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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分化中的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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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時,陸謙已返回益都。其外出巡視數州之地,一是看秋糧如何,二是看州縣鄉之官吏。如今都已經盡在眼中也。

  而后回轉益都,便是要引兵開戰。他要引一支兵馬,要再臨那大名府。

  誰叫那田虎那廝已陷入危機,其派人與諜報司聯絡,愿獻錢財百萬貫,請求陸謙看在昔日江湖同道的情分上,撘一把手,救他一救。那先就送來了金銀珠寶三十萬貫。

  這筆錢財陸謙自然笑納了。

  且于情于理,他也都要拉田虎一把,縱使雙方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大半年時間,正是有田虎、王慶的牽制,才給齊魯帶來寶貴的和平時間。叫他有時間有空閑來扎實根基,陸謙才不會說那百萬貫錢亦是一重要原因。

  從濟州至大名府只是百五十里路,大軍殺入河北,易如反掌,卻必然可調動張所、童貫乃至種師道的西軍。因為他們短不能坐視大名府淪陷。

  如此就給了田虎回旋的一地,這廝在河北多堅持一日,那就是對陸謙的一份貢獻。

  益都城北,天祿閣所在。此地原本是益都城內的貧民區,多是窮苦百姓所居之處。然自從天祿閣建起開館后,那便陡然為城北擦上了一層金粉。無數士子往來與此處,休閑玩樂且不去提,只吃喝住行四字就為城北帶來了巨大好處。

  而去年年底全城整頓后,城北的衛生環境亦大為改善,不僅街道水渠得以修繕,那地勢低洼處亦或鋪墊抬高,或就勢挖掘池塘,修建成湖,叫本處環境煥然一新。

  在池塘邊載上垂柳,放置石桌石凳,或是探出兩丈遠,與水中蓋有小亭長廊,叫那城內平民士子,閑暇之時紛紛愛來此閑坐。

  這種構思是一個后世人在城市規劃實施時的本能,綠化、環境,那都已刻進世紀人的大腦中了,但眼下時代人卻都以為乃善政也。

  要知道,就是那天祿閣的最終落腳,都是他定在的北城。否則,現下人就可以看到國子監不遠處,聳立起的那熱鬧非凡的圖書館了。

  “早前聽劉兄說起此書閣,黃中還不曾相信,今日一見,果然眼界大開。”宇文黃中手里把玩著一卷猶自散發著油墨氣息的《世界地理圖志》,說著。此書叫他一見傾心,只看總綱與那乾坤地輿圖,就叫他大開眼界。但比之更叫人驚奇的是天祿閣。錯不是他親眼所見,真很難想象天祿閣會是如此廣大。內中人頭攢動,又有那般多士子書生。

  劉旦頗只得的一笑。好友的夸贊叫他與有榮焉。誰叫他是齊魯人呢,更是籍貫青州。

  宇文黃中則回望著身后方向,雙目中神光閃爍。

  此處天祿閣只占地怕就有上百畝多,分前中后三重。前者便是他現在所居之地,既有可容納數百人的大廳堂,也有如現下這包間一樣的臨水文閣,其中的區別只在于前者是免費,后者是收費。可前者噤聲慎言,后者卻可暢所欲言,甚至還能叫來酒菜,除了無有絲竹嫚歌之聲,則士大夫索取盡在也。

  中重便是儲書樓,經史子集,金石之學,兵武醫術,奇談怪論,應有盡有也。其藏書恐是有數百萬部。據說其內多是梁山軍攻伐地方之所得。比如那東京與南京。內中亦有座椅,只是不得有半點雜聲。

  宇文黃中步入期間,只若是進了紫宸殿上,那渾身都能感覺到一種壓力,不敢高聲言語,如何有此時的自在。

  而后重便是此間警衛仆人之住處。前者多有傷殘者,當是梁山軍舊日之軍士,后者據他所見,者多是年少也。聽聞梁山軍麾下有一童子軍,想來必是出于其中優異者。

  劉旦臉上閃過一抹復雜情緒,轉而歸于平靜的說:“此皆齊王之善政也。以其之能,做到如此,并不令人驚訝。”

  他們面前,占地近十畝的池塘水面上,只有零星敗落殘余的荷葉,但看著它,劉旦卻總似能回想起夏季里荷花盛開的模。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只這句詩便叫人回味無窮。他也最喜愛夏季里來此,臨水誦讀,池塘上碧葉紅花,香氣清雅,亦觀賞悅目,處身其中只覺已是雅致脫俗也。

  “齊王?你對他稱呼,倒是改的很快。如何的忽對此子大有改觀?”宇文黃中轉過臉,審視打量同伴。

  劉旦一笑,看穿了宇文黃中心思:“你不也對他有些佩服嗎?昨天不知是誰說,此人實是有些本事。”宇文黃中從河洛步入齊魯,見過趙宋治下京畿道各州縣離亂敗壞,亦見過陸謙治下京東之地的安定富足,趙宋比之齊魯實叫人瞧不上眼。

  “劉兄啊,我可從未否認過此子之能。短短數年,白手起家,便有了今日之基業,翻看古今青史亦難找一例。只不過,某卻一直都不甚喜歡他罷了。”畢竟他宇文黃中乃趙宋堂堂進士出身也,且于他一恩公還死在梁山軍手中。

