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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九章 工商之利十倍于農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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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視線轉回陸皇帝這里來,他可是半點不知道阿骨打的這邊的打算。此刻正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耶律淳和耶律得重父子。

  陸謙本以為耶律淳父子到了益都之后,應該會先潛伏一陣兒,而后在淄水賽場開啟后,利用馬會的機會融入到益都的上層階級中。但不曾想啊,耶律淳一門固然進了馬會,卻叫他在益都陡然聲名大噪的卻是他開辦的工坊。

  羊毛。不,更準確地說是羊絨和棉毛混紡。

  陸皇帝始終沒有得到合適的長毛羊,而現有的綿羊毛則只能紡出一些粗線,織成的氈布只有北地最下等的人才會去穿。雖然挺保暖,卻一直沒有形成大的規模。因為塞北的普通牧民根本不會去紡織,且因為游牧民族的生活習性,日常很難保持整潔,使得氈布隱隱帶著一股膻臭味,又因牧民們的生活環境所致,干凈整潔對他們來說是個天方夜譚,就是一些部族貴人都不能做到。這很容易滋生虱子等。橫豎那玩意兒就是在契丹很難尋到足夠大的市場,契丹貴人都夏穿絲綢冬穿皮裘的。

  過去,中原從北地引入的紡織品,更多是編制精美的地毯。

  只是陸皇帝的眼睛一直盯在綿·長毛·羊上,對于山羊視而不見,故而,唐代史書上曾經記載的“絨褐”也就并沒在內務辦出現。李道自從接手內務辦后,眼睛都在盯著外頭呢,指望著外面什么時候能夠尋找到優秀的長毛羊。

  可以說,陸皇帝對于毛紡織業可謂是相當那啥的,他潛意識里已經忘記了羊絨了。

  后世中國雖然優質羊毛頻頻需要從外頭進口,但全世界的羊絨卻有七成產自中國,那藏羚羊的羊絨更是有軟黃金之稱,是極品中的極品。以至于有國法威懾都不能斷絕不法分子鋌而走險,深入青藏高原,在茫茫荒蕪之地對藏羚羊展開的獵殺。

  那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陸皇帝忘了羊絨,耶律淳父子更不懂所謂的羊絨,然而耶律淳有個好老婆,耶律得重有個好后母。

  是蕭普賢女提出了“山羊毛”這一個概念,因為她的衣櫥柜中就足足有七條來自吐蕃的藏羚絨披肩,這是來吐蕃一番屬的出產。輕盈保暖,被蕭普賢女視為珍愛。

  也正是基于蕭普賢女的提議,有了一個正確的切入點,耶律淳才做到了現如今的地步!

  因為人是可以動腦子的,當知道了藏羚絨的不凡后,山羊毛被進一步區分,山羊絨的存在也就水到渠成的被發現了,耶律淳只需要一個命令,當日下午便看到了那一團團潔白如棉花一樣的山羊絨。

  羊絨與羊毛是不同的。

  最明顯的區別是二者的出生地不同,羊絨也可以說是山羊絨,顧名思義,它長在山羊身上。

  羊毛卻是綿羊所出。

  牧民剪羊毛就像是剃頭發,而羊絨卻好比在梳頭。

  在山羊還沒來得及脫毛之前,把它會被按倒在地,用一個很大的,齒很寬的鐵梳子將羊絨梳扯下來。梳子纏滿的絨毛稱為原絨,是對仍含有塵土,草雜和粗毛的羊絨原料的專稱。

  然后進行細分。后世一只成年山羊身上年產羊絨只在三四百克之見,而若是在凈處理后,這個重量還將急劇下降到50克左右。需要五只羊的產量才可能織出一件輕薄而又極其保暖的羊絨衫。

  在21世紀,年羊毛產量早就超出了百萬噸。而羊絨產量卻只多有前者的2且不足。

  耶律淳還已經在叫人對羊毛進行區分了,因為他使人將山羊絨紡紗成線,再織成與蕭普賢女手中的披肩一般大小的模樣,那無論是手感和薄厚都有所不如。他自然就想到了原料的質量和羊絨的粗細,雖然即便如此也已經叫耶律淳聲名大噪。但他沒有滿足不是?只是羊絨這玩意兒要人工區分,那工作量就太大太大了,但如今這個時代想要制造一種毛絨分離機器,卻又是難比登天了。

  他稍后又讓人用棉花與綿羊毛混合,最后的結果也頗是喜人。至少作為一種紡織品,這種混紡品已經得到了市場的認可。雖然引起的轟動沒有先前的羊絨巨大!

