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子貴從廠長辦公室出來,心想:既然老板全權委托我處理田維亮的事情,我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的師傅也辭退了。只要師傅田長壽被辭退,他的徒子徒孫都要跟著走,利用留下的其他兩個組,另外招收工人,這樣實木沙發車間就歸我掌控了。
算盤打定,侯子貴徑直走到人事辦公室,叫辦公室主任何潔直接起草開除田維亮及辭退師傅田長壽的公示。
對于副廠長侯子貴的舉動,何潔都感到吃驚,因為,此前工廠可從來沒有任何因為徒弟的過錯,而牽扯到師傅的先例。
待副廠長走出辦公室后,她打電話問老板,老板像是急著要辦什么事情,電話中匆匆回答,關于開除田維亮的事情他已經全權委托侯子貴負責處理這件事情了,一切按照侯子貴的吩咐辦理。
于是何潔迅速在工廠大門的公示欄內張貼了開除田維亮及辭退田長壽師傅的公示——公示一出,引起了工廠內不小的風波。
二師兄原想調換一下模板,被奮強改錯料,龍頭扶手料改成鴛鴦頭扶手料,工廠沒有損失,自己已經沒事了。他沒有料到,工廠開除他,最讓他揪心的是,師傅跟著受牽連被工廠辭退,師傅一走,大師哥和三、四師兄們肯定不會在東莞家具廠做活了,也跟著要走,事情鬧大了。
二師兄心想:我一個人走了沒什么,不能連累了師傅、大師哥和三、四師兄們。于是他獨自一個人到老板辦公室去向老板求情。
田維亮來到六樓廠長辦公室,見門虛開著,見有人坐在廠長辦公室的椅子上,也不看清楚椅子上坐著是誰,開口就叫屈:
“老板!模板調換我一人做的事,由我一人承當,怎能把我師傅也給辭退了,這……”
田維亮的“不公平”的話還未說出來,他已經發現椅子坐著的是副廠長侯子貴,他詫異地說:“是你,副廠長……正好,你可要幫我說說情。”
侯子貴皮笑肉不笑地盯著田維亮:“這事啊……已經對外公示了,我也無能為力了。”
田維亮急了,他不顧一切地大聲對侯子貴說:“要說模板調換這件事,你也有份參與!別怪我不客氣對外說出來!”
侯子貴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說呀,有誰相信?”
田維亮有些氣惱地回應道:“那天還有大師哥在場。副廠長,你可別忘記了——當初,是你告訴我們在下料上動點手腳整華奮強的。”
侯子貴哈哈笑了起來:“好笑,真好笑。大家都知道大師哥跟你是一伙的,他的指證有誰會相信?你們師兄倆合伙一起來陷害我,到頭了我告你們一個誣陷罪,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田維亮捏著拳頭,真想揍侯子貴一頓:“你……你,是你教我們的,你休想賴掉。我……我們從來都想不到你的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田維亮的話還未說完,羅詠荷氣沖沖地從外面沖了進來:“侯子貴!工廠的公示還未經我同意,你就擅自做主!”
后面跟著的華奮強也開口說話了,他說:“沒有哪條廠規規定,徒弟開除了,師傅也要辭退。”
“公示是老板同意我這么做的。”侯子貴理由充足地說,“他委托我全權處理田維亮模板調換的事情。”
羅詠荷指著侯子貴的鼻子說:“我父親要你有什么事情要與我商量著辦,公示你跟我商量過沒有?”
“我找過你,你不在。”說著,侯子貴心虛地起身。
羅詠荷問:“我送父親到機場就這么一段時間,你就等不及了?”
侯子貴不愿多說,他擺擺手:“公示已經出了,你想怎么辦,就看著辦吧。我還有其他事情,恕不奉陪。”說完,他走出了辦公室。
田維亮見事情還未解決,他望著侯子貴的背影,罵道:“你是個混蛋!”
