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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六章 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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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師這種職業的基本功都在嘴皮子上,法律專業知識只是他們需要掌握的基本功,最終在法庭上,在自己的行業內能不能出頭,還是看口才。

  帝國內擁有專業法律知識的人總有不少,其中有一些比律師們還要更加精專的學者專家,他們不僅對帝國的基本法律了若指掌,對各地的地方法律也能有足夠多的研究。

  但是這些學者專家,永遠都沒有律師賺得多,活得滋潤,就因為他們口才不好。

  從那年凱文愣是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開始,杜林就知道在非專業的問題上不要和律師們去討論,他們能夠用自己嫻熟的技巧把你拉入他們的世界然后用高超的舌頭打敗你,還讓你感覺他們說得對,說的很有道理,所有的爭端都是你一個人的胡攪蠻纏。

  一句滾出去,并沒有讓這位商會司法部的部長有臉面上有任何的不快,他微笑著聳了聳肩膀,立刻就站了起來。

  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拿著香煙,說了一句出去吸煙就從容的離開了會客廳,一點也沒有那種被人攆走的憤憤不平。

  到了他這樣的地位,這樣的身份,他更清楚自己憑什么比別人混的好,同時也知道自己該怎么維持住目前的地位和收入。

  他把自己該說的話說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沒有他的責任了,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他意識到了接下來的一些麻煩,主動脫離了“戰場”,這些律師的腦子里想的東西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拉羅杰默默的看著會客廳的門重新關上,他又笑了笑,“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樣我們商會內對整個事情的發生到結果,也有非常深刻的感悟,我們愿意承擔所有的責任來彌補我們的過錯,也希望杜林閣下您能夠給我們一個機會。”

  拉羅杰對杜林用敬語并不覺得是一種羞辱,杜林現在也是貴族了,而且還是大貴族,這是很正常的交際,他甚至覺得司法部部長被杜林呵斥滾出去都不是過分的事情。

  少了一個人,氣氛似乎奇怪的稍微緩和了一些,杜林有點搞不清楚這些人在搞什么鬼,他不置可否的點著頭,然后問了一個問題,“拉羅杰先生,從你的話中我能夠感受到商會對待錯誤的認識,還有彌補過錯的決心,這些其實都和我沒有太大的關系。無論你們通過這件事學習到了什么,有什么收獲,對我而言并不具備任何意義。”

  “如果你只是想要告訴我這些……”,他點了一下頭,“我想我已經知道你們的想法了。”

  拉羅杰閉上了嘴,他身邊的行政顧問又笑瞇瞇的接著話繼續說起來,“杜林閣下,對于剛才我們同伴的行為深表歉意,律師總是這樣,把所有的東西都用他們的專業過濾一遍。”

  “實際上這次我們來安比盧奧州主要的任務只有一個,解決麻煩。”

  “任何問題的誕生和解決都需要有人退讓一步,我們來之前就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們會退一步,所以杜林閣下,請您告訴我們,我們該如何讓出這一步使您感到滿意。”

  杜林看著他,他微微低著頭,臉上的笑容很真摯,看上去就像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過了約莫有十六七八九二十秒的時間,他始終保持著這樣的姿態,保持著微笑,杜林才慢慢啟口,“商會退出安比盧奧州,什么事都會變得好解決。”

  拉羅杰眼里閃過一絲波動,繼續保持著沉默,行政顧問也沒有立刻說什么不可能,只是露出了些許思索的神色,過了一會問道,“不知道我是否能知道原因是什么嗎?”

  他們的態度已經脫離了那種更加低級的層面,很多人在談判中當對方提出了看似荒誕無稽或者過分的要求時,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拍桌子摔椅子然后大聲的告訴對方這不可能。

  但實際上越往高走,談判中的火藥味雖然濃烈,卻不可能發生走火的事情。

  所謂談判,必然是由強勢的一方主導整個談判的節奏,就好比現在的杜林。

  他有底氣,有辦法,而且站在了勝利者的角度上,談判不談判對他來說其實是一樣的,他已經贏了,談判只是將接下來的時間更有效的縮短而已,收益并不會受到損害。

  這個過程不能傷害到他的核心利益,否則他就會中止談判。

  況且往往主動要求談判的都是弱勢的一方,除了極少數個例之外,只有站在弱者的角度,受害者的角度,他們才會想要快速的結束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災難。當主導的強勢一方提出自己的要求時,不管有沒有理,過不過分,他們都必須嘗試著思考,然后才結合實際情況作出最終的決定。

  這就像是兩個人在打架,總會有人厲害一些,有人弱小一點,弱小的已經被強大的按在地上反復摩擦,承受不住要求談判,強大的那個提出了一個就算過分的要求,他也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做出決定是接受不合理的要求然后結束戰斗,還是拒絕不合理的要求,重新躺下被繼續毆打。

  沒有主導權,又是弱勢的一方,生硬的粗暴的拒絕只會引來更加瘋狂的打擊,那種動不動拍打著桌子梗著脖子咆哮“這不可能”的談判人員,只能夠出現在沒有什么文化底蘊,整個管理層學識程度不高的微型企業里。

  行政顧問的問題很簡單,他表明了商會的立場——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不愿意在這方面作出讓步,只要能夠從其他方面解決矛盾的核心就行。

  同時也表達了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未必不能夠在這件事上作出適當的讓步。

  隨著東海岸大批貨輪因為涉嫌走私被扣押,商會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每天都有很多資本家打電話給商會,詢問調解的結果,以及一個準確的時間。

  海軍不像是陸運,出了問題在當地租一個倉庫把東西裝進去就行了。

  海運出了問題不僅要扣留貨物,還要扣留船只,這些貨物的所有者除了需要支付運費之外,還需要為扣留期間產生的各項費用負責,這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越來越大的外部壓力加上格雷先生引而不發的內部壓力,已經讓商會的內部出現了一些不太好的現象。

  一些已經習慣了商會快速幫助會員解決問題的資本家們開始議論,為什么這次出了事情之后,商會到現在為止都沒有進行任何的手段去溝通解決。

  是商會有意要為難某些會員,還是說商會解決不了現在爆發的麻煩?

  無論是哪一種猜測,都比問題本身對商會產生的傷害更加的可怕。

  因為質疑如果不被終止,很快就會演變成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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