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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鳳池山上的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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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書院依山勢而建,詩會所在就是文昌書院的最高處。卻不是鳳池山的最高處,鳳池山頂,卻被那江湖門派早已占下。

  那鳳池高人,一襲青衣,帶著幾個徒弟站在文昌書院之后的林子里,大樹上幾個伸出來的枝丫,幾個人在上面站得穩穩,當真有幾番高人模樣。

  這幾人倒不是因為心向文才,所以到這近處來聽人作詩詞的。

  便聽一個青年人說道:“師父,這小子出風頭了。”

  被稱作師父的,自然就是大江劍何真卿,此時他一臉的笑意,也在不斷點頭,頭前說話的青年人話語之中有一種不忿的意思。卻是不想何真卿卻一臉慈眉善目笑道:“這小子當真不錯,三兄所言不差,這小子以后要當官。”

  青年人聞言轉頭看了一眼另外一根枝丫上的何真卿,一臉的不解,問道:“師父,待得這詩會散了,要不要徒弟去給這小子一點顏色瞧瞧。”

  青年人顯然有些愣頭愣腦,心中還在為徐杰半夜在鳳池山直呼何真卿名諱的事情有氣。

  何真卿在細細的枝丫上踮著腳遠眺已經回座的徐杰,口中笑答:“打不得打不得,打壞了他,誰給我送信去蘇州。”

  說完這一語,何真卿又轉頭看向青年人,眉頭一皺,再道:“再說你這不中用的手藝,別去送給這小子教訓了一頓,到時候真就把我這點老臉丟盡了。”

  青年人一臉的不服,口中接道:“師父,徒弟比師妹是差了些,比這小子可不差。”

  何真卿忽然從枝丫上跳了下來,口中說道:“不差?那你便去試試,打之前可別說自己是從鳳池山下去的。如果贏了,倒是可以提一句鳳池山,若是輸了,你就自己灰溜溜躲回來,三年不準出門。”

  青年人連忙跟著跳了下來,左右看得幾個師兄弟,口中便道:“師父,徒兒這就下山去,必然不敢給師父丟臉。”

  何真卿已然不答,只是回頭往山上走,口中還喃喃有語:“小子真不錯,我何真卿看人的眼光越發老辣也!文遠這個字倒是也不差,好聽。”

  自鳴得意,不過如此。頭前何真卿聽得弟子來報,說那徐小子又上山了,何真卿便從北坡而下,到這里來看看那徐小子,也是看看那徐小子是不是真如楊三胖所言那般,往后要做官。此時顯然極為滿意,頗有點洋洋自得的意味。金龜婿,似乎就在眼前。

  金龜婿這個詞,本就是說做官的人。唐代之時,五品官員以上的,都會佩戴魚符,魚符就是官員的身份證一般,后來武則天把魚符的造型改成了烏龜模樣,變成了龜符。如此便有了金龜婿,這個詞本是雅詞,李商隱的詩中也有“無端嫁得金龜婿,辜負香衾事早朝”,就是說好女子嫁給了金龜婿,但是這春宵苦短,金龜婿辜負了佳人,得半夜起來上早朝。后來這個詞不知怎么的慢慢變得俗氣了許多。

  那青年人便也沒有跟著何真卿往山上去,而是把挎在腰間的劍取下握在手中,尋著小道往山下去。

  左右幾個師兄弟,便也跟著這青年人往山下去,這些鳳池弟子,大多對這位徐小子有些怒意,雖然知道這徐小子出身不凡,還與兩位蜀地高人交好非常。但是若能把握機會,在合理范圍內教訓一頓,那就算不得什么了,也當真出氣。

  卻也有人不那么信心滿滿,開口說道:“大師兄,那日夜里姓徐的小子與師妹一戰,你我都在當場,那小子當真不那么好對付。”

  另外一人想了想,說道:“怕他作甚,大不了并肩子上,非揍得他鼻青臉腫不可。”

