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這樣，很多事在過程中意識不到什么，事后會有一種內疚和負罪感。
那次的之后，贍養費沒有少過，可每周必來的電話卻沒有再來騷擾奧莉佛，原以為這是好事，可時間長了她心里反而有些怪怪的。
若和兒子尼爾無意間提到了布萊滋，奧莉佛的口氣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厭惡，至少不是厭惡得那么明顯。
“你爸爸他，或許…”
奧莉佛不知道該怎么說，猶豫了一下遵從了心中的感覺。
“或許有他的苦衷吧…”
尼爾依然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或許已經死了。”
其實在學校，有很多學生都很怕尼爾，甚至有不少人崇拜尼爾，因為一直有人傳言他爸爸是黑幫。
對于別的很多叛逆期的孩子來說，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但對于尼爾來說不是，他多年來一直受到這件事的影響，對此十分厭惡。
哪怕此刻所有人都很害怕外頭的異界怪物，他也不覺得自己父親能來救他，他了解那些黑幫分子，他們既不可能比得過正規軍，也非常自私，哪怕是自己父親也不會例外的。
只是，尼爾真的了解自己的父親嗎？
“嗚轟”“噠噠噠……”“轟”。。。
之前安靜了一會的槍炮聲再次劇烈起來，外頭的火光一閃一閃，應該是又有怪物在沖擊防線了。
這邊幾十名平民都在這間學校的階梯教室里驚慌中惴惴不安，忽然有兩名大兵沖了進來。
“誰會用自動步槍？誰會？會用槍的跟我們走！”
這話令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找平民中會用槍的，是不是說明外頭的軍人傷亡已經到快頂不住的地步了？
“我！我會！手槍步槍我都會！”
尼爾居然直接站了起來，美國十六歲的男孩，身材已經只比大人單薄了一號而已。
“尼爾，你瘋啦！”
奧莉佛嚇得一直拉兒子，但就是拉不動。
“還有我…我練習過m4…”
“我也會。”
陸陸續續有十幾個人回應。
進來的軍人中，那名軍士長注視著這站起來的大大小小，年輕的如尼爾，面部依然稚嫩，年長的如一位六十多的老人，已經在和家人告別。
他掃視了一眼剩下的人中，那些明明身強力壯卻選擇龜縮的男人，低聲說了一句“懦夫”。
被他的話一激，倒是又有四五名男子站了起來，但剩下的那些選擇做真正的縮頭烏龜。
軍士長冷哼一下，不再多說，朝著站起來的男男女女點頭。
“跟我走！”
學校這邊區域是一個聯防陣地，在學校周邊范圍有一個連的兵力，而周圍各區域的不同方向還有其他火力部署，總數大致有一個營。
學校則算得上是這一片區域的指揮中樞所在，只是原本的最高長官已經陣亡，現在負責的是一名上尉。
“走走走，不要停，不要停！”
軍士長在前頭帶路，路過教學樓塌陷部分和其他區域都能看到朝著遠處射擊的士兵，槍聲爆炸聲在耳邊轟鳴。
終于來到了前段部位。
“噠噠噠噠噠……”
邊上的機槍朝著遠處掃射著，尼爾甚至能看到過熱的槍口逐漸變紅。
他呼吸急促，心跳異常快，下意識望了望一起來的媽媽，后者比他好不了多少。
“拿著小伙子！打開保險，用點紅瞄準，用不著三點一線，最好使用點射！”
“拿著夫人…”
軍士長已經開始分發武器。
尼爾低頭看看手中的武器，上面的血跡還沒有擦掉，他有些顫抖，剛剛的勇氣似乎削減了大半。
“開火開火，它們來了！！快開火！！”
“噠噠噠…”“砰砰砰”“砰砰砰”……
槍響聲爆豆子一般劇烈起來，尼爾甩甩頭，奮力克服恐懼和媽媽一起靠在墻角，不時探頭朝著外面射擊一梭子。
“5點鐘方向，皮實的大家伙來了，標槍準備！瞄準了就打！”
兩名大兵扛著單兵反坦克導彈上前架好，尼爾只看到邊上火光一閃，帶著尾焰和煙氣的飛彈就朝著遠方飛射。
“轟”
爆炸的火光暫時照亮的遠處，一只小房子那么大的怪物在火光中被炸倒，身上開了一個恐怖的大洞。
可它似乎還沒有死，掙扎著依然想要站起來。
“再來一發！”
又一枚單兵反坦克導彈飛過去。
“轟”得一聲后，那怪物再也站不起來了。
“啊！！！！”
邊上一陣尖叫聲響起，一個一起來的婦女突然飛了起來，在火光下，她的脖子處有一道半透明的奇怪痕跡。
“有陰靈！！！”
一名士兵驚恐的大吼起來。
“該死！！火焰槍，火焰槍！！把它燒出來！！”
尼爾不知道為什么周圍的士兵有種慌亂的感覺，突然間想起來什么。
關于陰靈的資料曾經有同學討論過，其中一大部分不能為人類的肉眼所見。
在這種亂戰情況下，還是夜晚，周圍沒有進化者在，出現陰靈簡直就是噩夢。
一名背著燃料的大兵上前，邊跑邊大吼。
“對不起啦女士！！我們會記住你的犧牲的！！”
長長的火舌噴了出去，目標直接朝著還在空中掙扎的那個婦女。
“唳……”
一種略顯刺耳的聲音響起，高溫下被燒出一個三米多高的狹長輪廓。
