者,據他所知,成為闡道者必須先是社員,大衛十五歲就能通過,難不成是他太天才了?
“我?就那么過的啊,必修項全部滿分。”大衛平靜道。
“……”墨窮瞠目結舌。
他還以為大衛會說自己特招的,畢竟無眠者的特性,對太重要了。
哪知道大衛一本正經地說自己全部滿分,正兒八經通過的,十五歲!
“怎么可能?”墨窮驚呆了,他雖然不知道社員有什么特訓項目,但不可能比特種兵王差,否則直接從各國精銳特種部隊里招人好了,還要特訓個錘子?還要從限制者,乃至其他一些算得上普通人里招人干嘛?
大衛說道:“怎么不可能?十五歲怎么了?十五歲我已經是工程物理與數學雙料博士,所有槍械精通……你睡覺的時候,我在操控機器焊接航天飛機玩。每天閑的沒事睡不著覺,我還能干嘛?玩游戲?當時所有的游戲,都被我在九歲前就玩膩了……”
墨窮無語,一個不用睡覺的人,還沒有別的瑣事,除了壓制夢魘以外,就什么事也沒了,整天有大把的時間學習。
再加上他肯定從小被投入大量教育資源培養,做到這些無非是用不用心的問題。
“你不僅是史上最年輕的闡道者,肯定也是史上最年輕的社員吧?”墨窮感慨道。
大衛平靜道:“這有什么意義?年輕代表不了什么,我也是二十歲以后才漸漸獨當一面的。如果不是我比較特殊,當初我考核時哪怕成就達標,教官也不會讓我通過的,因為我太年輕了。”
“極限島出來的社員,每一個都是天才,其中不乏比你還年輕的,但他們很多都在工作的第一年就死了,最短的一個,畢業第四天就掛了,正式社員的勛章還是追封給他的。”
“收容物面前,社員辛辛苦苦練就的本事,有時可能一丁點用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