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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兩虎競食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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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城內,方臘勃然大怒。強忍著怒氣,老臉上擠出一抹笑,送走了西軍特使。稍后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大殿外,西軍特使并沒回頭,但他的耳朵不聾,聽到身后一陣摔打聲音,他嘴角一彎,懷著愉悅的心情,大步走出了方臘行宮。

  而大殿外的一干人物,看著方臘一臉大怒的掃掉鎮紙,踢翻座幾,卻仿佛做戲一般,在宋使走遠了后,立刻恢復了平靜,是個個懵逼,面面相覷。弄不清楚方臘這是在唱的哪一出戲?

  幸好方臘沒把這個謎底拿喬的太長,隨著城內諸文武趕到,他就將宋使遞上的文書如此一說,登時叫大殿內一干文武盡數大怒。

  “陸謙端的可惡!”祖士遠大怒道。這陸謙多了金陵等地猶不知足,竟然要西軍把湖州、歙州等都讓與他,如此他才會放過西軍一馬,真是可恨可惱。陸謙這是要作甚?

  不知道這湖州卡斷了蘇州與杭州間的陸路聯系,不知道歙州能夠徑直威脅杭州么?

  “陸謙莫不是要與我軍廝殺?”方貌火冒三丈。

  方臘自然氣惱,陸謙這算盤打的叫摩尼教太被動了,隱隱透出的那種態度更叫方臘驚怒。可想到西軍轉手就把梁山軍賣個精光,他這心中就又感覺著好不快意。

  “無須煩惱。大種既傳來消息,那自是不愿叫北軍如意。爾等且稍安勿躁。”但是,種師道包藏禍心,離間南北,這一點他卻也看的清楚。

  而蘇州摩尼教諸人也都非愚蠢之輩,那龐萬春當即就道:“只恐是老種的兩虎競食之計。”

  “并非如此。而是在重演那秦趙上黨之戰。”方臘臉上浮出一抹冷笑,“老種現已命小種撤離湖州,教我軍使人前去奪城。他部兵馬自在長興,堵住梁山軍向南之兵鋒。”

  這‘湖州’可不就成了引發秦趙長平之戰的‘上黨’么。

  但是明知道這湖州有毒,方臘也兀自要吃下去。實那兒對他的重要性太大!

  而此時的湖州城里。

  那知州衙門內外已經布滿了身披鐵甲的親兵,個個殺氣騰騰。

  到了里面,燈火通明,一根根小兒手臂粗細的大蠟燭,照的堂內宛如白晝。諸將們濟濟一堂,人人披掛甲胄,在燭光下閃閃發光,卻又都沉默不語。

  種師中邁入節堂,眾將趕緊行禮,一時間甲胄碰撞聲不絕入耳。

  這小種并沒有入座,就沉聲說著:“適才,本帥得到兄長傳來的敵情諜報,北地賊兵已經進入過了長江,已然分兵兩路,一路增援金陵,另一路由秦明賊子帶領,直奔宜興。”

  “那宜興本就為梁山賊所有,本處兵馬合同援軍,恐是有三兩萬人馬,斷不可小覷。”

  “而北軍增援宜興,其用意何為,諸將亦當心知肚明。怕是不須兩日,大軍就要破了長興城,直逼湖州城而來。這是斷然不許的。”

  堂下諸將聽了各都吸了一口涼氣,三兩萬正兵,這可了不得了,個個不由臉色發白。

  種師中環顧左右,沉聲說著:“而今正值國家危難之際,駐軍惟盡職盡責,才有一線之生機,你等也可保其富貴!”

  他看著眾將道:“全軍皆有,城鄉戒嚴封路,有私下議論者殺,有敢不從軍令擅自行動者殺,有敢傳播謠言動搖軍心者殺,有敢怯戰畏戰貽誤戰機者殺!”

  “再則,收集糧草。除長興縣外,余者糧草全部轉移,沿苕溪入向西,抵至梅溪鎮再轉陸路。悉數運入歙州,不讓北賊得到一顆糧食!”

  “曲端。”

  “末將在。”

  “你且引兵入駐長興。北賊若來,須守夠五日,方可棄城。”

  種師中此時一一發布命令,任何人都沒有反對余地,所有人都知道,這時敢有不從者,怕是立刻就有腦袋搬家之憂。如是紛紛應諾!

  而此刻的長興城中,從常州退到此處的張宏正與常州知州李若水面面相覷。北面梁山軍有動的消息根本滿不過他們一線的軍政長官,那足足兩三萬人馬攻來,長興城能抵擋的住嗎?這兒又不是甚個名城大郡。

  接到情報后,李若水的手都哆嗦了起來。

  當日他給他二哥弄出了假身憑,兄弟二人就此分家,各行其道。現下他與李若虛的聯系固然是隔斷了,但梁山軍治下當年第一批進士,現今都是甚個前程,李若水心知肚明。他二哥若是沒出差錯的話,現如今至少也是一知州了。

  當然,李若水并不后悔。即使時光可以逆轉,他也會依舊選擇趙宋。

  一陣涼風襲來,二月的江南夜里,依舊激得李若水打個寒噤,縣衙檐下銅鈴互相撞擊,發出清脆響聲,放眼看去,夜色早已降下來。

  張宏嘆了口氣,向李若水問著:“李相公,現今如何是好?”

