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福澤直隆有些交淺言深,但他的一片善意北原秀次能感覺得出來——胸腹前那道長長的蜈蚣型傷疤應該是福澤直隆心中最大的隱痛,能直接給自己看了做警示,這已經算是把誠意表達的明明白白了。
估計對方真有把自己當晚輩看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自己是個冒牌RB少年還會不會這樣做。
但不管怎么說他也是盡了一名長者應該盡的責任——這種心態北原秀次這段時間也有過,他看陽子的目光就總是很寬容,經常會委婉的說一些人生道理和人生經驗什么的,雖然以陽子十歲多的年紀估計聽得一頭霧水,但他還是會情不自禁地說。
他是單純希望陽子未來能好一點的,估計福澤直隆也差不多。而且福澤直隆說的話也很有道理——他并不是在反對使用暴力,指出的道理和那句老話有些相似:槍只有在擊發之前,才擁有最大的威懾力。
他反對的是濫用暴力,也不是在單指昨天和混混們打架的事,那一架是必須打的,他也明白,而是在擔心北原秀次過于年少偏偏嘗到了使用暴力的甜頭,從此一路走歪。
北原秀次應該算是個比較理智冷靜的人,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進入那種輕易自我膨脹的狀態,但感受著福澤直隆的一片好心,覺得讀讀書畢竟也沒壞處,便點了點頭感謝道:“多謝福澤先生的一片金玉良言,我會好好讀這些書的。”
閑時隨手翻翻,也算是別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福澤直隆欣慰一笑,他是越看北原秀次越欣賞,懂事有才能脾氣也好——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雖然他很疼愛自己的五個咸蛋女兒,但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家五個女兒綁一起也沒北原秀次一個人討人喜歡。
將來秋太郎能長成北原秀次這樣兒,他死也能閉上眼了。
他指了指藏書室,笑著說道:“這里的書北原君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隨意取閱,只是這三排的書請不要帶走。”
北原秀次看了看福澤直隆指的方向,沒看到有什么特別的,不由問道:“這三排是……”
莫非是家傳秘技?
“是冬美她們母親留下的。”福澤直隆看著那三排書架表情很是懷念,。
北原秀次明白了,這些書是福澤直隆亡妻的遺物,在這里翻看也就罷了,他很怕帶出去丟了,連忙道:“我知道了,福澤先生。”
“除了這三排之外,其它的北原君想帶回去看也無所謂的,反正家里也沒其他人對這些感興趣了。”福澤直隆也有些無奈,大女兒以前只對漫畫感興趣,后來精神頭都放到學習上了,這些連碰都不碰,二女兒不用提,拿起書來看一會兒自己就懵圈了,三女兒向著大女兒學習,除了教材別的不碰,四女兒五女兒根本坐都坐不住,就別提讀書了,而小兒子還不識字,更是白搭,“好了,北原君有空時就可以過來,我在不在都沒關系。”
說完他拍了拍北原秀次的肩膀,把北原秀次和這一屋子書留在一起便走了,估計不是去繼續喝酒就是準備去做飯了。
北原秀次原地站著看看手里的書,再看看背后的門,覺得福澤直隆這人真是有點意思,莫非眼力過人,很看好自己將來,在做前期投資?
他瞎想了一會兒啞然失笑,然后抬眼打量起了藏書室,只見排排書架相當整齊干凈。
RB潮氣比較重,這藏書室很注重防潮防霉,書架間隔里面都放了吸濕用的活性碳竹筒,而書架角落里有的擺著樟腦球,有的塞著手工縫制的茶葉包,防蟲工作也做得挺好——北原秀次猜茶包應該是冬美雪里她們媽媽做的,而福澤直隆沒這手藝,后來就干脆用上樟腦球了。
眼下看到這么多書,而這里又只有他自己,北原秀次頓時有些蠢蠢欲動起來,開始挨個書架看著尋找技能書——想弄點垃圾技能刷一下屬性點好久了,一直沒什么好機會,今天也算是意外之喜。
這么看看,除了那個小蘿卜頭不算,這福澤家真算是自己的福地了。
他先把那三排不能借走的看了,發現冬美雪里的媽媽以前好像是個……文藝女青年?
她收集的書多半以小說、散文以及修身養性為主,同時伴有一些音樂繪畫賞析方面的書籍,還有中日兩國一些民間傳統文化相關的資料。
這些對提升個人文化素養是幫助挺大的,但暫時對北原秀次沒什么用處,他又掉過頭去看福澤直隆的那幾個書架——這里不是什么大型圖書館,也就幾千本書吧,不過對一個家庭來說,也算相當難得了。
這福澤家別看有點落魄的感覺,應該是有點底蘊的。
福澤直隆收集的書就相當雜亂了,可見他沒什么目標,只是隨著性子來。北原秀次隨走隨看著書脊,遲疑著抽出了一本家用電器維修入門,然后翻開靜候了片刻,坑爹的山寨手游沒反應,估計它理解不了家用電器是個什么玩意兒。
北原秀次也不介意,反正他的志向也不是當個維修工,繼續順著書架依次翻看,發現福澤直隆好像在外面跑過好長時間,有好多其他國家的外文書,感覺像是東亞范圍兜了一大圈。這算是方便了他了,他遇到什么學什么,反正這些亂七八糟的技能他最多也就刷到5級初階,騙那么一個兩個屬性點就算完了。
“是否學習馬來語技能?”
