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商人們總在討論如何合法的避稅,政客們也經常討論如何的規避政治風險,職業道德這個東西往往上由上而下的要求。看上去這個詞匯飽含了“道德”這樣沉重的單詞,可實際上如果用比較直白的方式來解釋“職業道德”這個詞組,那么顯然“道德”并不存在其中,應該讀作“職業法則”。
趨福避禍原本就是一種本能,就好似雷暴天氣下沒有那個傻子會在烏云和閃電下放風箏,就好像動物在黑夜中看見了火光既渴望又害怕。
人,這種充滿了智慧和矛盾沖突的生物在這方面表現的更加極端,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遇到最好最幸運的事情,從來沒有人希望自己天天倒霉,連喝口水都有可能需要送到醫院搶救一下。
門農遺留下來的問題并不應該讓胡里奧來承擔,至少胡里奧是這么想的,他的法律顧問提供的操作方法具有很高的執行性。現在因為門農的死亡,前進黨所有的一切都被徹底的掀翻,這個時候不趕緊踹上一腳,等前進黨真的死透了的時候再想要找個人來背黑鍋恐怕真的找不到了。最后,胡里奧決定先操作看一看,如果可行,那么這件事就這么定了。
且不說胡里奧讓他的法律顧問向州政府和內閣提起對現有法案的審議和重新評估,在城市的另外一邊,杜林正在接見以凡利爾市工人工會會長為首的代表們。最近一段時間工人工會終于出了一口惡氣,西部淳樸并且獨立的工人階級終于認識到了團結帶來的好處,只有團結才能對抗資本勢力的剝削,只有團結才能發揮出工人階級真正的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沒有什么比團結起來的工人階級更加強大的東西了,就連那些不可一世的資本家面對著團結的工人階級都會瑟瑟發抖。
好吧,最后半句是他們興奮的狂想,實際上在西部工人階級還做不到像是發達地區那樣可以直接威脅到資本家,在西部他們是真正的弱勢群體。上千萬的人口分布在西部各個地區,有工作崗位的人大概只占據擁有公民權、合法居住權的總人數的百分之十左右,失業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九點三。如此恐怖的失業率也是西部的特色之一,這也是其他地方看不見的“風景”。
如果在發達地區的城市里,失業率高達百分之五十九點三,恐怕整個城市已經亂成一團。帝國皇家學院社會學科的學者專家們做過一個調查,調查顯示如果一個地區的失業率高于百分之十五的時候,社會就會出現混亂的苗頭,治安問題開始惡化。如果失業率超過百分之二十,那么就會有明顯的亂象,治安將成為地區最大的問題。
如果失業率超過百分之三十以上,這個地區就會亂起來,從而產生無法遏制的惡性循環,直至一個城市的統治被徹底破壞,進入無政府狀態。目前帝國南方城市的就業率水平均數在九點七左右,東海岸只有八點一,就算是這樣都存在一定的社會問題和治安問題。西部的失業率居高不下,是其他地方的五倍到十倍不等,居然依舊保持著穩定的社會結構,簡直是一個不可能的存在。
但實際上這就是事實,因為西部特殊的環境讓很多家庭即使沒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也能夠養活自己,所以哪怕失業率很高,高的令人發指,也一樣不會出現太過于混亂的環境。其實最關鍵的,還是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有獵槍。射殺正在實施犯罪的罪犯在西部的地方法律中不需要承擔任何后果和責任,甚至還會受到獎勵和表彰,這讓犯罪成本無限制的增高,只要能夠找到一條路子養活自己,比如說種地,比如說當一個淘金者或是獵人什么的,大家都相安無事。
不過這不意味著生活在西部的人們不需要工作,如果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誰愿意冒著危險去野外尋找礦藏或者狩獵動物?在多種復雜的情況下,杜林推動了西部農牧業的發展,從而讓更多的人看見了工作的機會,為了抓住這個機會,于是他們希望有人能夠代表自己,和杜林談一談。對于這些動不動就用子彈說話的西部人來說,談判是一個非常傷腦筋的過程,他們并不擅長這個,所以他們很“聰明”的在工人工會里注冊了信息,然后希望公會能夠和杜林談一談。
