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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夫戰勇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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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溝鎮外,廣闊的水面上已經被黑壓壓的戰船給覆蓋。高俅于肚子里打草稿之時,梁山軍的水師已經與金陵水師遙相對應。

  同時,水泊外的陸地上,兩支兵甲鮮亮的軍馬亦在對峙中。

  陸謙看也不看對面宋軍,一雙眼睛只在瞭望著水面。一時間梁山軍士卒砍伐樹木,搬運石砲、石彈的動靜,也全消失在他耳中。

  風和日麗,今天的氣象果然甚佳。湖面幾近無風,叫交戰雙邊都無了憑借。

  阮氏三雄立在赤蛟船頭,萬字頭巾發半籠,白羅衫繡系腰紅。非但是他們如此,那張順、李俊和著童家兄弟,都個個這般打扮,無一個穿著鐵甲的。

  阮小二手舉千里鏡,打望著對面金陵水師的陣列,半響把千里鏡一收,就他的眼力,那還真尋得出官軍陣列的破綻來。

  “哥哥曾于俺們說過,夫戰勇氣也。”打仗就是要拼命。阮小二環視一眼眾人,道:“今日一戰關系我梁山的生死存亡。上下人等具要殊死奮戰。誰敢怯懦怕死,俺手里的砍刀先斬了他。”

  陽光照撒在眾人身上,但現下所有人卻全感受不到半點的溫暖。

  “我水師健兒久受大頭領恩義,無以為報,每每較之步騎都羞慚不已。今日正是我等的正名之時,為山寨的效力之日。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正是此意。上下人俱要赴以死戰,以報恩德。”

  既然對面的陣列他瞧不出破綻,那就撞出破綻來。阮小二的心很硬!

  “阮小七、張順。”

  “在。”

  “你二人為先鋒,引前營戰艦,直搗敵陣中。無有聽到軍令,不得撤返。”

  活閻羅似乎受到了侮辱,兩眼一翻,道:“二哥小覷了俺也。俺豈是惜身之人。虞侯哥哥待俺們兄弟如何,山寨上下誰人不知?便把這條性命報答虞候哥哥這數年的好情分,也不算多。”

  浪里白條在旁邊道:“七郎盡把俺想說的給說盡了。這條性命報于大頭領,亦是歡喜。”

  二人拍著胸膛道:“這腔熱血,這條性命,只貨于意氣相合的!”言罷便跳下小船,一個去了前營正中的赤蛟船上,一個上了一艘海鶻船。

  號角聲連起,旗幟翻飛。阮小二見前營已經有了動靜,環首看向眾人:“諸位即也各回船上,只待號令響起,便就涌上去廝殺。”

  這就是阮小二的應對之法。看不到破綻那就硬來。先以前部直搗敵陣,縱然會損失不小,卻絕對能引得敵陣變動,如此后軍主力就一波懟上去。

  固然這種戰法很簡單很粗暴,但簡單粗暴也是一種力量。對于水戰,在現下這種聯系不暢的情況下,簡單粗暴也不失為一種有效的法門。

  至少陸謙是這般認為的。

  這時,前營的赤蛟船上猛地響起一陣鼓聲,同時一面血色旗幟亦升到了桅桿上。

  血旗是梁山軍水陸具有的一種旗號,它的意思也很簡單明了,那就是死戰!

  前營二十艘戰艦駛出,梁山軍本來是梅花陣列,現下就好似前端猛地朝前伸出了一支利箭。帆桅重重,甲板上人影幢幢。

  作為一個技術兵種,水師營的規模絕不與陸軍一般。五百人規模是最初時候定下的數額,隨著水師實力的擴張與填充,一營人馬早就突破了千人。

  劃槳手,弓弩手,肉搏兵,操縱船舵和床弩、船帆等的器械兵。一艘像樣的戰船輕輕松松的就要百人開外。一個營五百人,那太可笑了。

  對面的金陵水師也做出了相應的動作,劉夢龍是憑真本事坐上現下位置的,見梁山泊這般舉動如何猜不出來意,立刻調起前軍迎上。雙方戰鼓聲起,連綿不斷,大戰一觸就發!

  前營出擊,一艘接一艘的戰船加快了速度。就像是接近敵軍的騎兵馬軍,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的速度提到巔峰。

  巨大的船身露出兩廂的掣棹孔,探出兩排長槳。戰斗時,這比風帆更容易控制著戰船的速度和角度。即便中國古代的硬帆更容易操縱和控制。左右前后有駑窗矛穴,弓弩手和甲兵早已經戰列。

  戰鼓聲起,敵軍也飛速靠近。

  阮小七這方下令著:“豎起擋箭板!”

  此乃水師戰艦的必備措施,有無擋板也是區分正規戰艦與民用船舶的一大標記。左右擋箭板,實木制造,蒙有一層鐵皮,上面再有一層生牛皮,豎立艙壁兩側,雖然面積不很大,卻如城墻上的女墻城垛,可大大增強對弩矢火箭的防護。

  也就是這一戰里,兩邊的戰艦都稱不上大,彼此高度亦相差無幾,箭弩攢射便就難取得優勢。否則,就梁山泊水師現有的小船,要是碰上宋軍水師的大船巨艦了,不說撞擊的后果,只說敵人居高臨下,便可以不斷的放箭射殺梁山軍水師士卒。就等于自城上向下射擊一樣。

  所以,現下的水戰,大克小,堅克脆,乃是至理名言。

  “床弩預備!”沒有投石機,因為現下梁山泊的戰船都屬于中小型的,即便是相對大一些的赤蛟船和海鶻船,也沒裝備投石機。

  “縱火彈預備!”那后者——投彈兵們,一個個都是臂力強大之輩。這種縱火彈就等于是火罐的延伸改進品,內里裝的全是硫磺、焰硝。而不再如過往的火罐那樣,內中填裝著油脂粗布等物。

  當初林沖殺敗凌州追兵,俘獲了不少魏定國的神火兵,自然也繳獲了幾個鐵葫蘆,雖然數量不多,但已經可以叫梁山泊一探究竟。

  不要忘了,梁山泊上可是有樊瑞這個正經道人呢,水泊邊上的東溪村里更住著有公孫勝。

  如今這時代的道人,有一個是一個,都能算是半吊子的化學家。

  如何瞧不出魏定國‘火藥’中的奧妙?

  硫磺,焰硝,五色煙藥,是都模仿了出來。灌在皮布藤條包裹的陶罐里,點燃之后投擲出去,很有幾分后世手榴彈的風采。那不管是縱火還是發煙霧,效果都比火罐要強。因為他們發作快速,而火罐卻是能夠用沙土覆滅。

  同時這船板上亦多出了一桶桶的沙土和稀泥漿,這卻是為了防止對面的火箭和火罐。尤其是后者,內中裝著油脂,一旦被投到船體上,靠水是潑不滅的,沙土和稀泥漿才能見效。

  阮小七不知道對面船上是否也準備了這些,但這卻是梁山水師的基本軍事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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