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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叫他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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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公山神仙寨,算不得什么險要之地,山寨也并非那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堡寨,甚至有許多地方的圍墻都是用的木柵欄。

  這座神仙寨,以往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寨,山寨里有一伙強人,有個一流高手鎮場面,收著來往的過路費,打家劫舍也只是在官道上。真正的劫掠事情,這神仙寨還真不敢。

  因為官府也不是吃素的,剪徑小劫,與江湖來往之人打打殺殺都是小事。但是這山寨若真敢劫掠鄉里,那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了,一紙公文報備上去,來的是禁軍鐵甲,或者是金殿衛的高手,都不是杜威能吃得消的。

  不過最近這大半年,神仙寨發展的極其迅速,甚至直接到官道上設立關卡收錢了,這已然不是剪徑小事,但是官府卻絲毫沒有動作。

  可見那位王監門真的有些手段,吳王夏翰能慢慢收攏一些勢力,顯然全靠這位老太監出謀劃策。

  老太監為了夏翰的事情,也是操碎了心,又到處搜羅了幾十匹軍中健馬送到神仙寨來,在南方想要弄好馬,這位老太監是在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上次百十匹,這次又是幾十匹。

  這老太監有些手段,不過手段也就僅限于此了,一個想要克繼大統的皇子,身邊沒有一個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想要成事當真是癡人說夢。若是歐陽正真的給這位吳王賣力的,必然不會如老太監這般弄這些江湖把戲,歐陽正出謀劃策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方設法讓夏翰也能暫時入京去。進京對于夏翰才有意義,收攏一些江湖強人,意義實在不大。興許夏翰所想,還是覺得要與人拼那一命才能得到皇位,手中要有人有刀,方才是穩妥。

  這就是人與人智慧的差別,也是人與人見識的差別。

  可惜杜威就是個敗家貨色,頭前的百十匹馬,說丟就丟了。這回杜威又帶著幾十匹馬出門,王監門在山寨里,感覺眼皮直跳,生怕這個杜威又把他勞心費力弄來的幾十匹馬給丟了。

  王恩站在寨門高墻之上,望眼欲穿,不知為何,太監王恩忽然對那徐杰死活的事情不那么在意了,此時更在意的是那幾十匹馬能安全回來。這些馬實在是讓王恩花了太多的力氣,要讓官府與禁軍中的人把買私自賣出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馬賣出去也要偽造許多手續,病死的,意外死的,走失的,這些借口也是要找的。但是找太多借口,層層上官,就是再如何愚鈍不堪,也能明白其中有貓膩。可見王恩是為了這些馬是花費了多少心血。

  成群的馬匹并沒有等來,等來的是四匹,馬的模樣倒是不差,是極好的健馬。

  王恩見得回來的是四匹馬,心中更是著急,連忙從寨墻而下,直沖出去。離得遠遠就是大喊:“你們杜寨主呢?咱家的馬呢?”

  此時的徐杰,山路之上打馬,速度不快,還有些慢慢悠悠,聽得這太監的尖銳鴨嗓,心中覺得奇怪,奇怪怎么有個頭上白發的老頭說起話來是這么一個音調。

  便聽王恩又喊:“咱家跟你們說話呢,杜威人呢?”

  徐杰打馬微微加速了一下,近前下馬,看著這個老頭,問得一句:“你也是這神仙寨的人?”

  王恩此時方才認出這四人面生,不是山寨中的人,連忙又是問道:“你們可是來尋杜威的?”

  徐杰打量著王恩,看了許久才看出個所以然來,頭上有白發,嘴上卻沒有一根胡須,還白白凈凈的,說起話來音調尖銳。

  徐杰似乎想到了什么,想到了皇城之內的那些人,開口問道:“你是個閹人?”

  老太監王恩聞言一愣,許久沒有聽到“閹人”這兩個字了,不免有些火氣,答道:“咱家官拜監門,你這小子好大的膽子,豈敢辱了咱家。”

  徐杰明白了,還真是個太監,這神仙寨里有太監,還是當官的太監。

  徐杰抬頭看了看那并不高大的寨門,上前幾步,越過王恩,直往寨門而去。

  王恩更是來氣,伸出蘭花指對準徐杰,開口氣道:“你小子站住,杜威不在寨子里,有事尋他且等明日再來。”

  徐杰還真站住了,忽然轉頭問得一句:“你是哪里的監門?監的是哪座宮門?”

  王恩看得徐杰絲毫沒有把他這個監門放在眼里,還開口問自己監的是那座宮門,心中也是一緊,能問出“監的是哪座宮門”的人,顯然就是知道監門這個官名代表了什么,更是知道皇城之內的官職等級與意思。

  王恩已然猜想徐杰必然與官府是有關系的,興許與宮中也有關系。否則一般人哪里知道皇宮監門這個官職的意義?

  王恩莫名其妙有些慌張,想了想,開口問道:“你們是皇家金殿衛?”

  猜來想去,這個答案倒還是符合幾人的形象,健馬,兵刃,還有徐杰對于皇宮官職的了解,以及徐杰對于王恩這個監門毫不在意的態度。一般人見到皇宮里出來的太監,即便是三五品的官員,哪個不是誠惶誠恐,豈能如徐杰這般毫不在意?

  徐杰并不回答金殿衛的問題,只是又道:“杜威已死,敢問監門貴姓?”

