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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田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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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單府。

  通常來說,當有客人來訪的時候,一般都是主人坐在上首客人坐在下首。

  但今天這個客人的身份實在是過于特殊,以至于就連田單這樣的趙國封君、曾經的相邦都不得不敬陪末坐。

  這個讓人意外的不速之客,當然就是趙丹。

  趙丹此刻坐在上首位置,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下首的田單。

  這是一個身著高冠博帶、紫色衣衫、面容有些清瘦、相貌平和、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的男子。

  這也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一個牛人啊。

  如果把時間往前推幾年,想要評選一個當時的四大名將出來的話,那么秦國白起、趙國趙奢、燕國樂毅和齊國田單四人絕對是當之無愧,不做他人之想。

  司馬遷在史記·田單列傳里是這么評價田單的:“兵以正合,以奇勝。善之者,出奇無窮。奇正還相生,如環之無端。夫始如處女,適人開戶;后如脫兔,適不及距:其田單之謂邪!”

  司馬遷這句話就是說,田單這個人不但能夠堂堂正正的和敵人交兵,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出奇制勝,他的用兵千變萬化有正有奇,可以說是靜若處子、動如脫兔,是對手根本無法預料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極高的評價。

  而且田單這個人還相當的忠君愛國,在用反間計逼走樂毅、火牛陣大破騎劫之后,田單率領著齊軍猶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瞬間席卷整個齊國大地,完全收復了被燕國占領的所有國土。

  到了這個時候,田單在齊國的聲望之高已經達到了巔峰,手中又掌握著齊國唯一一支大軍的軍權,本身又是齊國田氏王族的血脈,只要田單愿意的話完全可以自立為齊國國君,而且大部分齊國民眾絕對是舉雙手雙腳贊同。

  但田單并沒有這么做,相反他卻去莒城迎回了齊湣王田地的兒子田法章,將這個田法章立為新的齊王,也就是齊襄王。

  于是田單的聲望達到了頂峰,以至于大陸諸國和齊國百姓“只知有安平君(田單),不知有齊王也”。

  正所謂功蓋震主,而田單這個功勞卻已經高到已經不能再高,甚至都可以說是碾壓自家大王的地步了。

  所以齊襄王田法章無比的忌憚田單,終齊襄王一朝田單雖然位極人臣榮譽達到了頂峰,但始終不得重用。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趙惠文王要求用高唐、令廬、平原三座大城五十七座城邑來交換田單的時候,齊襄王田法章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全然不顧齊國內部眾多的反對之聲是如何的洶涌。

  田單來到趙國出任相邦之后,趙惠文王和齊襄王很快就先后死去。當時的趙丹初登基還年輕,因此由趙丹的生母、趙惠文王的王后趙威后攝政。

  趙威后是齊襄王田法章的親妹妹,因此對于田單這個齊國娘家人還是相當信任的。在這段時間里田單的日子過得還算舒服,權力也有,也曾經領兵征討過燕國,攻占了燕國幾座城池。

  但是等到趙丹親政、趙威后去世之后,田單的處境就迅速的惡化了。

  親政以后的趙丹并不信任田單這個齊國人,所以田單這個相邦很快就被架空,雖然名義上還是相邦,但實際上權力被分給了平原君趙勝和上卿藺相如。

  在這之后田單基本上就在家中隱居,只有某些不得不出席的場合露一下面,直到前幾天,當時還沒有被穿越的趙丹下令撤掉田單的相位,換平原君趙勝上位。

  從史書上來看,其后的田單就再無聲息,想來應該就是這么默默老死了。

  趙丹想到這里,心中不免對于這位歷史名人心中多出了幾分惋惜之意。

  田單,大才啊。

  只可惜齊王不敢用,趙王用不了。

  齊王不敢用前面已經說過了,那為什么說趙王用不了呢?因為此刻趙丹面前的田單,身上穿的仍然是一套標準的齊國衣衫···

  這都來趙國如此多年了,卻還執著的穿著齊國衣衫,這就說明了田單心中還是認為自己是一個齊國人啊。

  這樣的忠君愛國之士,他只忠于他的母國齊國,趙威后這樣的齊國人也能用他,但無論是之前的趙丹還是現在的趙丹,都不敢用田單啊。

  身在曹營心在漢,這怎么用?真的用不了。

  田單這個人,實在是太愛齊國了!除了齊王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國君能用他。

  田單看著趙丹,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你這大王前幾天剛撤了我的相邦之位,現在又突然悄悄跑到我府上來,坐在這里盯著我也不說話,臉上的表情還怪怪的,這是要干嘛?

  聯想到前陣子宮中傳出來的“趙王好男風”之傳言,田單的身體突然情不自禁的一抖,這應該不會吧,我都這么老了···

  于是田單覺得不能再這么沉默下去了,朝著趙丹一拱手,道:“不知大王突然到訪,可是有事吩咐于臣?”

  趙丹這才回過神來,特么的,光顧著回憶田單的光榮歷史了,倒把面前這個大活人給忘了。

  雖然說敲田單的門是趙丹的臨時起意,但是趙丹在決定敲門之前,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一些主意,而經過了這么一小段時間的思考,趙丹基本上也有了差不多的一個打算。

  于是趙丹咳嗽一聲,道:“都平君可是有好些年沒有回過齊國了罷?”

  田單聞言就是一愣,心道你這不是廢話嗎,我這些年在趙國當這個相邦本來就被你們趙人猜忌無比,再回齊國豈不是給人攻擊我的口實?

  但田單嘴里說的卻是:“回大王,臣確有多年未歸矣。”

  趙丹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想來都平君定也不知,這齊國滅亡之日已近在眼前了罷?”

  “什么?”田單聞言就是一驚:“大王何出此言?”

  看著田單這幅模樣,趙丹心中再次確定,他的確是一心忠于齊國,否則的話以田單的涵養,本不該如此失態。

  這么好的人才擺在面前卻用不了,好氣啊。

  趙丹心中暗嘆一聲,看來只能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了。

  于是趙丹正色道:“都平君當知此刻我趙國正與那秦國對峙于長平一線。”

  田單點頭,這本就是如今天下關注的大戰,田單再怎么說也是趙國相邦,豈有不知之理?

  于是趙丹繼續道:“以寡人來看,長平決出勝負之日,便是那齊王建身死國滅之時。”

  田單沉吟了一會,道:“大王此言,恕臣不解,這秦趙之爭,似并與齊國無關。”

  “是嗎?”趙丹忍不住笑了起來,片刻之后才道:“以都平君之見,當今天下除我趙國之外,可有一國能當秦國大軍否?”

  田單搖頭,道:“除趙軍外,未有可當秦軍者也。”

  秦趙兩強相爭,這已經是如今天下公認的事實。

  趙丹道:“今秦王稷發兵百萬,來勢洶洶,欲一戰而竟全功,滅我趙國精銳于長平。若我趙國敗北,則東方六國再無可阻強秦者。如此六國必先后覆亡,齊國又何能獨善其身邪?”

  田單又是一陣沉默,片刻之后才道:“秦雖強,趙卻也不弱。那秦軍主帥王龁不過豎子爾,安能與廉頗大將軍相提并論?大王此刻便定論秦國必勝,未免為時尚早。”

  趙丹笑了一笑,道:“若是那王龁領兵,寡人心中自然無憂。但若王龁只不過乃是幌子,秦軍真正的主帥,其實便是那武安君白起呢?”

  “什么?”趙丹此言一出,田單再也無法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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