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歷城公堂大‘門’前的鳴冤鼓在時隔數年之后,再次被人敲響。閃舞 上一次敲動鳴冤鼓,還是上任城主在位之時,但自從現任城主胡攬繼任,鳴冤鼓就如同擺設,早已被一層層的枯藤包裹起來。
司馬家的管家,年已超過六旬、身材瘦小的富貴揮舞著手中的‘棒’槌,拼了命的朝著面前的大鼓擊去。
驚天震響不僅驚動了滿城百姓,也驚動了在城主府后宅招待客人的胡攬胡城主。
“奇怪,是誰會敲鳴冤鼓?”
“看來胡城主有事情要辦了,如此,老朽就不在打攪,先行告辭了。”
對面是位胡須發白的老者,看他容貌,已是到了垂暮之年,不過雙眸仍然充滿神彩,像是絲毫不受身軀的拘束一般,仍舊炯炯有神。
“我已經給孫老安排了客房,孫老遠途而來,想來應該‘精’神疲憊,下官先去前面的公堂看看,等處理完公務,再來拜會孫老。”
胡攬恭恭敬敬的起身一禮,朝著老者開口。
“哎!公事為重,不必在乎我這一個老朽。”
孫老笑著擺擺手。
“孫老果然不愧為朝廷棟梁,這份公心,胡攬佩服,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胡攬抬起頭,一臉仰慕之‘色’。
“去吧,去吧!”
孫老點頭,目送胡攬快步離開。
“怎么回事?”
在前往公堂的路上,胡攬的臉‘色’也已經由一開始的一臉祥和變成如今的一片鐵青。
“我不是告訴過趙欄他們幾個,今日不要讓人打攪到我嗎?現在不但宴局被攪,而且還讓人給敲響了鳴冤鼓,這不是在打我的臉嗎!”
“屬下不知,但趙捕頭向來處事穩重,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事才對?”
守在身邊的護衛低垂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胡攬身后,聲音中也是帶著疑‘惑’。
“哼!沒用的東西!”
胡攬冷哼一聲,大袖一撫,臉‘色’已經緊緊繃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當胡城主‘露’出現在這個表情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真的生氣了。
而惹他生氣的人,自來都沒有過什么好下場!
步行不過片刻,公堂已經映入眼簾,而周圍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讓胡攬‘陰’郁的表情再次一暗。
“是誰?本官還未回來,是誰打開的公堂大‘門’,還允許這些平民進來的?”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有法力加持,卻能夠清晰的傳到附近的捕快耳中,其中蓬勃愈發的怒氣,更是讓他們的身軀為之一矮。
“胡大人,是佐官梅大人!今日小人見有人想要擊打鳴冤鼓,本‘欲’阻止下來,也是胡大人攔下的,同時他也下令,允許百姓進來旁聽。35xs”
一位藍衫捕快急匆匆的沖人群中鉆了出來,來到胡攬身邊,臉帶焦急的開口。
此人正是正是胡攬的心腹,此地的捕頭趙欄趙捕頭!
一城佐官的職責與城主相仿,在城主不在的情況下,可以代替城主執行律法。自然也可以升堂問審。至于讓百姓旁聽之事,自古有之,只是在朝堂之上并不怎么時興罷了。
“梅新?”
胡攬眉頭一緊。
“這個老家伙在搞什么鬼?”
“啪……”
遠處的驚堂木陡然拍響。
“司馬誠、李萍夫‘婦’,本官再問一次,爾等可是‘私’通為禍此地的蛇妖?此地有監察天境,若有謊言,定然會降下懲罰,莫道本官沒有提前言明!”
梅新的聲音遙遙響起,雖然不大,卻震得胡攬頭腦發懵,站在原地瞠目結舌,不知自己應該做何反應。
“大人冤枉啊!我們夫妻兩人都是本分的生意人,民‘女’更是皇姓,世受國恩,怎會做下‘私’通妖物之事?望大人明察啊!”
李萍尖利的聲音響起,也驚醒了胡攬胡城主。
“姓梅的!我們走!”
