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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磨刀霍霍,當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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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冠在徐杰與楊三胖的控制之下,直往江邊而去。

  楊二瘦聽得陸子游說同去西湖,終于露出了一些笑意,開口再問:“陸子游,老子這一招該取個什么名?”

  陸子游聞言,雙手努力微微一撐,卻是不見起身,口中答道:“斷海潮!”

  楊二瘦笑得極為暢快,口中又道:“斷海潮好,我兄弟斷三江,老子斷海潮,極好。斷海潮破了轅門舞,當世人皆知!你讀書這么多年,當真還有點用處,至少能為我這一招取個好名字。”

  陸子游聞言也笑:“楊二瘦,轅門舞,從來未被破。斷海潮可稱劍道最強一招,轅門舞,便是劍道最強之法,斷海潮未曾破那轅門舞,轅門舞也未壓過斷海潮。”

  楊二瘦聞言嘴角一撇,說道:“那老子也是創出了天下第一劍。”

  陸子游不再爭辯,只是搖頭苦笑:“楊二瘦,劍道如今,力不如前,唯有術更精巧,實乃悲哀,不知你我二人一去,更幾百年后,這劍道該式微到什么地步。”

  陸子游還有那大胸懷,話語之意便是說古人于武道,內在修為更強,如那劍圣裴旻,唐獨異志明確記載,輕松一擲,劍飛數十丈高,下落之時,輕松在插入劍鞘之中。

  到得如今,能把劍投擲數十丈高的人并非沒有,卻是投擲出去之后,哪里還能精準控制落點?陸子游都做不到這一點,這不是劍法的高明,就是力道上的高超,控制力道的精準。

  其中道理,也是在說如今習武之人,內力比古人差之甚遠,先天已然就是頂峰,再也不曾有人超越先天,甚至都不知道先天之后還有什么境界。所以唯有在這劍法之上精益求精,唯有在這使用力道的辦法之上繼續發展。是為悲哀!

  這些事情,陸子游顯然進行了深入的研究,方才得出這種結論。末法已來,武力式微,越來越不如從前。

  楊二瘦卻沒有陸子游這些多愁善感,只是開口答道:“天下有你陸子游,方才有我楊二瘦。”

  臨死之即,楊二瘦終于說了一句“服軟”的話語。沒有陸子游在那巔峰,便也不會造就這么一個勇攀高峰的楊二瘦。楊二瘦不在乎那些什么古今之別,只在乎這一世的高低。

  陸子游聞言,仰天長嘯一聲,聲音尖銳之下,幾百步內,皆是捂耳之人。

  雙眼微閉,面色安詳,似還帶有一種灑脫的笑意。

  陸子游,駕鶴而去!

  浪潮一線橫,繼續往江中倒涌,浪潮過處,慢慢恢復了平靜水面,那些之前被浪頭攬入水中的觀潮人,也在大呼小叫往岸上爬,也還有人在那潮水沉浮,失了蹤跡。

  小姑娘襲予,不斷搖晃著已然仙去的陸子游,慟哭不止,傷心欲絕。

  回頭再看,還有幾語笑聲哈哈,笑著笑著,二瘦也閉上了雙眼,瞑目了!

  楊三胖不哭,只是安靜著抱起楊二瘦,從已經靠近岸邊的樹冠上一躍而去,直奔剛才那個石臺。

  徐小刀也自己躍起,躍出二十步外,上了岸邊,不哭不喊,唯有淚水不停。

  徐杰俯身抱起陸子游,與小姑娘說道:“襲予,走吧!”

  小姑娘哭得癱軟,抬頭看了看徐杰。

  “你師父,江寧陸子游,還是那天下第一劍客!”徐杰又道,說完已然躍起。

  小姑娘襲予此時方才站起,上了岸邊。

  吳伯言看著滿身是血的陸子游,一動不動躺在石臺之上,又看了看并排而躺的楊二瘦,再也不知說什么是好,更也不知心中作如何想法。

  比劍!吳伯言有些后悔,后悔不該來湊這個熱鬧,后悔不該這么看著陸子游,一動不動的陸子游。

  江湖豪俠客,重義輕生死。陸子游不該是這種人!吳伯言以為,以為這些只是書中的記載,如史記•刺客列傳之聶政,刺殺韓相俠累,一人仗劍至韓國都陽翟,從俠累府邸大門入,殺侍衛數十人,斬殺俠累于階,為了不拖累家人,自毀容顏,挖眼剖腹,自刎面前。

  這些古事,吳伯言向來讀之只作故事調劑,陸子游當面而亡,江湖豪俠客在吳伯言心中,已然再也不是當初那種聞之輕蔑、見之鄙夷之感。

  那楊二瘦,吳伯言也多看了幾眼,這個與他同座,卻未與他說過話語的蜀地粗俗漢子,吳伯言莫名起了幾分敬畏!

  還有那觀劍的讀書人再記:江寧陸子游,時人謂之為“天下第一劍”,蜀地楊堪不甘,約斗中秋大潮。仙人有二,潮頭劍舞,同亡,嘯聲不絕!嘆曰:一時成瑜亮,絕代有風華,劍仙難再覓,天妒是英才。

  文以記之,歌以詠嘆。

  大華咸寧八月十五。

  石臺之上,徐杰有歌:“葉落難飛還,到秋哪般?西風不悲生死難。念得海浪終有盡,有心何安?

  點桂香幾番,數日闌珊,只待來年月再圓。又等潮水濕滿襟,香風已殘。”

  潸然淚下浪淘沙,已是落幕曲終散,還有八月桂花香。

  杭州西湖,三潭印月,便是那湖中孤島,墳塋起二,英雄歸處英雄冢!

  墓碑也有二,頭前還有石碑,天下第一劍!

  吳伯言本以為謝昉走后,自己當少來這杭州之處,卻是不想此時并不愿離去,結廬而居,還去信江寧,叫人移植桃花上島,夢中興許還能見到“落英懸空”。

  湖水之邊,小船一側,徐杰席地而坐,飲血寶刀在手。

  磨刀聲起,那柄銹跡斑斑依舊還能殺人的刀,慢慢脫去了紅銹。

  徐杰磨得極為認真,小刀兒提水在旁,不時往磨刀石上澆上一些水,看著徐杰來來去去,一下一下,也聽著那磨刀的“霍霍”之聲。

  “少爺,磨刀為何?”小刀兒開口問道。

  徐杰聞言,眼神凌厲,答道:“磨刀霍霍,當殺人!”

  小刀兒只答:“我幫你殺。”

  徐杰點了點頭:“待我把刀磨好,你去你師父墳前舞劍,舞完之后,去殺人!”

  小刀兒點點頭道:“好!”

  鐵銹盡去,鋒芒畢露,飲血寶刀,卻是那暗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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