  可以說他為陸皇帝的毛紡大業開辟出了一條寬坦大道。只要把小工坊做大做強,都能說是財源滾滾。

  但偏偏人家卻在想著把它們通通獻上。

  “這是為何?”陸皇帝覺得很是不解。那混紡且不去說,只說羊絨,可是一出世就惹來了無數的贊嘆聲,其輕盈和保暖叫人嘆為觀止。耶律淳只要勾搭門路,比如內務辦,就算拿到了一個聚寶盆了。

  “不敢相瞞陛下。實乃這等買賣,所要牽扯的方方面面,著實過大了些。”耶律淳心中何嘗不覺得可惜?然而他腦子卻很清明。

  那羊絨也好,混紡也好,首先要做大就必須要有足夠多的工人和原料。然而工人好尋,原料難找。

  中原內地的山羊養殖根本不成規模,想要大規模收集羊絨必須去西北、塞北。且從羊絨的品質上看,中原所產羊絨也不如西北,尤其是青塘。

  但要這般做卻又需要多大的投入啊。那必須有國家力量背書!

  耶律淳思來復去,又跟蕭普賢女和兒孫們幾次商量,認為還是丟了更好。因為此事已經牽扯到了朝廷力量出面,以耶律一族現下的小身板又能保留幾分利益?縱然陸皇帝看著答里孛的面子上,吃相不會過于難看,但這對耶律一族卻并非真是好事。風頭太勁了!

  “一干情由,老臣皆已經寫在了折子上,恭請陛下預覽。”耶律淳很是恭敬的遞上奏折,一旁的和樂上前接了過來。

  陸謙看了一眼奏疏,并沒立刻打開,而是感受到了耶律淳的堅決。“既然你一意堅持,朕便收了下。但朕也不白拿你的好處,你家三郎武藝不俗,又多歷經戰場,經驗豐富,就且去耶律馬五帳下為將吧。”

  耶律淳陡然打了一個哆嗦,眼睛睜的圓大,他沒有聽錯。陸皇帝叫他孫兒出仕了……,這一瞬間耶律淳老淚橫流。“老臣失態,老臣失態。”

  陸謙本是沒打算把耶律一門放出來的,本是要再摁兩年,等把天祚帝給收拾了。所以也無怪乎耶律淳如此的作為,這才是意外之喜,家門之大福氣。

  至于為什么是老三耶律宗雷,那是因為這廝上頭還有個二哥,爵位他是無福肖想的。

  待到耶律淳平復下心情,這場見面也來到了尾聲,陸謙才再問他今后有何打算。耶律淳只要簡單的說一些,陸謙就能端茶送客了。

  “老臣以為投資工坊且是個來錢的好門路。”耶律淳張口就答道。益都這里,西有淄水,東有彌水,彼處有水流,春夏秋三季便行水力,乃是益都城外的兩大工坊聚集區。

  耶律淳的工坊就建在彌水水畔。

  “老臣只給那些看對眼的小輩投錢,占些股份,不親涉經營。縱然有人會折了本去,但終究會有人做大做強。此工商之利十倍于農桑也。”

  這是耶律淳這段日子來的親身體會。投資工商遠比種地來錢快,別的不說,就他那個小作坊,現在別看獻給了陸皇帝,換來了甚大好處,那金錢上他卻也是不吃虧的。其出產的羊絨面料,價格已經超過了綾錦。物以稀為貴么。且益都城中,流傳著無數發財的傳說,叫他聽得滿耳朵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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