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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將軍姓李,虎踞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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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杰本是準備拿了這個舉人高江,然后逼供一番,然后再一個個順藤摸瓜,頭前也沒有預料到事情會這么順利。

  可見這邊鎮舞弊案件,已然猖獗到了何等地步,也如徐杰頭前所想,這種事情,本該是極為隱秘之事,而今發展到了產業鏈一般,見錢開口一問,便有明碼標價。

  邊鎮這十幾年,從軍隊到地方,已然糜爛透頂。徐杰以往了解的邊鎮,大多來自家中長輩的言語,比如徐老八說的昔日邊鎮,雖然也不是至清之水,但也還是井井有條,而今的邊鎮,實在難以想象。

  徐杰聽得這位李將軍的明碼標價,臉上的笑意一收,也不答話,而是回頭與徐老語:“八叔,把錢都搬上車。”

  徐老八倒是也明白了個大概,回頭又叫人開始把院子里的箱子往外搬,這三萬兩銀子,就這么走了個過場。

  李將軍聞言面色一怒:“反悔了不成?”

  徐杰點頭說道:“湯藥費三萬兩太多,舉人三萬兩一個也太貴,李將軍這門路,看來是走不通了。”

  李將軍不怒反笑,開口道:“本將這門路走不通,這太原府,怕是沒有門路可以走通了。”

  這便是拿捏威脅了,徐杰聽得懂,卻是沒有理會,而是自顧自翻身上馬,口中一語:“怪就怪李將軍這么個從三品的大將,消息卻不靈通,你要是有大同常家的本事,這一遭苦頭興許也還躲得過。”

  李將軍聞言不明所以,聽得徐杰不咸不淡的話語,又覺得怪異非常,口中問出一語:“你到底是哪里官吏?”

  徐杰一邊收著韁繩,一邊答道:“也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城東緝事廠。”

  李將軍聞言一愣,面色大變:“你是緝事廠指揮使徐杰?不可能!你不是在總兵府與王元朗會面嗎?”

  徐杰聽得這個從三品的云麾將軍,竟然背后直呼總兵王元朗的大名,眼中精光一閃,拉馬回頭,口中一語:“虎子,拿人,兩個院子的人都拿住,把那李將軍府翻個底朝天!”

  徐虎聞言,兇光一露,拔刀就起,便是知道那個李將軍興許還有幾分武藝在身。

  李將軍果然身形往后一躍,拉開了一段距離,口中呼喊:“徐杰,你當真要動某不成?你也不想想某可是姓李,你可知道其中利害!”

  徐杰已然打馬到得門口,轉頭一笑:“嗯,姓李挺好,可以不死。其他人,但凡抵抗,格殺勿論!”

  徐杰已然低頭出了院門,便聽得院子內打斗之聲大作,哀嚎之聲大起。

  徐虎直追那李將軍而去,從三品的將軍,地位不低,但是在總兵府里,也高不到哪里去,比起京畿衛戍總兵李得鳴,更是差了太遠。但是這個李將軍比那李得鳴多了一身武藝,堪堪也入一流,一躍而起就上了院墻,奈何又被徐虎一刀給逼了下來。

  李將軍的忠心心腹倒是也有,刀槍棍棒前來拿賊,卻走到了死路一條。

  唯有那個高舉人抱頭鼠竄,也是一臉的不解,不解那徐文近與李將軍說得那么幾句聽不懂的話語之后,怎么局面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當看得活生生的人被砍成兩截的時候,已然癱坐在地,瑟瑟發抖。

  此時高舉人心中所想,并未想到自己是如何兇險了,甚至高舉人也不覺得自己犯了什么罪,只以為自己是得罪了人,今日大概是要被人教訓一頓,心中還念想的自己的宅子里這般火并,已然連連死了幾個人,怕是往后不敢再住下去了,好好的宅子,心疼不已。

  徐老八在當場,那李將軍也就翻不起浪來,徐杰已然打馬到了隔壁宅院,打馬又進了院子,這宅院雖然是兩隔壁,這座李將軍的宅子,卻明顯要寬大得多,景觀裝飾,也要雅致許多。

  “小子,誰讓你進來的,還不快出去!”也有人迎著打馬的徐杰而來,張開手臂驅趕著徐杰。

  徐杰微微揚起馬鞭,抽打而下,這馬鞭在徐杰手中也是威力巨大,百多斤的人,也能被抽翻到幾步之外。

  徐杰似乎越來越嚴酷了,心腸也越來越硬,連帶再上來的一個華服婦人,徐杰也能揮起鞭子抽過去,實在狠厲非常。

  不得片刻,這邊宅院,又有許多如狼似虎的漢子魚貫而入,隨后,徐杰就這么坐在馬上,不斷翻閱著漢子們送過來的書信之類,一封又一封。

  又用的,順手交給一旁渾身是血的徐虎,沒用的直接扔在馬下。

  這宅院倒是簡單,帶文字的東西,除了少數幾本書之外,皆是書信,還有一些字畫之類,徐杰的工作量倒是不多。

  傍晚,徐杰出城。

  城里的總兵府卻熱鬧了起來,王元朗坐在議事堂頭前,手中還是拿著那本《春秋左氏傳》。

  王元朗之下,軍將十幾人,已然亂作一團。

  忽然有人開口大喊一句:“王總兵,這事該如何是好啊?”