胡攬大手一伸,已經施法分開左右的人群,幾步邁過,就帶著身后的幾位手下出現在威嚴肅穆的公堂之上。
“如此看來,你們并沒有撒謊,那么為何當日胡城主詢問之時,你們又承認了下來?”
梅新身著朝服,卻像是沒有看到胡攬一般,繼續朝著下方跪倒在地的司馬家人開口詢問。
“大人,當日確實有一頭蛇妖闖入監牢,它也曾開口說要救我們逃出監牢,但我等與它之前根本就未曾謀過面,怎會答應?此事有牢頭可以作證!”
李萍雙膝著地,昂頭回道。
“到了第二日,城主言道:可是有蛇妖闖入監牢,‘欲’要劫走我等?當時胡城主暗中施法,只允許我等說是或不是,我們只能回答是,這豈不是把我們‘逼’上絕路!”
“果真如此?”
梅新臉‘色’一正。
“民‘女’的話,句句屬實!”
李萍把身軀緊緊貼著地面,大聲回道。
“來人,先帶牢頭上來!”
梅新一拍驚堂木,外面就響起吵雜之聲。
“梅新!”
胡攬此時早已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然上前一步,瞬移一般出現在端坐正堂審案的佐官梅新身旁。
“你在干什么?”
“原來是城主大人!恕下官一時眼拙,剛才竟是沒能認的出來。”
梅新的臉上祥裝惶恐之‘色’,同時不緊不慢的從座位上直起身子。
“胡大人,有人敲鳴冤鼓,大人當時又不在,下官只好依照律法升堂問案。而案情又是司馬家‘私’通妖物的大案,其中更有兩位皇姓參與其中,下官不得不謹慎啊!”
“此案,本官已經結了!”
胡攬臉‘色’‘陰’沉的開口。
“大人,下官覺得大人的斷案有失偏駁,詢問過程太過簡陋,對其中內情都未能一一問清,怕是冤枉了好人!”
梅新搖了搖頭。
“你現在是在教本官判案?”
胡攬雙眼微咪,死死的盯著梅新。
“下官不敢!”
梅新身軀一躬,把頭一低。
“但是,今日案情再審,確實有諸多疑點。”
“那好,那我今日就在審一遍!”
胡攬手一伸,就要把梅新從座位上拉出。
“大人!”
梅新手一抬,擋住了對方的動作。
“按照朝廷律法,此案既然我已經開始審理,就不能半途而廢,這樣不僅‘浪’費公務資源,也會對大人后續的查案照成諸多不便。”
“你……”
胡攬雙眸一睜,伸手朝著梅新一指指去,眼中先是恍然,隨后又是不可置信的驚奇表情。
“你竟敢……?”
“大人,還請坐下,在一旁旁觀,若是下官哪里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大人可以直接出言訓斥!”
梅新絲毫沒有理會對方表情的意思,只是淡然一笑,同時拍了拍身上的朝服,整了整頭頂的官帽,再次凝神端坐下來。
此時,堂下已經再次壓了一人上來。
“堂下之人,可是監牢當日值守的牢頭?”
“回稟大人,當日蛇妖闖入監牢的時候,確實是小人在職。”
身材干瘦的牢頭悄悄看了眼上方的兩位大人,又把頭給死死的低下。
“那我問你,當時你可親眼見到那蛇妖劫獄?”
梅新繼續追道。
“小人確實見到了。”
老頭點了點頭。
“那我再問你,當時司馬家的人是做和反應?”
“蛇妖要救他們出去,但是他們不走,蛇妖又出言威脅,還要吃了他們,不過當時有兩個人武藝不錯,托住了蛇妖。蛇妖自知無法行兇,在官兵趕來之前,就急匆匆的逃了出去。”
“啪!”
驚堂木一響。
梅新臉‘色’肅然,陡然大喝一聲。
“看來此案已經明了,司馬家無罪!此案經過,本官會留下影像,以待查詢。”
“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啊!”
下方跪倒在地的司馬家六口代表人,聞言不禁同時痛哭流涕的趴在地上大叫,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而一旁坐著的胡攬胡城主,卻是面目鐵青,眼中怒火膨脹,幾‘欲’爆發!