  青年人名喚李義山,也就是大師兄,此時聞言,面色一冷,轉頭斥道:“胡說八道,我等若是并肩子上,還有沒有臉回山上去了?鳳池派以后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這小子雖然有得幾手,不是也被師妹打得灰頭土臉的?我雖然打不過師妹,教訓這小子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師兄說得極是,師妹那是入了一流的高手,乃天縱之姿。師兄早已是二流的高手,雖然比不得師妹天縱之姿,放在江湖上,那也是鳳毛麟角。教訓這么個小子,自然不在話下。”一個高瘦少年開口說道,便是說道天縱之姿與鳳毛麟角這種詞匯,面色上也是眉飛色舞,說不盡的與有榮焉。

  李義山聞言,便也感覺極受鼓舞,走起路來都勁頭十足。身為大師兄的李義山倒不是對這位師妹有什么非分之想,李義山已然年過三十,孩子都能上樹掏鳥蛋了,甚至可以說這師妹也是李義山看著長大的,便也沒有對這師妹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李義山真要出手去教訓徐杰,一為徐杰對自己師父的無禮。二就是何真卿的話語,實在傷了李義山的自尊心。要說何霽月他比不得,那也無話可說。但是這么一個讀書的小子,李義山如何也要在師父面前證明一下自己,證明自己這么多年勤學苦練,在江湖上也是人人敬畏的人物,不是那般的不長進。

  至于其他幾個師弟,特別是年紀還小,不曾娶親的。興許還真有一些多余暗自念想,倒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這暗自的念想終歸是暗自的念想,面對那個已然入了一流的掌門千金,這些同門師兄弟也多是自慚形穢,不敢有一分表露。

  李義山帶著幾人也不到那文昌書院門口去等,而是徑直下山而去,在道路邊上抱劍站立等候。

  大華朝,江湖與朝堂是極為分明的。江湖人大多不參與朝堂之事,也是這些江湖人參與不起,也不會去惹那些當官之人,因為這些當官的就是朝廷的代表,殺官就是造反,滿門抄斬的罪過,即便是打了官員,也是打了朝廷的臉面,下場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當官的也大多并不真的去得罪這些江湖屠狗輩,便也是有忌憚,知道這些仗義屠狗輩,惹急了也是殺人如草芥,不要命的也就真的惹不起。

  當然,也分人,江湖高人與那些底層江湖人,也是有區別的。或者一些真正無惡不作的江洋大盜,官府自然也是不能坐視不管的,朝廷里也養著高人來處理這樣的事情。

  所以李義山,便也不會真的到那文昌書院門口去堵,在大庭廣眾之下去打那個徐秀才。待得散會了,眾人都下山了,李義山跟上徐秀才,左右少人的時候,才是動手的時候。

  此時也有許多人從山道上奔下來,往城內飛奔而去。

  李義山往路中攔下一人,便是開口問道:“你可知詩會何時結束?”

  這被攔下之人,見得幾個提劍的漢子,心中慌張不已,連忙開口答道:“回大俠話語,詩會要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方才結束。”

  文昌詩會在下午,晚間這些參加詩會的人大多還要入城里去趕熱鬧,燈節的燈,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李義山聽得要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便也有些不耐煩,開口又問:“那你這么火急火燎往城里跑是為何啊?”

  被攔下之人不敢說假,連忙又道:“小的是春江樓的雜役,詩會出了佳作,小的得趕緊送到城里去,樓里的姑娘們還等著唱新作呢。如此方才能攬到雅客。”

  邊說著,這人還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紙上面寫的就是從文昌書院里傳出來的新作。這人掏出來便是證明自己不敢騙面前這位大俠,讓這位大俠趕緊放自己回城里去。

  大俠李義山伸手拿過紙張,看得一眼,“青山徐杰徐文遠”幾個字異常顯眼。大俠李義山心中莫名來氣,把紙張揉了幾番,已然成團,握在手心一發力,再打開,那張紙便成了一團碎屑。

  “大俠,小的可不敢得罪大俠,小的所言句句實話,大俠饒了小的吧。”大俠李義山這一手,效果十足的好,便把這送詩詞的小廝嚇得兩股戰戰。

  李義山手在空中一揮,開口便道:“上山去。”

  這人如蒙大赦,連忙轉身往山上奔去,離這喜怒無常的大俠遠遠的方才有安全感。至于送詩詞的事情,尋人再抄一份,往另外的小道下山便是,養家糊口的差事自然是誤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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