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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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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急行軍抵達沙洲地時,太陽剛升起沒多久。

  一個沖鋒,千名楚人潰散,在此駐守的楚人貴族投水自盡,潰散之眾多數投降。

  宣義部的人將那些投降的人聚集到一起,里面立刻跳出來三個信奉墨家學說的人,再用楚語宣講,人心安定。

  第六師只留下的兩個旅負責守衛,剩余的和那個戰斗工兵旅一起,開始伐木挖土。

  工兵們固然擅長,以善于防守而知名的第六師也自擅長。

  火器時代的來臨使得營寨的作用更大,而楚人的帆槳船大部分很小,并不裝備火炮,只要在沙洲和突出江心的石磯處修好營寨,這些船隊難以突破。

  到傍晚時候,第一批木料搭建的簡易城寨已經成型,戰斗工兵旅派出的幾個連隊開始修筑炮臺。

  吃過了晚飯,第一批銅炮和鐵炮從江南岸運到,炮兵開始將銅炮部署在炮臺上,士卒負責砍伐附近沼澤的柳樹,用樹枝編織柳條筐裝土后堆積成炮臺。

  第一批運來的銅炮鐵炮有二十門,還有一大堆的麻袋,這都是戰略物資。

  負責運送的頭領見到了於菟,便道:“江南的防御你們不用擔心,只要防御好江北和江心就好。楚人在江南沒有可用之兵,主帥已經分兵去偷襲鄂地,剿滅楚軍在江南的唯一立足之地。”

  於菟道:“我已經派出斥候去西邊偵察,大片沼澤,確實難以通行。”

  那人笑道:“你且放心。當年派了那么多人前往楚地測繪山川圖冊,想必這些要緊關鍵之處已經來過許多次,自然不會錯。”

  “明日楚人必要反撲,這里便靠你們了。”

  於菟點頭應下,看了看已經略有雛形的營寨,心想當能頂住。

  楚軍大營。

  墨家派兵南下偷襲了沙洲地的消息讓楚王驚慌失措,慌道:“宜速退。”

  右司馬進言道:“昔昭王時,昭王可避入云夢,以期久戰。其時,秦人南下救楚、越人趁機反吳、吳人燒殺掠奪不得人心。故可避入云夢,久戰退吳。”

  “此時,墨家入楚,秋毫無犯,愚民皆從。越國新敗,水師不余片帆;魏人連戰廿年,精銳無存;齊人割讓莒地,心驚膽寒;秦人新破西河,士卒皆苦。于此時,誰人能來救楚?”

  “況且若不破沙洲之敵,舟師盡沒,縱退入郢都,如何守御?”

  一眾大臣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這件事的嚴重性,也都明白如果這時候楚王溜了,那么楚軍必敗無疑,軍心潰散,楚國可就算得上是亡國了。

  唯有死守,等待諸侯支援,或有可能有存國繼祀的可能。

  然左司馬卻道:“右司馬之言大謬。事已至此,墨家之師盡皆精銳,不可戰勝。”

  “為今之計,只有速退,退入鄢郢,連接周、秦、魏、韓以求長期抵抗。”

  “屆時墨家大軍深入楚地,糧草不濟,久戰疲憊,方是反擊之時。”

  左司馬的封地不在江漢,而在南陽,固有此說。

  鄂君心急如焚,暗道你的封地在宛,北退自然能守住你的封地。可我的封地就在江南,若墨家得江漢,我無封地,又何以為封君?

  見左司馬的話有人支持,鄂君道:“墨家最擅長建設,以荒蕪之泗上,建為此時之樂土。江漢膏腴,人口眾多,若得一年之期,墨家必將江漢建為泗上。屆時如何能復?縱然復國,民眾皆求利,又如何統治?”

  “如今之計,唯有遣派大軍圍攻沙洲。”

  左司馬喝道:“遣派大軍圍攻?那巴水如何守?墨家主力尚在,再度分兵,墨家一旦突破巴水,豈不是全軍皆亡?”

  “況且現在敵情不知,有多少人守衛沙洲?墨家派遣了多少人奇襲?這些都不清楚,如何奪回?”

  右司馬道:“雖不知,但從一戰而定來看,怕是約有三千之數。可遣五千精銳,疾馳而至,趁其立足不穩之際奪下。”

  楚王心道也只能如此,于是即可下令,調集五千人,右司馬親帥,奪回沙洲。

  又令各部堅守,小心墨家主力渡河。

  巴水以東,六指和一眾軍官在高處用望遠鏡觀察著對面楚軍的動靜,看了許久,悠然嘆息道:“可惜了。我還以為楚王能夠以為我們派人偷襲,主力必然空虛,會想辦法拼死反擊趁機反撲呢。”

  “我這都做好了退守浠水營寨以誘敵深入而斷其后路的準備了,卻不想楚人不給我這個機會啊。”

  想要從防御轉為進攻,需要陣型變動,也需要提前準備。

  觀察營寨的情況可以很輕松地推斷出對方是不是要準備反擊。

  旁邊一名師長道:“楚人并沒有太大的動作?”