  李若水目視之,見后者臉色蒼白,無有一絲毅色,心中先就不喜。那本處縣令亦說著:“二位容稟,這長興縣城淺兵少,兵只兩千,怎么抵御這十余倍之大軍?”大實話不好聽,但它依舊是大實話啊。

  李若水心中更涼,一種樹倒猢猻散的悲哀在他心底蔓延。“王知縣莫非想做貳臣乎?”李若水的聲音實太冰冷,那知縣連道不敢。

  張宏這時開口言語,“如今之計,或是趕快求援,或者是退去湖州……”李若水適才的神態叫他不敢放肆。畢竟這時的張宏心中許是只生出一丁點的苗頭,還遠沒到根深蒂固的地步。

  說到這里,閉口不說,仔細觀察著李若水的表情。

  李若水苦澀一笑,說著:“退去湖州,張統領莫不是說笑,忘記了當日種樞密的吩咐?長興且不可丟也。無有樞密鈞命即敢后退,莫不是脖子癢癢?且去向樞密求援,看種樞密言語……”

  這口氣立刻使張宏亦露出喜色,他是真的害怕啊。正常人都害怕。兩千兵對戰兩三萬梁山軍正兵,找死也不是這個死法。

  “李相公,張統領,樞密相公派人來了!”這時,外面忽的有人進來稟報。

  李若水、張宏等頓時大喜。種師道此刻派人前來,這證明他不曾忘了他們啊。

  如是,一顆大炸彈就落了來,瞬間把所有人都炸的外焦里嫩。

  軍統制曲端隨后引兵增援,長興縣至少堅守五日。

  “從即日起,城鄉戒嚴封路,有私下議論者殺,有敢不從軍令擅自行動者殺,有敢傳播謠言動搖軍心者殺,有敢怯戰畏戰貽誤戰機者殺!布告全城,咸使聞知!”

  張宏心中暗暗叫苦,那知縣也是苦澀,卻兀自要俯首聽命。

  “李相公忠義之節使人佩服。種樞密有言,國難當頭,望相公能盡忠職守,不負皇恩。”

  李若水潸然淚下,拜道:“天無二日,若水寧有二主哉!”

  如此話了,回到下榻之處,李若水身邊長隨謝寧慰解道:“相公父母春秋已高,豈能叫白發人送黑發人?若少屈己身,亦得歸覲。”

  李若水頓時作色,呵斥道:“吾不復顧家矣!忠臣事君,有死無二。然吾親老,汝回去后不要馬上告訴他們,讓兄弟慢慢告訴他們就行了。”橫豎他家二哥在北地混的不會差了。他有何擔憂?

  接著又對謝寧曰:“我為國死,職責所在!北軍好做仁義,必不會難為汝輩,勿憂。”

  而次日清晨,曲端便引著三千人進入了長興縣城。及到午時,探馬就傳報消息,梁山軍已經殺奔而來。

  秦明直放出己軍探馬,略微廝殺,生擒了數人。抓來一問,卻不是所有人都是鋼鐵硬漢。那城內的一應消息,盡數獲知。

  霹靂火聽了這說法,只做冷笑,只憑一座小小縣城,就想擋住這浩蕩大軍,這實是一種笑話。

  即使那城內有著五千兵將,也不被他放在眼中。

  只是叫秦明覺得憂慮的是,那種師中的態度。這看著可甚是強硬啊。那么種師道呢?

  大小種只要不傻,就知道湖州他們根本守不住。以梁山軍現下兵力,分出一部來奪取廣德軍,甚至去打宣州,都不在話下。

  那小種派出五千人在長興縣,怕不是要做甚屏障,更改是在虛張聲勢。以一種強硬的手段來給密談施加壓力。

  “那曲端來的正好。我軍堂堂正正,就是摧鋒于正銳,看那西軍還能竄起來?”梁山軍想要將其禮送出境,而后還來與摩尼教好生說道說道,偏那大小種似不知趣啊。

  “那長興縣城既擋了道,就直接打開來便是!”

  秦明這話說的端的有氣勢。

  “先放弩箭,將勸降書信射進去,給他一個時辰時間。余下全軍歇息之,準備作戰!”

  卻也是對勸降不做大希望。

  秦明高踞馬上,遠遠眺看著縣城的時候,曲端也舉著千里眼打量著城下的梁山軍。

  其前軍約莫有五六千人,沒有成建制的騎兵,此刻都縣城外列陣,席地而坐,些許人那拿出了干糧,養精蓄銳。

  一個時辰過去,城內自然毫無反應。曲端倒是有種引兵偷襲一把的沖動,但他終究忍了下來。

  江南的春風吹得大旗獵獵作響,前軍盡是中軍都督府之精銳,南征北戰,竟然非一般的豐富,軍陣森嚴,沉穩如山。

  叫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絕對的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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