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奮強在中心糧庫混得還不錯,頭一個月上班居然領到了200多元的工資。中心糧庫不僅有鐵路中轉業務,還有水運中轉碼頭業務,一年四季都很繁忙,只要身體吃得消,搬運工的活一天24小時都有干的。為了還債,奮強算是拼命的了,幾乎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節假日。由于他身體棒,個子高,干搬運活已經不在話下了,他很快成了中心糧庫搬運的頂梁柱了。
日子過得很快,華奮強在中心糧庫當搬運工的日子,轉眼就有兩個年頭了。
奮強當搬運工雖然很累,但很單純,沒有煩惱,每天累得基本上吃了晚飯,到澡堂洗完澡后就一頭鉆進被窩里呼呼大睡了。通過此番辛勤勞動,奮強雖然也積攢了一些錢,但離還債的數目還差很多。
在中心糧庫工作的事,奮強沒有跟外公外婆說,他也要求旺仔保密。因此,這兩年間,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逢年過節也不離開,一個人在中心糧庫宿舍里呆著,看看書,寫寫小說,詩歌或者畫畫什么的,讓人感到他就像孤兒似的。
今天是發工資日,這個月大家特別辛苦,奮強拿得酬勞比往常幾月要多一倍。發工資日,大伙總是非常高興,洗完澡,同寢室的工友輝仔和虎仔都想出去玩,于是旺仔提議:
“今天晚上我們到中心鎮去瀟灑一下。”
同寢室的虎仔說:“據說中心鎮在辦美食展,那里有很多名小吃,我們去嘗嘗那里的美食。”
奮強不是很想去,他想躺在床上看一會兒書,最近許久都沒翻書了。
旺仔卻一下把強哥手上的書搶了過來,說:“這一天下來還累得不夠?還看什么鳥書呀。”旺仔再把書拿起來一看,“你的確是看鳥書呀!——”
原來,奮強一直把原版的英文書籍追求卓越——美國企業成功的秘訣(In Search of Excellence:Lessons from America’s Best –Run Companies)帶在身邊。奮強不知道把這部書已經看了多少遍了,自從來到廣東,他一直沒有時間看這部書,今天他的心情特好,突然想起了這本書,他想在睡覺之前隨手翻看一下,可見奮強的創業之心并沒有死。
虎仔和輝仔湊過來看旺仔手上的書,眼睛瞪得老大:“全是鳥文的書也能看懂啊?太厲害了!強哥,看不出來,你有這個本事。”
旺仔驕傲地說:“我們強哥是個大學生!”
“哇!”虎仔和輝仔同時驚叫起來,“強哥在我們這里當搬運工,太委屈你了。”
奮強從他的床上下來,摟著虎仔和輝仔說:“沒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大丈夫能伸能屈,跟你們在一起我很開心。”
“對,開心就好。”旺仔湊過來說,“為了我們的開心,到中心鎮吃小吃去,我請客!”
話已至此,奮強無奈只好跟著旺仔三人去逛中心鎮了。
這中心鎮離中心糧庫有三站路,一行四人坐著專門為美食展增開的公交車到了中心鎮。一下車,一行人便見參加美食展里外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中心鎮進出街口的門牌坊上很顯眼地橫掛著一幅橫幅“中心鎮第二屆美食展”。進入中心鎮正街,街兩旁的每間鋪面屋檐下都掛著紅燈籠,兩旁的樹枝上都掛滿了彩燈,五顏六色的燈璀璨奪目。天已經完全黑了,所有的燈全亮了,放出耀眼的光芒,把整個中心鎮照得如同白晝。最吸引人的是擺在街中央的美食攤位——各種燒烤、小食應有盡有,從街頭可以吃到街尾。
旺仔一進入正街的美食攤位,就被各種小吃吸引住了,他先給每人買了一塊松糕,虎仔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嚷著不過癮,想吃煎粽子,旺仔不理他的,還是奮強仗義地給每人買了一塊品嘗。大家吃著煎粽子繼續往里走,人山人海的,吃的東西也多,他們一路走一路買著不同的小吃,吃得津津有味。奮強看到這么多的小吃,突然想吃麻辣的食品了,他有好久沒有嘗到這種東西了,廣東人的口味奮強雖然他吃得慣,但對家鄉的麻辣口味他還是十分想念的。
突然鼻子一向很尖的奮強聞到了一股麻辣的燒烤味。他顧不得身邊的三位朋友,擠到燒烤的攤位上,原來攤主是一位地道的CD市人,他把CD市的麻辣味道全部帶到美食展上來了,他的麻辣燒烤獨具特色,吸引了不少愛吃麻辣味的人。由于吃貨太多,燒烤師傅根本烤不過來,奮強只有耐心地等。等他把十幾串烤羊肉串、牛肉串等烤好之后,三位工友已經不見了蹤跡。
奮強拿著肉串在人群中穿梭尋找,嘴里不停地交替喊著:“旺仔!——輝仔!——虎仔!——”
只可惜這街上人太多……生意的吆喝聲,招攬顧客播放音樂的喇叭聲,參加美食展顧客與攤主以及顧客之間的嘈雜的說話聲音,把奮強的喊聲給淹沒了。奮強只得著急地左顧右盼尋找著。
突然,奮強發現他的前面圍著一群人,他聽到了一個他似乎比較熟悉的大嗓門的聲音:
“你踩倒我的腳后跟嘍,不賠禮道歉,還有理嗦!”
