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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十年寒窗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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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聞言,點了點頭道:“嗯,就是罵人呢,罵我爹呢。”

  徐杰聞言極為疑惑,說道:“日落香殘為禾,掃去凡心一點為幾,禾幾為禿。爐寒火盡為戶,再把意馬牢拴,馬戶為驢。就是禿驢。你娘何以罵你爹是禿驢?”

  小女孩聽得徐杰把謎底答出來了,臉上有些舍不得,這花燈就給人猜去了,賺了八文錢,算起來也不過是本錢而已,若是能賺十文,那才算賺了兩文。便也是她娘叮囑的,若是無人上門來猜,那就降價到八文。

  聽得徐杰問話,女孩答道:“我爹到寶通寺當和尚去了。”

  女孩邊說著,邊踮起腳尖去取那被徐杰猜中的花燈。

  徐杰心有疑惑,便又取出了一把銅錢,口中說道:“先別取下來,稍后一起取,我再猜幾個。”

  女孩聞言站穩腳尖,接過徐杰給的銅錢,數了數,又遞回兩個,說道:“只要八文的。”

  徐杰并不去接,只笑道:“別人都十文,你便也該收十文,不能吃虧了。你娘能讀書寫字,何以你爹當了和尚呢?”

  女孩收回兩文錢,臉上皆是笑,抬頭看著這個大方的公子,似也多了一些信任,答道:“我娘說,爹爹是個沒用的人,秀才總是考不上,被人笑話了就喝酒,喝酒喝多了就賣家里的東西,后來就當和尚去了,把我們母女留在家中不管不顧。后來又不愿當和尚了,跑回來了,又沒考上,又被街坊鄰居笑話,喝酒之后又打我娘,又去當和尚了。”

  徐杰聽得這般話語,心中似乎有了一個場景一般,一個落第士子,讀書考試,屢屢不中,還被同窗與街坊鄰居笑話,喝酒,打老婆,拋家舍業去出家。又吃不得出家的苦,又回來考試,又考不上,又去出家。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對于其他階層的人來說是一種不公平。對于讀書人來說,何嘗又不是一種悲劇。十年寒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什么也不會做,唯有考試,但是真正能一路考上去的又能有幾個,考不中才是絕大多數人的境遇。那些考不中又什么也不會的人,何其悲哀。

  這字謎的意思,顯然就是讓那個當了和尚的人好好當和尚,不要總是這般折磨人,顯然這和尚最近又不愿意當和尚了,所以才有這副對聯模樣的字謎,罵著禿驢不好好當,總是心猿意馬折磨著這對可憐的母女。

  那些家道中落,勉強讀書的人,大多都夢想著一朝得中,改變自身命運。但是真能夢想成真的又有幾個?這般的悲哀,想來也是在無數家庭中發生著。家道中落,無法營生,屢考不中,還要受世人冷言冷語打擊,最終豈能不落得個凄慘下場。

  世人皆喜歡說那些出人頭地的故事,卻是那些故事,終歸只是少數,只是個別。

  徐杰聞言便也不再多問,抬頭再去看字謎。

  卻是此時不遠處走過來一個婦人,一臉戒備打量著徐杰。那小女孩便走到婦人身邊,輕聲叫了一聲:“娘,我賺了十八文錢呢。”

  說著,女孩拿出錢遞給婦人。婦人并未接手,而是接著打量著徐杰三人,開口說道:“公子有禮,家常瑣事,還請公子不要隨便打聽。”

  徐杰聞言,看了看這個面色上有幾分堅毅的女子,雖然孩子都有七八歲,卻也不過二十出頭模樣,面色清秀,頗為姣好,但是手掌卻又顯得粗糙。在這大江城里,能讓這個女子養活自己與女兒,甚至還要養活那個禿驢夫君的差事,便也不需多想,唯有縫縫補補、洗洗刷刷。

  還有這女子這般不差的模樣,必然也會帶來其他的麻煩。這也是為何是小女孩守著花燈的原因,這婦人終歸還是想避免拋頭露面,卻又不敢真的把女兒放在街邊,只得躲在后面巷弄角落關注著。

  徐杰聞言,行了一禮答道:“頭前隨意多言幾句,夫人見諒。”

  婦人見得徐杰這般禮節,便也少了那些戒備,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徐杰的歉意,隨后捂著女兒的手揉搓起來,算是取暖。

  徐杰便也知道這婦人堅毅的性格,否則也不會寫這罵人的對聯去罵以出家來躲避現實的男人,也不會當面來說徐杰不該亂問。

  所以徐杰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抬頭接著看字謎,看得片刻,與那小女孩笑道:“其他的我便猜不出了,你這回是真賺到十文了。”

  少女聞言,連忙說道:“其他的不比剛才那個難的,你在猜猜,能猜出來的。”

  徐杰聞言搖了搖頭,轉身而走,卻還回頭與那小女孩笑了笑。

  小女孩不自覺抬手揮了揮,便是與徐杰道別。

  歐陽文峰跟了上來,開口說道:“文遠兄,我剛猜到了一個,你便要走。”

  徐杰只道:“不猜了,留給別人猜吧,花燈雖然一般,但是只要八文還是有人猜的。”

  歐陽文峰聞言笑道:“文遠兄,我明白,你便是心善。你猜不出,自然讓她們多賺了十文錢。”

  徐杰并不答話,只是往前。

  花燈無數,財力雄厚者,花燈都能貼上金箔,金光閃閃,煞是好看,也能招攬無數的客人。

  忽然歐陽文峰舉起手臂在空中不斷揮舞,口中也是大喊:“姐姐,我們在這里呢,這邊。”

  頭前不遠,相向而來,一個女子帶著幾個仆人正在那貼著金箔的花燈旁邊四處尋找著。

  徐杰定睛一看,羅裙淡藍,發絲隨風拂面,還有青絲落在嘴角,少女娉婷,眉目之間,不是歐陽文沁還能是何人。

  原來歐陽文沁隨著馬車回家,便是去換衣裝了。這元夕之夜,能大大方方穿著女裝而出,歐陽文沁哪里能錯過。

  歐陽文沁已然聽得呼喊,也看到歐陽文峰在空中揮著的手臂,連忙起身往這邊走來,左右幾個仆人也把她護在中間。

  徐杰盯著眼睛看,看得有些出神,看得似乎也有些春心萌動。

  云書桓也盯著眼睛看,看了看走近的歐陽文沁,又不自覺低頭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卻又抬頭去看歐陽文沁,看著那少女發髻,看著那略施粉黛的白皙面龐,看著那紅潤的嘴唇,還有那一襲羅裙。

  歐陽文沁滿臉都是笑意,興許也是終于尋到人的開心,到得近前,便是與歐陽文峰笑道:“文峰,我想你們大概就在這猜燈謎的地方了。”

  歐陽文峰便也拍馬屁道:“姐姐自是聰明得緊。”

  歐陽文沁隨即才微微一福,與徐杰見禮。

  徐杰連忙拱手一拜,說道:“見過歐陽姑娘。”

  歐陽文沁并不害羞,今日能如此大方才外面與人同游,本就是難得的機會,口中卻問道:“你們手中連一個燈都沒有,看來是一個謎面都沒有猜出來啊。”

  歐陽文峰聞言連忙說道:“姐姐太小看人了,文遠兄頭前就猜出了一個難的。只是。。。只是那花燈忘記帶走了。”

  歐陽文沁臉上似有不信,轉頭指了指,說道:“我們去猜那個貼了金箔的燈,如何?”

  徐杰聞言,忽然身形一直,說道:“走,便去把那個金箔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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