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是一個很認真的人,這一點無需置疑,因為在鄉下務農,如果不認真的話克斯瑪先生絕對不會放過他,這也培養出了杜林做事認真的特性。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讓這些喜歡來特耐爾大劇院享受高雅藝術的上流社會體面人,認識到了這個叫做杜林的洗車工。
他總是能夠將每一輛車的每一個角落都洗的非常干凈,哪怕是一些隱蔽的縫隙,他都會用一根削尖的木枝過著毛巾壓進去,將泥垢清洗干凈。他不像路邊其他的那些洗車工那樣,隨意的糊弄一下,就舔著臉心安理得的將洗車的費用裝進口袋里。
只用了兩天就擁有了一定口碑的杜林非常的開心,這里他的計劃又進了一步,他甚至已經開始打算再干一段時間之后,就將路邊其他生意不太好的洗車工吸納過來,為他工作。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路邊租下一間門面,專門用于汽車美容。
汽車美容這個詞是他從夢中學會的,不單單只是洗車那么簡單,還包括了一定的保養與改裝。他不會這方面的東西,可在特耐爾城有人會,他需要的只是將那些人請過來,成為他的雇員。
不過很可惜,杜林夢想中的“洗車王國”才剛剛有了第一步時,就破滅了。
“就是這個家伙,不守規矩一直在搶我們的客人!”,一名皮膚略黑,體型瘦弱帶著鴨舌帽的洗車工站在一群人的身邊,遙遙的指著在路邊正在洗車的杜林。
在這座城市中,有一些常人不太了解的一面,我們可以稱之為黑暗面,也可以說把這些人和他們的世界,稱作為地下世界。幫派林立不只是在特耐爾城有這樣的現象,即使在更加遙遠繁華的帝國核心與發達地區,一樣有這樣的現象。
就像是擁有陽光的世界里就一定擁有陽光無法顧及的陰暗,任何事情都存在兩面性。剛剛從南北戰爭中擺脫出來的耀星帝國一邊舔舐著在戰爭中留下的傷口,一邊積極的求變。任何足以改變人們生活的變革,往往都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以及巨大的利益。陽光的利益,以及黑暗的利益。
這些幫派的存在并非是為了讓這座城市更加的混亂無序,說起來可能會讓人覺得很可笑,他們所做的事情看上去比警察更像是警察。他們用武力威懾來維持地盤內的穩定秩序,他們豎立起一個又一個的規矩,讓人不敢逾越。是他們讓城市變得安寧了許多,讓街道上少了許多準備撈一票就走的壞人。
他們就像是黑暗的病毒,正在不斷吞噬感染著光明。
在那瘦猴子一樣的家伙身邊,有四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領頭的一人穿著一件藍底的紅格子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的夾克,帶著一頂米白色的鴨舌帽。他很想讓自己看上去是一個體面人,可他臉上不時跳動的橫肉始終讓人難以相信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此時點了點頭,將鴨舌帽摘了下來,這條街都是他的地盤,在特耐爾城中,一些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瘋狗維森。在他的自吹自擂中,他曾經在一個人拿著槍在街頭的槍戰中成功的打死了十七名還是十八名敵人,人們因他的瘋狂與狠毒把他稱作為瘋狗,他很喜歡這個外號。
他帶著自己三名手下走到了杜林的身邊,杜林正在洗車,而且后面還有兩輛車要洗。他剛準備將毛巾放回水桶里清洗一下的時候,一只棕色锃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一腳踢翻了水桶。
杜林到現在還不確定發生了什么,他直起腰看著身邊四個如同兇神惡煞一樣眼神兇狠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點了一下頭,“先生們?”,他不明白這些人想要做什么,只是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有大麻煩了。
維森桀驁的上下打量著杜林,嗤笑著望了一眼洗了一半的車,“安樂費交了沒有?”
安樂費?
“那是什么?”,杜林一臉的茫然,雖然感覺這些人應該是在找茬,可安樂費這個詞聽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唬人。
在兩年前,安樂費還不叫安樂費,叫做保護費。是由當地的幫派向自己的地盤內所有經營者征收的一種強制性費用,繳納了保護費之后才能夠正常的經營,并且享受到幫派的保護。如果沒有繳那就慘了,幫派份子會不斷的上門找麻煩,讓生意無法經營下去。
后來因為一名擁有男爵爵位的落魄貴族被征收保護費未果,遭到了幫派人士的攻擊,重傷入院,引起了帝國的重視。制造這起案件背后的幫派——準確來說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幫派,而是帶有宗教性質以家庭為單位的家族,經過長達一百七十多天的開庭審理,最終居然抹平了此事。
但是從那以后,保護費這個詞匯就成為了過去式,現在叫做安樂費。這個詞匯可能有些老氣,可卻非常的能夠達到相對完美的意思。
維森也有些莫名其妙,安樂費這個東西整個特耐爾城,整個耀星帝國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這個小子居然不知道?
下一刻,他就認為對方是在戲耍自己,一瞬間熱血上頭,一拳頭就揮了出去!
要問鄉下地方什么如果發生了爭端應該怎么解決?警察肯定是沒有的,法官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在鄉下地方,拳頭就成為了所謂的公平。誰的拳頭大,那么誰就有理。克斯瑪先生一家也與別人發生過爭端,比如說那塊差不多幾十斤卻能夠被風吹跑的界石,因為土地歸屬的原因在鄉下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克斯瑪先生一家都有非常深厚的功力,也經常是最后的勝利者。
杜林看見對方一拳頭打過來的那一刻,他上身向后一傾,險險的避開了拳頭,下意識的還了一拳。
這一拳打的很刁鉆,也很重,直接從右下方狠狠的揌(sa)在了對方的下頜上。維森的腦袋頓時被打的向上一甩,嘴巴里的口水都順著微微張開的嘴唇飛了出去,眼神也變得有些茫然,腳步略顯虛浮的向后退了一步。
街道上關注著這里情況的路人和店主心里中忍不住有些嘆氣,這小伙子真的惹麻煩了。這兩天路邊的店家對杜林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他每次洗車之后都會用清水沖洗一下路面,不會留下一灘污水和污漬。就算他借水也會給個一分錢的硬幣,從來不白取水。如果有誰需要幫個忙搭把手,或是搬個什么東西,只要杜林有空肯定會幫忙。
多好的一個小伙,怎么就不開竅呢!
維森那種人只能說軟話賠小心,把他哄好了才能相安無事,畢竟他可是瘋狗啊!
“抱歉……,太順手了所以……”,杜林一邊道歉一邊后退,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歉意。對方沒有打到他,可是他打到了那個家伙,而且看上去那個家伙不知道為什么這么不經得起打,還不如自己的姐姐厲害。
好一會維森才回過神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不是被那個小子打的,而是因為其他人的目光而羞愧。他咬著牙板,一把推開身邊扶著自己的人,從身后抽出了一柄一尺多長的長刀,舉起來就朝退了有好幾步遠的杜林撲了過去。
“我踏馬的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