田維亮想他的事情不愿意找羅詠荷和華奮強解決,他有他的解決方式。怒氣在胸,田維亮也急匆匆地走出了辦公室。
華奮強本想了解二師兄田維亮剛才與侯子貴究竟在吵什么,見田維亮沒說,也不好問。
羅詠荷見狀,提醒奮強:“侯子貴與田維亮兩人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然,侯子貴不會急著開除田維亮。這個侯子貴不簡單,你要小心提防他。”
華奮強點頭算是應答。其實,這時奮強只一門心思想著怎么把師傅田長壽留下。
師傅田長壽得知自己被工廠公示辭退后,一刻也不想呆在工廠里,要不是要結工資,他第一時間就要打起鋪蓋走人。
華奮強想留下師傅,于是專門到師傅的宿舍處,懇求師傅稍等幾天,等到老板回來了,說不定還有挽留的余地。
小師妹見父親執意要走,還真有點舍不得與華奮強分開,但又找不到理由勸父親。她從小到大都是聽從父親得意見,父親說什么她就做什么。這回,她想一個人留下,繼續在東莞家具廠打工,卻有些不敢向父親挑明,于是偷偷地跑到奮強的辦公室里,讓他幫忙想辦法。
奮強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只得到師傅那里求情幫小師妹求情。誰知,得到的回答是:只有小師妹嫁給了他,才可以留下。
這回復可把奮強嚇得不輕,此后再也不敢提要小師妹留下的事兒了。
對于工廠公示這件事,羅詠荷如果堅持要把公示撤銷也不算難,但她有她的私心,她也想把小師妹攆走,免得這個狐貍精天天纏著華奮強。是的,這位對男人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一位的大小姐,在不知不覺間也愛上了華奮強,她可不能容許有人與她競爭。所以解決辭退師傅田長壽問題上,她不積極,采取回避戰術,等著田長壽自己走人。
華奮強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羅詠荷要求財務部,盡量拖延結工資的時間,拖到老板回來解決問題。羅詠荷表面答應華奮強的要求,卻暗地里給財務部下了兩天內必須將田長壽所有工資全部結清的命令。于是財務部不敢怠慢加班加點,以求完成交代下來的任務。
華奮強為了師傅辭退的事情跑上跑下,可謂盡力。他的想法就是拖到老板回來之后,把公示重新修改,他的愿望是想把師傅和二師兄都留下,畢竟二師兄雖然調換模具有錯,但工廠沒有損失,處理上可以輕一些。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華奮強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就得知大師哥和二師兄被派出所的警察傳喚,據說昨天晚上副廠長侯子貴被人打了,侯子貴報案說是大師哥田守成和二師兄田維亮干的,他被打得在東莞人民醫院的急診室里治療。
羅詠荷得知消息之后連忙叫上華奮強到東莞人民醫院去看望侯子貴。兩人一踏進急診室里,只見侯子貴在呼天喊地地哀嚎著。他們看見侯子貴的一個眼睛被打成了黑眼圈,頭被打流血了,縫了幾針,嘴也被打腫了,兩顆門牙沒有了,還好身體的其他部位完好無損,無大礙。
羅詠荷看到侯子貴的模樣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來。
侯子貴見大小姐和華奮強來了,苦笑著說:“哎呦,你們要替我伸冤呀!”
羅詠荷走到侯子貴的床邊問:“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侯子貴忍著痛回答:“還有誰?就是田守成和田維亮干的。”
華奮強搖頭說:“不會吧,大師哥和二師兄怎么會對你下手?你與他們又無冤無仇。”
侯子貴很肯定地說:“無冤無仇?我辭退他們的師傅,他們不滿,暗地里就對我下毒手。”
羅詠荷也不相信,她說:“你一定是認錯了人。你可別冤枉了好人。”
侯子貴仍然肯定地說:“他們兩個雖然蒙著臉,但從他們的身材,我可以判斷是他們倆人。”
三人正說著,派出所的兩位民警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