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園的拒絕,趙丹并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反倒是楚國的另外一部分,也就是三大家族那邊取得了讓趙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進展。”
“屈陽?”趙丹看著手中的這份情報,臉上不免有些驚訝。
三大家族竟然真的就交出了一個兇手,一個名叫屈陽的家伙。
這是連趙丹自己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這么說的話……難道這個屈陽真的是兇手不成?”坐在趙丹面前的司寇虞信忍不住提出了意見。
趙丹哈哈一笑,道:“不,這個屈陽不是兇手。”
出于自己的職業本能,虞信下意識的說道:“大王,臣以為這件事情還是應該交給臣審問一番然后再……臣明白了,屈陽確實不是兇手!”
君臣兩人相視而笑。
無論屈陽究竟是不是那個策劃謀刺趙國太子趙恒的幕后主謀,趙國都不可能會承認的。
如果承認了屈陽的身份,那豈不是就沒有借口去攻打三大家族了?
有人可能就要說了,這樣的一個借口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對于趙丹和虞信這樣的領導人來說,有沒有借口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畢竟消滅楚國這件事情早就已經是既定的計劃了。
但是對于趙國底層的平民士兵們來說,那就不一樣了。
給這些趙國底層的平民士兵一個借口,讓他們覺得他們自己是為了正義而戰,這樣的話他們在參加戰斗的時候就會更加的發奮,士氣也就更加的高昂。
人就是這個樣子的,總是喜歡為了一些高尚的、大義的東西去丟掉性命,但其實從功利的角度來說,無論是為了高尚的目標還是為了卑劣的目標而丟掉性命,本質上都沒有任何區別——因為都是一個死字。
趙丹看了一眼身邊的毛遂,對著毛遂說道:“寡人給汝三天的時間,汝要在這三天之內撬開屈陽的口,寡人要確定的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那個幕后的主使者。”
一天后,胡衣衛總部地下黑牢。
“就這些?”毛遂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對著面前的屈陽問道。
屈陽是一個年紀大約在四十六七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的身上并沒有什么傷口,但是神情卻意外的萎靡,看向毛遂的眼睛之中還能夠看得到絲絲的驚恐。
對于已經成立了長達十年時間的胡衣衛來說,能夠折磨人的審訊方式早就已經不止是把人抽的皮開肉綻的那一套了。
毛遂有至少一十八種完全不見血的方式讓屈陽后悔來到這個時間上,而毛遂僅僅用了這其中的兩種,屈陽就已經承受不住,招了。
看著面前自己剛剛寫就的供詞,毛遂甚至有一種感覺——其實這家伙根本一開始就是打算要招供的吧?
不過想來也很正常,畢竟任誰被拿來當成替死鬼,心中都會有怨氣的。
從這份供詞之中可以看得出來,之所以屈陽會被三大家族賣掉,其實是因為他反對和李園繼續開戰,而是主張三大家族和李園一起聯手,抵擋來自趙國方面的壓力。
說實話,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合理而客觀的主意,但是問題在于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不是說你合理客觀正確就能夠得到別人的同意。
別忘了,三大家族可是有很多條性命死在了李園的手中,而那些死去之人的至親們如今正掌控著三大家族的大部分權力。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屈陽就被舍棄了,并且給三大家族拿來當成平息趙丹怒火的交易品。
雖然三大家族之中的核心領導層們也很清楚,單單一個屈陽的性命多半是不可能讓趙國滿意的,但凡事都有萬一不是嗎?為了這一線希望,死個和大部分人唱反調的屈陽還真不算個事。
再說了,這屈陽不是很主張抗趙嗎?就他的這個立場,想來也是不會和趙國人合作的。
正是出于這樣的理解,所以屈陽最終被抓了起來,送到了邯鄲之中。
但是三大家族的首腦們并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樣的一件事情上,他們卻產生了誤判。
屈陽在來到了邯鄲之中,并沒有如同三大家族的首腦們那般表露出什么氣節,卻反而很快的就選擇了毫無保留的招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汝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毛遂看了一眼面前的屈陽,顯然還不是非常確定。
屈陽笑了笑,道:“汝若是不信的話,那么只需要派人去齊國查證一番就是了。”
毛遂看著面前的供狀,心中多少還帶著幾分荒謬的感覺。
原來這一次的刺殺事件,還真的就是楚國三大家族做的。
嚴格的說,是楚國三大家族聯合秦國的“候”,兩大勢力在暗中悄然發動,想要一舉將趙國太子趙恒給殺死。
但是由于兩大勢力在齊國之中并沒有太多的根基,所以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倉促發動,導致并沒有取得最終的成功,讓趙恒死里逃生,僅僅受到了一些傷勢。
照理來說,屈陽雖然也是三大家族的核心層,但是當時的屈陽其實已經被排擠了,根本對這件事情是一無所知。
只不過剛才負責這件事情的某一個屈氏的成員曾經在早年受過屈陽的大恩,所以悄悄的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屈陽,想要報答自家的恩公。
正是這一番機緣巧合之下,所以毛遂苦苦查證了這么久的刺殺案,終于是在這個時候大白于天下。
毛遂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屈陽沉聲道:“查證此事自然是簡單,但是……汝為何要將這些事情原原本本的相告于吾?”
屈陽笑了笑,道:“吾之妻兒尚在吳城之中,若是大軍攻破吳城之時,吾希望能夠以此來換取吾妻兒家小的性命?”
“就這些?”毛遂道。
“就這些。”屈陽笑了起來,道:“既然家族已經不容與吾,那么除了吾的家小之外,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情嗎?”
毛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后帶著屈陽的供狀走了出去。
一天之后,毛遂重新的出現在了這座監牢之中。
“屈陽,汝對于會稽郡郡守這個職位有沒有興趣?”
屈陽先是楞了一下,隨后無比愉快的笑了起來。
“請大王,臣屈陽——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