  徐杰反復打探推敲這個太監的身份,自然就是為了弄清楚到底是誰在這神仙寨身后。

  王恩聽得杜威已死,當真有些慌張起來,開口竟然答得一句:“咱家只是路過此處,被強人擄掠上山的,那強人頭子叫杜威,頭前說要放咱家下山,咱家只是在等他回來。”

  王恩似乎在撇清關系。

  徐杰點點頭,又問:“監門貴姓?”

  王恩深吸幾口大氣,答道:“咱家姓王,乃是吳王身邊伺候的監門。”

  王恩似乎知道自己身份在金殿衛面前是藏不住的,與其被拿到京城里去調查,還不如坦白交代出來,反正關系撇清了,有罪的也是杜威,何況杜威還死了。

  此時的王恩倒是想不起來那幾十匹馬的事情了,金殿衛代表的就是皇帝,王恩已然只想千萬不要給吳王夏翰拖了后腿。不能暴露了自己與這些江湖強人的勾連關系。

  徐杰已然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開口說道:“我不是金殿衛。”

  王恩聽得不是金殿衛,雙目一瞪,氣不打一處來,舉起蘭花指就是罵:“好小子,雞零狗碎個東西,竟敢在咱家面前裝神弄鬼。”

  徐杰忽然面色一獰,伸手一抓,竟然抓在了王監門的頭上,一頭的白發皆被徐杰牢牢抓在手中。

  徐杰已然起步往寨門而去,那王監門卻被徐杰抓著頭發拖在了身后。

  王恩吃痛不已,更是大喊大叫:“大膽,好大的狗膽,你莫不是想死不成?教你滿門抄斬,教你不得好死……”

  王恩不斷掙扎,不斷抬手去拉徐杰的手臂,卻是聽得徐杰平淡一語:“我是徐杰徐文遠!”

  王恩口中的喊叫忽然一止,心中更是驚濤駭浪,這個名字王恩聽了無數遍,就是不曾見過。吳王夏翰更是對他恨之入骨,這個人也就是在吳王夏翰面前殺死王維之人。

  王恩那些威脅的話語,已然一句都說不出口。口中蹦出來的話語卻是:“徐文遠,你為何非要與吳王殿下作對?其中若是有誤會,咱家可以幫你說項說項……”

  徐杰就這么拖著王恩往寨門而去,徐杰與吳王夏翰,已然不是什么誤會的事情了,兩人仇怨太深,深到解不開。徐杰也知道夏翰想要登基,已然是不可能的,就算登基了,必然也還有宮闈之中一遭禍事。

  寨門處許多山寨嘍啰,見得那位尊貴的王監門忽然被人提著頭發拖在了地上,已然沖了出來,沖到了徐杰的刀口之下。

  徐杰揮刀連連,切瓜砍菜,不斷往山寨里進。

  楊三胖拉著韁繩慢慢往里面走,閑庭信步,還四處打量著這山寨。

  種師道一言不發,繼續看戲。

  那帶路的周玄,有些嚇呆了,這位江南血刀堂的少主,竟然把一個朝廷內官給拖在了地上……

  直到徐杰開口說了一句話語,周玄方才回過神來。

  便聽徐杰說道:“周玄,尋個火把來,把這山寨一把火點了。”

  回過神來的周玄看著頭前那個年輕的殺神,絲毫沒有猶豫,已然左右去看,尋找廚房在哪邊。

  尖叫的,呼喊的,逃命的……

  還有在地上被拖著起不了身不斷掙扎的。

  火也點起來了,沒有了杜威的神仙寨,實在不堪一擊。

  徐杰殺累了,把刀往地上一插,停在了寨內一處空地上,也把被拖了許久的王恩扔在了地上,一躍而起,已然去了十幾步之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提了一個往外奔逃的嘍啰。

  這嘍啰見得自己被這個殺神制住了,身形一軟,坐在地上大小便都失禁了。

  四處點火的周玄也回來了,看著已然燒起來的大火,似乎覺得極為滿意。

  徐杰蹲下身,問了這嘍啰一句:“你可知我是誰?”

  嘍啰聞言呆呆愣愣,眼神之中滿是恐懼,口中支支吾吾答道:“好漢……饒命,小的不認識……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這嘍啰不知哪里又來了些力氣,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徐杰今日實在太過兇殘,自從進入寨子內,殺人無數,實在太過駭人,這座江湖山寨,這些綠林強人,還有一個太監王恩,還有一個吳王夏翰。徐杰殺心太甚。

  便聽身后周玄答得一句:“這位是江南血刀堂少主!”

  那磕頭的嘍啰又連連說道:“少主饒命,少主饒命。”

  徐杰拍了拍這個嘍啰的頭:“站起來。”

  嘍啰哪里還敢不聽,連忙站起身來。

  便看到徐杰手又握住了刀,頭也不回,只是一刀而回。收刀之后,說道:“這個老太監的人頭,你幫我送到蘇州吳王府,可辦得到?”

  這嘍啰唯有連連點頭:“辦得到,小的一定辦得到。”

  徐杰聞言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嘍啰懷中,說道:“這是給你的盤纏,還幫我帶一句話給吳王,叫他好自為之!”

  拿著銀子的嘍啰,連連點頭:“小的記住了,小的一定辦好此事!”

  徐杰長呼一口氣,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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