布萊滋心急如焚，舊金山是重災區中的重災區，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就在舊金山。
但凡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曙光協會在舊金山是有秘境存在的，原本可以通過秘境直接到達。
可觸碰點最嚴重的城中心區域，恰好和秘境所在重合。
這一處秘境的力量不算太強，所以第一時間就被世界之力的碰撞所影響而破碎，連同守護秘境的幾名協會成員一起暴露在觸碰點，秘境中轉的功能自然不復存在。
在那個關頭，幾名協會成員使用傳聲花傳遞信息，并利用秘境破碎后遺留的魔化植物等防御手段，幫助舊金山這邊的軍方拖延時間。
他們應該還活著，只是現在聯系不上。
布萊滋和幾名騎士團的同伴以直線一路從城外飛奔進入舊金山，沿途有膽子冒出來魔物全都順手收拾掉。
黑夜中所見到處都是廢墟景象，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活著。
他們直徑來到奧莉佛的家里，但見到的只是一棟半邊塌陷的房子，而在房子周邊到處都是血跡。
雖然布萊滋沒有從這些血中嗅出奧莉佛和尼爾的氣味，但依然心煩意亂。
“滾！”
“砰”的一聲血肉飛濺。
一只數量最多的長觸蠑螈怪被布萊滋一拳打飛半個身子，邊上幾人能瞥見其肚子里露出兩個人類破損的軀干。
“老大，不要放棄，他們一定還活著，我們分頭去附近找找吧！”
邊上的麥基即便到了現在依然習慣稱呼布萊滋為老大。
后者冷靜了一下，深呼吸幾口氣，望著已經周圍逐漸聚過來的一些魔物。
“嘶呼這么找太蠢了，我們直接去槍聲密集的地方，他們應該很需要幫助，況且我們還帶著他們的軍令，而如果奧莉佛和尼爾還活著，更大可能是在他們那。”
他們進入舊金山前已經遇上過正在趕來的美軍增援部隊，接受過對方的部分請求。
世界觸碰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了，單獨在外的平民存活率非常之低，他也只能祈禱自己奧莉佛和尼爾得到了美國軍方救援。
“10秒鐘，將周邊的全都清理了，然后我們去那個方向！”
布萊滋指了指前面閃著火光的遠方。
話音落下，十六道身影踏破腳下地面，僅僅以拳腳之力就在幾秒鐘內讓周圍幾十米范圍的怪物斃命。
“啊去死去死去死！！！”“砰砰砰砰…”
尼爾舉著步槍掃射著，雖然狀態瘋狂卻不是瞎打，全都是找著周圍人火力薄弱的點幫助壓制，等槍機發出“咔咔咔”的響聲，才坐回來狂喘氣。
“呼呼呼……”
手指抖著拿過彈匣，將打空的卸下然后換上去。
“冷靜，冷靜小子，你做得很好！如果你是現役軍人，我會給你申請勛章的！”
邊上的軍士長拍拍他的肩膀，并遞過去一個擰開的礦泉水瓶。
“喝點水吧！”
水瓶只剩下三分之一，顯然是別人喝過，但尼爾本就沒有什么潔癖，這種關頭更不會顧忌。
咕嚕咕嚕喝下一半再遞給邊上。
“媽媽，喝點水吧！”
奧莉佛的表現雖然不如兒子，可在女士中也算出彩，只是抿了一口水又重新把水瓶還給尼爾。
“有大家伙來了！！三只！！不，有六只！！”
站在高處的哨兵沖著下面警示。
“該死！越來越多了！發射照明彈！”
上尉抬頭朝上大吼。
“砰”“砰”“砰”
三顆照明彈呈現品字形狀升空，彌補了探照燈視野的不足，六只體型巨大的怪物得以出現在上尉的望遠鏡中。
“狙擊手，把最前頭的解決掉，標槍的發射彈不多了，盡量用子彈堆死幾只！”
話音剛落，他就發現望遠鏡中前頭兩只怪物突然停頓了下來。
“噗”“噗”
兩頭足有4米高8米長，身形如同臃腫無殼甲蟲的魔物，頭部突然離體，污穢的血噴灑了出來。
一把寬大的合金魔鋼武器被麥基雙手握著，兩米長的刀身鋸齒上仍然在滴落著暗紅色的血。
“這么齊頭并進的擺好了姿勢，不砍了你們真對不起我自己！”
六只棘手的魔物在布萊滋等人手中撐了沒多久就全部斃命，順手也將附近的其他魔物鏟除。
布萊滋看看遠處亮著探照燈的學校區域，這是他們遇上的第六個軍事陣地。
至今還沒找到奧莉佛和尼爾，也沒發現舊金山中原本的曙光同伴。
血污早就染透了全身，十六人就像是地獄歸來的惡鬼一樣，在寒冷夜晚中，散發著陣陣如煙般的熱氣，一步步朝著那處陣地走去。
麥基已經從“便攜口袋”中取出了自己的冷兵器，也就不再放進去，就這么在身后拖著。
隨著他們接近，學校陣地的士兵一陣緊張，尼爾差點端起槍來射擊，被軍士長及時制止。
上尉狠狠揮舞了一下手臂，情緒有些激動。
“是曙光！！這種武器我在法國見過一次！不會錯的，是曙光協會的人！！”
尼爾和奧莉佛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間跳動，隨著那些看起來比怪物更可怕的人接近，兩人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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