“學習!”
“是否將按摩八法融入醫術技能?”
“融入!”他覺得技能能融合還是融合比較好,萬一不融合將來要用需要分頭刷更麻煩,而屬性點這種東西越多效果相對越低,那倒霉手游也不可能讓一個玩家刷屬性刷到了平A無敵。
“是否學習泰語技能?”
“學習!”
“是否將淮揚菜與家庭料理技能融合為廚藝?”
“融合!”
“是否學習釣魚技能?”
“學……”
…………
北原秀次是真的不挑嘴,也不管這技能有用沒用,有條件刷沒條件刷,先學了再說,一口氣連學帶融合了五十幾本書,掃了兩個半書架,然后他扶著書架在那里干嘔了起來——那山寨手游沒事,他腦袋受不了了,大量信息擠進去直接成了一鍋粥,讓他覺得天花板都開始旋轉了,十分想吐。
他有些貪了,其實他一天活力值就那么多了,學了也得排了隊刷,完全可以慢慢來的,只能說是一時頭腦發熱。
他琢磨著去圖書館掃蕩好久了,這猛然看到一個差不多的藏書室,真有種耗子進了米倉的即視感。
北原秀次干嘔著反省了片刻,突然覺得自己心性也許某些方面確實不夠,可能真有必要修身養性一下,不過那是以后的事了,他現在胸口發悶想呼吸點新鮮空氣,但猶豫了一下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種狼狽之態,便穿過書架向著窗口走去。
但不料藏書室為了防潮窗戶是用膠布封死的,只有采光作用,萬幸還有個防潮型的空氣置換器在一邊,他趕緊湊上去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好受了一些。
他干脆盤膝在這東西旁邊坐下了,準備先緩一緩再說,而越過這個空氣置換器一瞧,發現那邊立著一具盔甲。他有些好奇的挪了過去,仔細端詳了一番,發現是一具十分完備的“藤甲”。
北原秀次對盔甲其實不怎么了解,只在劍術書籍中看過一些粗略介紹,但就算如此也能看出這套藤甲不是裝飾品——頭盔上有刀痕,前立上的一對短短的虎牙(也有可能是牛角)都被砍掉了半個,胴丸和肩部掛甲上也殘缺了許多甲片,一只籠手更是直接少了半截。
明顯在很多年以前有人穿著這套盔甲經歷過多次大戰。
北原秀次瞧了一會兒,懷疑福澤家祖輩可能是個低級武士。這套甲烏漆漆的毫不起眼,裝飾品極少,基本由皮革、藤條以及少量金屬構成,明顯偏重于輕裝實戰,和那種高級武士擁有的華麗華色是兩碼事,而更重要的是,這是套步戰甲,估計福澤家祖上還輪不上騎馬,大概是那種帶著普通足輕跟在馬后面吃灰的精英怪。
這套甲旁邊還擺著個四層桐木涂漆的刀架,長長短短擺著許多刀具,估計是福澤直隆覺得這里潮氣小便把這些東西放在了這里,好方便長久保存。
北原秀次猶豫了一下,覺得福澤直隆沒說那看看應該也不要緊,便輕輕從刀架上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把打刀,拇指輕頂劍鍔將打刀拔了出來,看著流光似水的刀刃一時愣神——這是他兩輩子第一次手持真正的殺人利器,而劍類精通被動自然生效,更讓這打刀隱隱散發著寒氣。
他持刀靜坐了一會兒,發現內心深處真有點想砍砍什么試試刀的沖動,莫非這就是所謂的“白刃在手,殺心自起”?
他嘆了口氣剛要把打刀歸鞘,但耳朵一動聽著藏書室的門一聲輕響,接著一個輕盈之極的腳步聲響起,直接潛入了進來。
北原秀次趕緊把打刀插入了刀鞘,同時輕聲問道:“是哪位?”
“是我!”書架間傳來了雪里的聲音,接著她像一只大號貍貓一樣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憨頭憨腦很是可愛,嘴里輕聲叫道:“我進來一看沒人,還以為你不在呢!”
她說著話看了北原秀次一眼,突然臉上的表情有些敬畏了,根本不敢靠過來,遠遠就跪坐了下來,小心翼翼觀察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