  靠坐在背椅上,后者蓋墊柔軟暖和,卻又不是皮革,叫他驚奇不已,更令他感覺甚是舒服。宇文黃中索性閉上雙眸,幽幽嘆的說著:“你說我執拗也罷,說我記仇也罷,這些我皆認了。然劉相公于我有大恩德,他們父子殉死東京,此仇我斷難忘懷。”

  “且你以為他立下這天祿閣便是真的重文教?君不看那正堂兩塊匾額所提之字么?功到成處,便是有德;事到濟處,便是有理。一力事功,主張功利,非真儒也。……他明面之舉是有助文教,實則,只是劃出范疇,叫我等讀書人盡鉆入其中也。但凡有超乎范疇之人,便是縱有經天緯地之才,恐也不得其用。這浩蕩天祿閣,可真是天家俸祿之地也。”

  文人就是文人,宇文黃中前一刻還盡是夸獎,但下一刻就能來全盤否定。將這一文德盛世斥成了沾滿銅臭味道的功名利祿。

  聞此話,一旁的劉旦亦是無言,宇文黃中察覺到的,他又豈會不知?可天下事就是如此。當年漢初時分,天下政治皆持黃老之學,那儒法之徒不也就紛紛披著一層黃老之士的外衣入朝為官么?待到儒家獨大時候,那黃老、法家之徒又紛紛穿起儒衫來祈求為官。

  這中國各家學派從誕生之日起,便是以‘治天下’為最終目的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千百年前也多是如此。

  否則天下便不會有什么‘醫儒不分家’,什么儒商,儒將之類的了。

  “宇文兄,你乃聰慧之人,何以因小失大?齊王有大才,居于此地,你我只需等待時機,就必有一展抱負之時。”劉旦的目光幽幽注視著水面,許久才說:“這里的情形你都仔細看了,齊王負有大氣數也。縱使一時有所偏向,只要眾正盈朝,何以不能叫那大勢轉動?昔年武曌亦牝雞司晨,然終能復子明辟,其中豈無有一干忠貞志士之力?”

  宇文黃中有些異意:“這位齊王的確有些本事,文治武功盡數不凡,可大宋西軍未敗,人心亦在,天下大勢依在。劉兄何以就能斷定此子就能一統江山,君臨天下?”

  劉旦聽到‘人心’二字時候,忽的一笑,“宇文兄所言之人心,恐是天下士林之心吧。趙宋一朝,文華盛世,重文抑武,如何能不得士林之心。可惜天下爭龍,靠的非是之乎者也,非是道德文章,非是士林清議,而是刀槍箭弩,是兵甲軍士。”

  “趙宋得士子士林之心,哪可得武將軍士之心呢?”

  “滿天下的文官有幾個將軍士看重的?”

  “而齊王者,厚薪厚賞,從優撫恤。可免人頭稅,可減稅賦,可得軍功田,便是連傷殘之兵也多有安排。愛兵如此,必得人之效死也。”

  “宇文兄可知道那海東高麗之國,已經被齊王一支偏師所破。彼輩人俯首領命,年奉歲金二十余萬。此中原二百年未有之盛。趙宋則何時能為之?便是昔日東京城內議論那聯金伐遼之事,亦不過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之舉,更會落得背信棄義之罵名。”

  “而齊王則揚威耀武泥沽寨,叫那北地遼人不敢小覷中原。兩者之差,何其多也?”

  “此番天下顛覆,趙宋如何還能再塑山河?”

  卻是這位宇文黃中的舊友,已經被陸謙與他的王朝給征服了。也可能是壓服。畢竟這天下間,齊魯士林之壓力最大也。

  暫且不提宇文黃中是否會被劉旦說服,就看現在的陸謙,手持著一份長長的名錄,笑的燦爛。

  自從開舉人、秀才之試后,這多少還是有些作用的。一些讀書人前來投靠,企圖進仕。這密密麻麻的名單上便盡是此類。

  此輩人當時看清楚了世道,陸謙治下官佐繁多,只要有一兩年歷年,此時一鄉官,日后提拔為縣令亦可為之。陸謙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缺血期了,之后只要這官佐能補充的到位,大軍橫掃北地也不用太久時間。

  “看來我要催促一下淮南戰局,叫晁蓋早日平下陳遘,這般也好建制。”現如今這些人不就是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么。

  “大王所言甚是,有了這些士子,再于齊魯抽調些來,則淮南各州縣官吏缺口就都可以填上,稍后過個一年半載,自可擇選出人才。”

  宗澤也認為淮南西路之事,也該了斷了。而至于河北和京畿道,那必然與西軍有的廝殺。只需再勝過西軍一陣,天下大勢恐就將明了了。到時候各地英才齊聚來,其還會缺少官吏。

  “大王,那特恩之事?”宗澤看到陸謙臉上歡喜,如是說道。那言語里值得就是劉旦等幾個被‘折服’的山東士子。

  這些人若是放在一年前,必然得陸謙重用,但現在么……

  “千金買骨。這有常例就要有特殊。如今之世,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宜從權變也。”那幾個人還是要‘重’用的。

  “大王明見。”宗澤臉上好不高興。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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