  六指搖頭笑道:“我們占據沙洲的目的是毀掉楚人的舟師。毀掉楚人的舟師靠的是陸戰獲勝。陸戰獲勝的根本是我們突破巴水防線。楚人現在當然不會過于著急。”

  “論糧道,楚人的后勤輜重皆在邾城,非是不能偷,而是對我們而言沒有必要冒這個險。偷成了,楚人大亂;偷不成,反倒要折了一支部隊在西邊。優勢在我,無需如此。”

  “既是楚人不反擊,我們也不要急。命令全軍,依次后退到山間營寨,讓出前沿。命令第三師、第四師渡江破鄂,占據大冶,清理江南。”

  “騎兵殿后,楚人全力反擊需要時間。若只是小規模過河騷擾,騎兵沖殺擊潰即可。”

  “我是想把楚人騙到巴水以東的,就怕他們學烏龜縮在后面不動。之前已經引誘了楚人一次過河,楚人沒有上當。這一次只怕他們也不會過河的。”

  命令下達,在前沿的工兵和炮兵先撤,步卒緩慢根基,唯一的一個成建制的騎兵師就在河岸逡巡。

  就沿著之前的非前出營寨部署了防御,兩個師的兵力迅速過江,直奔鄂城。

  待大軍至,潛藏在大冶山礦工中的墨者立刻發動了起義,城中也多有細作或是親墨之人,里應外合,不半日,鄂城已破。

  乃收倉廩之糧,半數發與民眾,半數留作軍糧。

  隨軍的大批干部立刻趕赴大冶、鄂城,燒毀契約,宣布貴族的一切高利貸全部廢除,貴族的土地分與民眾,民皆歡呼。

  數日間,便即征調了萬余民夫,其中多數是善于挖礦的礦工礦奴,也是墨家滲透的最為嚴重的地方。

  礦工征召遠勝于農夫,天然便比農夫有更強的組織力。

  西部沙洲地,第六師這一支楔入到楚國主力后側的孤軍,已經打退了楚人的兩次反撲。

  楚國對于占據沙洲的部隊數量估計嚴重不足。

  五千精銳接近之后,楚國舟師派船接應,以便渡江。

  然而已經部署好的銅炮鐵炮等趁機亂射,這不是在船上,而是在陸地上,無論是測量還是計算都比在顛簸的船上容易數倍。

  事實上楚國的第一波反擊,第六師的步卒都還沒有發力,楚軍即告潰敗。

  接應的船只被火炮擊毀了二十余艘,只有兩艘靠近到沙洲附近,更是即刻投降,反正楚人知道投降墨家不會被殺,自己又非貴族,即便是授田之民,墨家也看不上自己那點種的過來的土地。

  楚人的第二次反擊,則以樓船接應,沒有調集全部,因為還要防備在下游的墨家舟師。

  然而事實證明這是一個巨大的敗筆。

  兩艘樓船逆流而上,風向又是秋冬之北風,速度極慢。

  樓船的速度本就遠低于那些小船,楚人船上雖有火炮,但也只在船頭有兩門,顛簸之下,命中率奇低。

  相反在陸上部署了炮臺的陸軍炮兵就像是訓練時候打靶子一樣,轟擊著楚國的兩艘樓船,不多時一艘被毀,一艘逃竄。

  突入沙洲的楚軍約有一千,多是裝備了火繩槍和短劍的精銳,右司馬身先士卒,領軍沖殺。

  可才到了沙洲岸上,就被密集的火槍齊射所射,楚右司馬當即陣亡,身邊從奴拼死護著右司馬的尸體洑水逃回北岸。

  至十月二十三日,沙洲的營壘已經穩固,鄂城大冶山被破,從南岸征調的民夫開始加固沙洲的防御,沙洲地區共有大型的銅炮鐵炮五十余門,徹底封鎖住了長江航道,楚人更難擊破。

  楚國以墨家要移師江南,自沙洲所在之處渡橋過河,大為驚駭。

  于此時,守御鳩茲國的申公已無必要,墨家不可能再分兵向北經山巒重疊之處過巴水而攻側翼,遂遣使命申公南下,又以宗主國之義說鳩茲國子爵,集結國中主力一同南下。

  再者,墨家長驅突襲的戰術也讓申公大為慌張,擔心自己這一支偏師會被吃掉,也只能向南靠攏。

  二十四日,申公得令,放棄鳩茲國,連同鳩茲國千五百兵南下,意圖加強巴水的防御。

  為了防備墨家偷襲邾城,又征調附近十五歲之上五十歲下之民趕赴前線,但墨家早有宣傳,不少人認定此戰墨家必勝,逃亡者眾多。

  楚王擔憂墨家前沿后撤為計,不敢渡巴水,又恐墨家要移師江南,繞開楚之舟師,從沙洲渡江而上,故而移師于江岸,力圖死守,不使墨家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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