旺仔滿臉堆笑用不標準的廣東普通話說:
“對不起!對不起啰!”
奮強一眼就認出對方,她是在火車上認識的姑娘,他驚喜地喊道:“春妹!”
春妹一見到奮強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高喊道:“強哥!”
當她走近奮強,看到他手中的肉串,立刻不客氣地伸手搶過來幾串,拿到鼻子邊聞了聞,說:“好香嘍,你這是在哪兒買的?”邊說著,春妹邊大大方方地吃了起來,并贊嘆道,“好久沒有吃這種麻辣味嘍。”
春妹的舉動把在場的旺仔三人和跟著春妹的師哥、師弟都愣住了。
春妹注意到眾人的反應,這才向師哥、師弟介紹:“這位是強哥,我們在火車上認識的。”
奮強向她的師哥、師弟點頭招呼,并把他手中的肉串遞給對方:
“大家都嘗嘗,我請客,這是我們家鄉的肉串。”
于是大家一人一串地分吃著肉串。旺仔、輝仔和虎仔吃不慣麻辣食品,辣的直叫喚。
奮強吃著肉串問旺仔:“你們剛才在吵什么?”
旺仔指著虎仔說:“你問他。”
虎仔紅著臉不好意思說,春妹卻告訴強哥:“他故意踩我的腳。”
旺仔貼近奮強的身邊悄悄告訴他:“虎仔看上春妹了,故意踩她的腳。”
虎仔趕忙道歉:“強哥,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妞,對不起。”
奮強連忙制止:“你別瞎說!”
春妹在一邊聽著美滋滋的,她當著眾人的面強拉著奮強的手,說:“走嘛,我們去那邊聊聊,我有事找你。”
師哥見狀,不好干涉,他只能對春妹說:“師妹,別走太遠了,師傅交待要我保護你的安全。”
春妹一臉不高興:“管得真寬。”
強哥被春妹拉著往街邊上走去,在街邊的一個僻靜處,他們停了下來,春妹問:
“你不是對我說過,你想在家具廠打工嗎?”
奮強點頭,“嗯”了一聲回應。
“東莞家具廠正在招工,你明天來應聘吧。”
“啊,我行嗎?……”強哥脫口而出。
“沒關系!”春妹說,“你就說你是田長壽的徒弟嘍,他們就招你嘍。”
奮強有些猶豫地回應:“我又不是你父親的徒弟,我怎能亂說呢。”
“你放心嘛,我事先跟我爹說好,你明天來就是嘍,我在招聘處那里等你哈。”
奮強想了想,此時有益無害,還是點頭答應了。
春妹一下子笑開了:“太好了,今后我們可以在一起工作了!”看得出來,春妹很喜歡與奮強聊天,這不,姑娘的話匣子一開就有點收不住,在大街上等著的帥哥們卻不耐煩了,跑到他們的面前催春妹趕快回去,回去晚了要挨師傅罵的。
春妹依依不舍地與奮強揮手告別:“別忘了,你一定要來,我等你!”
旺仔走過來問:“你與蕓姐吹了?又重新找了這個春妹?”
虎仔在一旁說:“強哥的眼力不錯,這妞蠻漂亮的。”
強哥沒有回答他們的話,他對旺仔說:“我有可能離開中心糧庫要到東莞家具廠去打工了。”
旺仔自以為很懂地笑了起來:“為了追到喜歡的妞,去她那里工作也算是一種偉大的舉動了,強哥加油。”
強哥說:“我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我今后的創業。”
旺仔感嘆地說:“人往高處走,水往地處流。在中心糧庫干搬運工,確實委屈你了,期待你有更好的前途。”
奮強點了點頭,拍了拍三個小兄弟的肩膀,說道:“不管我到哪兒,都是一輩子兄弟。”
第二天一早,華奮強起了個早,帶上行李坐上去往東莞家具廠的公交車,很快找到了家具廠的招聘處,春妹早在那里等候。
奮強只是報了一個名字,就被招聘處的工作人員錄取了,因為他是田長壽的徒弟,可見田長壽在家具廠的名聲還不錯。由此,華奮強成為了東莞家具廠的工人,開始了一段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