這將成為工人工會在西部的突破點,所以工人工會上下格外振奮,他們也派出了一個豪華的代表團,由本地會長牽頭,加上三名法律顧問和一些工人代表,與杜林坐在了一間馬棚內。
“杜林先生,我們非常具有誠意,公會方面將會為您安排身體健康的工人照顧您的農場,每五十名工人中會有一名識字并且接受過基礎教育的工人。在整個帝國,這也是最好的能夠體現出我們誠意的條件了。”,公會的會長說的一點也不假,看上去好像這是一個文明的社會,其實在這個文明的社會表面之下,還存在一個“黑暗”的社會。
這個黑暗的社會并不是指犯罪之類的東西,而是指文化。文化,包括了很多內容,但是在這里說的是認識字,能夠讀和寫,能夠做一些簡單的計算并且知道如何記錄一些數字之類的工作。帝國從腐朽的封建統治進入新時代才二十多年,可以說在這個社會中有超過五成或者更多的人都是“文盲”,這些人恰恰是這個社會的最底層,這些人就是工人。
他們通過出賣勞動賺取辛苦微薄的薪水,但不是每一個工作都適合他們做,就連體力勞動也是一樣。
對于資本家而言有文化的工人比那些沒有文化的工人更受歡迎,除了接受教育能夠讓工人的素質和教養提升之外,在工廠里也有很多東西是要記錄或者計算的。這些工人就成為了工人市場上的搶手貨,在工人階級中,這些人就處于工人階級的中上層,更容易找到工作,而且是好工作。
這次工人工會為了談妥和杜林之間的“生意”,主動為杜林解憂,他們為此承辦了一個短期的掃盲班和計算班,將免費對希望能夠獲取知識的工人免費教授。那些書籍、練習本、鉛筆之類的都是工人工會這里出,這將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可只要能夠和杜林談妥用工問題,就算是勝利!
對于在馬棚這個地方見面,杜林其實并沒有什么意見,他對這里還挺親切的,畢竟他可是農夫的孩子。到現在為止,還有一些嫉妒他,或是因為其他原因潑臟水的人再一直強調杜林的出身,泥狗腿子、農夫之子這樣的話已經是非常好聽的。一開始杜林還有些厭煩,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漸漸的能夠泰然處之。
原因很簡單,總有些人想要通過別人的缺點來尋找慰藉,就像前一段時間里流傳的一個笑話,笑話只有一句話——馬格斯閣下居然也和我們一樣會摳鼻屎。或許對于馬格斯這樣的人物來說,討厭他的人只能夠勉強找到這個缺點來毀壞他的名聲,盡管這么做實際上無濟于事。
被人說是農夫的孩子或者泥狗腿子出身不會讓自己掉一塊肉,愛著他的人依然會繼續愛著他,至于痛恨他的人,除了更加的痛恨他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什么方式了。
杜林低著頭看著面前的桌子,很破舊的那種,不知道是哪個人才提出要在馬棚見面,過了好幾分鐘,對面的工會會長有些焦急的時候,杜林才抬起頭,并且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個要求,每十名工人里,必須有一名能夠讀和寫,并且擁有計算和記錄的能力。”,緊接著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所有的工人信息必須對我全部開放,不能有任何的隱瞞。”
“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派遣制度,放開工人名冊,我會讓人挑選。不是我挑選的,我不會接納。”
“我必須擁有無條件辭退工人的權力,并且需要把這一條寫入用工合同內!”
“在受雇期間,得到工作的工人不接受工會任何的派遣,也不允許參加工人工會的活動,否則我會辭退他,這也必須寫入用工合同。”
“只要你們能夠承諾并且以書面的方式答應下來,我會通過工人工會用工。”
杜林愿意和工人工會談的原因在于這是他們的專業,換句話來說杜林不可能讓人到處去張貼用工的。現在他雇傭的工人也都是工人工會幫他找來的。只是以前和現在稍微有一點不一樣了,以前工人工會這些人在西部根本沒有什么聲音,他們幫杜林尋找合適的工人是因為杜林給了他們錢,為了私利他們才滿西部的為杜林服務。
現在工人工會在西部已經有了崛起的可能,很顯然權力要比金錢更加的重要,因為人人都知道,只要手中掌握了一定的權力,那么必然會得到更多的錢。所以工人工會打算公事公辦,杜林可不愿意這樣。他需要的是員工,不是工人工會的勞務派遣,而且還是不聽話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