“大人,民‘女’還有話要說!”
場中一片‘混’‘亂’之中,才剛剛逃脫大難的李萍又突然再次抬起頭。
“哦!還有何事?”
“民‘女’要狀告本城城主,胡攬!他以滅妖為名義,年年派人讓我等強繳巨額金銀,事后卻毫無動作,幾次出兵也是裝腔作勢!”
李萍一手指著那不遠處的胡攬,聲音尖利。
“此人依仗官名,假借滅妖之名,搜刮百姓血汗錢,讓這繁華的歷城百姓,活的猶如人間煉獄!此等人,就是朝廷的蛀蟲,百姓身上的吸血鬼!不除之,難還歷城朗朗乾坤!”
“甚至,民‘女’懷疑,那蛇妖就是他圈養的!”
“轟……”
大地一震,天空中似乎憑空響起驚天悶雷。
場中所有人都是一靜,隨后紛‘亂’的嘈雜聲瞬間壓下天地的震動。
“‘混’賬!”
胡攬豁然起身,身軀顫抖,滿面通紅,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是誰給你的膽子?是誰指使你這么干的?”
“怎么?惱羞成怒了?”
李萍也毫不生怯的回視過去。
“胡大人息怒。”
梅新也在一旁小聲勸道。
“你給我住口!”
胡攬豁然轉身,一指梅新。
“老東西,我看你也是活夠了!說,今日之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操’縱?你想憑這個賤人的一句話就想扳倒我?真是天真、無知!”
“錯了!”
一人在外面遙遙開口。
“胡大人,此事非是梅大人的意思,而是我們所有人的意思!”
一臉正‘色’的吳庸分開人群,一身朝服朝此行來。
“胡大人上任歷城幾年,歷城的百姓就遭了幾年的罪!要說誰的心中沒有點懷疑,怕是也沒人會相信!”
“好啊!好啊!”
胡攬身軀一晃。
“你們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姓胡的,別在那么囂張了!你的好日子,已經完了!”
一個人影突然越過公堂之上的所有人,重重的落在司馬家之前,卻是一身武裝的歷城蒼獄陸莽。
“本官得了消息,胡攬‘私’自圈養蛇妖,現今就在城主府!”
陸莽掃了一圈周圍的人。
“現在陸某根據律法,向梅大人、吳大人聯合批復,依法禁錮胡攬城主大印,靜待事情結束!”
“陸莽!你……”
胡攬此時卻是真正的心中一驚,呆呆的看著陸莽不知該做何表情。
在他看來,陸莽是不會背叛他的,而只要有一個人站在他這一邊,他就穩‘操’勝劵,而此時,卻……
“胡城主,你睜眼四處看看。”
梅新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走下座位,嘴角含笑的看著胡攬。
“整個歷城,不管是百姓、富戶豪紳,還是官員衙役,除了你自己帶過來的幾個,可有一個站在你身邊的?”
胡攬呆著臉,四下掃了一圈,看著他的目光中,有憤怒、有嫉妒、有幸災樂禍,卻獨獨沒有同情和憐憫。
就算是自己的身邊人,此時也是眼神跳動,不知在打些什么注意。
“你以為自己大權獨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其實哪?你不過是無根之萍,脫了你身上這身皮,你什么都不是!”
梅新伸手指了指胡攬的‘胸’口,一道流光隨之沒入他的身軀,帶著三位地方官員的印記,把那城主大印與天地禁法的聯系鎖死!
“不要得意!你以為你們已經贏定了?”
胡攬嘴角一‘抽’,等著梅新惡狠狠的開口。
“怎么?那頭蛇妖沒在你的府上?”
梅新一愣,不禁皺了皺眉頭,若真是如此,確實會有些麻煩,當初那太一道的道士說的信誓旦旦,怎么這么不靠譜?
“哼!”
胡攬表情扭曲,狠狠的咬牙冷哼。
“看來在你府上。”
一見他的表情,梅新不禁一樂。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胡大人,你就等著面臨朝廷的嚴罰吧!”
“姓梅的,咱們走著瞧!”
胡攬雙眸一閉,一屁股坐回原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