  王元朗愕然一下,放下手中的書,一臉慵懶答了一句:“啊?什么?”

  那人一臉鄙夷,又問:“王總兵,李將軍被人抓去了,你還有閑心看書,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王元朗好似才剛剛反應過來,口中說道:“此事你們拿主意就是。”

  便有人開口一語:“王總兵,好歹你也是太原總兵,何以這般懦弱,總兵府都讓人欺到頭上了,你這么個總兵,也沒有一點對策!”

  王元朗卻是擺擺手,說道:“以往都是諸位拿主意,老夫年歲不小了,但求個安穩,興許過不得多久就要回鄉養老,諸位都是軍中棟梁,諸位定奪就是!”

  頭前那鄙夷之人,此時一臉的怒其不爭,開口一語:“王總兵,你兵符與大印在何處呢?我去調兵救人!”

  王元朗聽得眉頭一皺,立馬又裝作一副無所謂,說道:“就在堂前案幾上,自去取就是!可不得調駐防之兵,私自調駐防之兵罪責不小,這般罪責老夫可是不擔的。并州城外大營里有三千人馬,也不可出太原境內。有罪有責的,老夫年紀不小了,一概不擔。”

  便聽那人氣呼呼一語:“要你這總兵有何用!”

  王元朗聞言淡淡一笑,也懶得追究麾下軍將以下犯上,而是又拿起那本《左傳》,慢慢翻看起來。

  十幾個軍將,有七八人直往大堂而去,去取大印與兵符。大堂之外守備森嚴,鐵甲士卒百十之多,并無一人上前阻攔盤問。

  卻是這幾人到得大堂之內,已然有人把大印與虎符都拿在手上了,但是又猶豫了起來,左右看了看之后,問了一語:“各位兄弟,若是那徐杰不交人怎么辦?”

  “那就干他娘的,太原府境內,還能怕了誰不成?”

  “就是,干他娘的,若是李將軍被人抓走了,我等也與京城里交代不了啊,這李將軍可是李樞密的族人,遠房兄弟,聽說關系可不差。怪罪下來,我等前途都毀了。”

  手持兵符的那人卻又說道:“那徐杰可是欽差,難道動殺了?打殺了這人,還談什么前途,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這么一語,七八人面面相覷,實在有些為難。

  終歸還是有聰明人,連忙開口說道:“末將有一計!”

  七八人目光都在這人身上,這人連忙又道:“末將心中有一人,可辦此事,太行成昆!”

  “對對對,快派人去尋黑馬賊。”

  “正是正是,成昆這廝做此事正好。”

  便聽那手持兵符之人一聲大喝:“成昆?哪里還有什么成昆,這廝早就給徐杰殺了,死在大同了。”

  “這,這該如何是好?”

  “不會吧?那徐杰還有這般的本事?”

  局面陷入了尷尬,調兵堵截欽差的事情風險太大,黑馬賊成昆又死了。

  那手持兵符之人猶豫幾番,又把兵符放回了原位,面色一狠,說道:“他娘的,這兵就不調了,先派人往虎踞山莊去,叫魯老頭來見我。趕緊往京城也去信一封,與李樞密詳稟此事。”

  “還是費將軍有辦法,魯老頭養得十幾個山寨,也該幫我們做點事情了,我等這就去辦!”

  七八人立馬散了去。

  出城的徐杰,卻也正往虎踞山莊而去,還真是巧合得緊。

  坐在馬上的徐虎,手中拿著鎖鏈,鎖鏈頭前鏈在一個人的脖頸之上,那人便是徐杰抓的虎踞山莊的漢子,帶起路來格外的賣力,去虎踞山莊,他比徐杰還要著急。

  這漢子脖子帶著鎖鏈不斷在頭前帶路,面色憋悶,憋著一股勁,心中在想,待得到了虎踞山莊,必然要把這口窩囊氣都出了,把丟了臉面都找回來。

  漢子還不時回頭看一眼,看那健馬之上的徐杰,口中雖然不敢說,心中已然殺了徐杰千百次。

  徐杰自然也感受到了這漢子吃人的眼神,倒也不在意,看這漢子賣力帶路的模樣,滿意至極。

  虎踞山莊,并州本地的江湖大勢力,對外說的八千弟子,倒是也不能說他們在吹噓,畢竟這虎踞山莊,還真養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山寨,大山寨里,千八百號的嘍啰,小山寨里有也百八十號的人手。人手加起來,沒有八千也有五六千。

  太原在整個邊鎮來說,也算得比較富庶之地,唯有燕京能與太原比一比。太原有個不管事的王大帥,所以才需要這么十幾個山寨。若是王大帥管事,那也就不需要十幾個山寨了,留一個山寨即可。

  養寇自重倒不至于,但是養寇拿捏地方官員,這一招屢試不爽。王大帥不做,那自然需要下面的軍將來做。

  今夜的虎踞山莊,燈火通明,虎踞山莊的魯老頭,那是軍將們稱呼的,江湖人可不敢如此稱呼,魯老頭叫魯霸,六十多歲了,江湖傳言他這兩年入了先天,卻也沒人看過他顯示過先天的手腳。

  即便入了先天,也不見這個魯霸出頭與曾不爽、成昆之輩爭鋒,在太原并州之地,悶聲發了點財,主要還是靠著軍中的一點關系,對外一說就是八千弟子,但是并州城里真正賺大錢的買賣,還是被別人把持著,想一想也是有點憋屈。

  曾不爽與成昆都死了,對于魯霸來說,當真是個好消息,天上掉的餡餅一般。

  今夜這虎踞山莊,人影攢動,近處的幾個寨子,但凡能打一點的,都趕了過來,當真是如臨大敵。

  魯老頭坐在大廳之內,左邊坐的是四個兒子,之下是徒弟,個個兇神惡煞。右邊是趕來的各處當家頭領之類,也還有許多當家頭領在趕來的路上。

  魯老頭有個座榻,盤腿而坐,滿頭白發也不梳發髻,就這么垂落在身邊,抬頭看著眾人,問得一語:“可打聽到了?”

  “爹,就這么大半天的,還真沒有打聽清楚來路。但是兒子猜了一下,會不會是血刀堂啊?”左邊首座,魯老頭的大兒子魯龍開口答了一句,臉上皆是擔憂之色。

  魯老頭聞言眉目一張:“血刀堂?”

  “是啊,爹,若是江湖路數,如今曾不爽與成昆都死了,還有何人敢與我們作對?聽聞血刀堂的少主年紀不大,所以兒子才這么一猜。如果真是血刀堂……”

  “大哥,平白漲他人氣勢作甚,既然要上門來尋,那就與他們試試手腳,如今爹也是先天,還怕甚,江湖事,不都是談了打,打了談。今夜山莊了一兩千號人,就算是血刀堂,也叫他們掂量著。”這說話的就是魯虎了,魯霸的二兒子。龍、虎、獅、豹,便是兄弟四人。

  頭前魯霸抬手壓了壓,開口:“幾千里江湖路,莫非還要一統江湖不成?聽說成昆死在了那個年紀輕輕的少主手上,倒也不知真假。”

  “爹,十有是假的,不過就是往臉上貼金而已,成昆殺了曾不爽,想來已然是重傷在身,所以才教那血刀堂撿了便宜。”魯虎說道。

  魯龍卻是不這么想:“二弟,可不是這么簡單,我可是聽人說,那一戰昏天暗地,在場動手的先天,七八個之多,成昆身邊也是有先天幫手好幾人,這般成昆都死了,可不是撿什么便宜。”

  魯霸聞言忽然笑了出來:“先天高手七八個之多?呵呵……江湖傳言向來不可信啊,先天高手何其難,又有哪個會受人隨意驅使與人拼命?七八個先天高手在一起,這架還如何打得起來?”

  魯霸的話語也是有道理的,江湖先天,哪個不是一方巨擘,血刀堂或者成昆,天大的臉面,也聚不得七八個先天高手火并。

  就算七八個先天高手聚在了一起,這架還真打不起來了。就算的兩個先天高手對面,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尋常恩怨,也不可能動手拼命。二瘦三胖這樣的人,在這江湖上可真是獨一號,否則也不會人見人怕。

  “爹,我就說嘛,大哥聽說的事情,十足有些可笑,茶樓唱曲的才能編出這樣的故事來。”魯虎答道。

  魯龍卻又道:“爹,此事興許有些夸大其詞了,但也不一定有假,兒子還聽說有一個什么劍白衣的,也在當場,那劍白衣在山東那邊,可是偌大的名頭。聽說還死了個河南府的先天高手,河陰黃則天。這般傳言,聽起來還真不像是假的。聽說那個血刀堂的少主,年未滿二十,也是先天,當真是天才之姿。”

  魯霸本還聽得眉頭皺了皺,當聽得魯龍最后一語,已然眉開眼笑:“年不滿二十,先天,哈哈……可笑,可笑啊!罷了,今夜就會一會血刀堂!昔日成昆與曾不爽,成名十數年,老夫看著臉面,忍讓幾分也是應該。如今我虎踞山莊要崛起與邊鎮十幾個州府,合該有一戰傳到江湖上,就會一會這個年不滿二十的先天!”

  魯龍聽得此語,更是擔憂,口中喃喃一語,算是自我安慰:“興許不是血刀堂。”

  魯虎聞言,開口笑道:“管他是不是血刀堂,往后這邊鎮當是我虎踞山莊說了算!”

  魯虎話語大氣,魯霸聽得欣慰非常,在場所有人,都是聽得連連點頭,這好日子,終究是來了!

  江湖路遠,大同與太原,五百多里地面,翻山越嶺的距離。昔日云中寨與黑馬賊的勢力,這虎踞山莊當真還差得遠了些,差了十萬八千里,否則今夜,當不是這么一番對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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