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夠如此揣測你的老師呢?”
“我看不到你研究的所有細節,不過我知道你在研究一種固定纖原體的方式,和原力英靈的模式很相近,但卻更加極端。”白河并不理會西斯大君的繞圈子:“你可以將思想寄存在這種纖原體中,移植到另一個對原力敏銳的生物身上,達到借尸還魂的效果,現在這個辦法對我沒有用了,第一,因為你這個技術還沒有完善,或者說距離完善還有著遙遠的距離,遙遠到在你將死之時使用這門技術也會是巨大的冒險,第二,你需要精挑細選防備意識不足的占據對象,但我無論如何不可能對您失去防范意識,你得慶幸你在我身上實踐這門技術之前就讓我脫身離開,不然后果對你并不樂觀。這些事實你非常清楚,所以也請您不要抱持著僥幸心理,對我使用不太高明的騙術。現在,基于現狀的考慮,我們應該嘗試訂立一個約定,劃定彼此的利益界限。”
“看來是我低估了古代西斯的技藝。”比斯人發出古怪的聲音,似乎表達出了某種情緒:“你果然是古代西斯的繼承者。不過我很驚嘆,古代西斯的理念,居然是這樣的……顛覆。”
“這是我的理念。”白河攏起十指,一張面具開始眉飛色舞,西斯大君皺起了眉,這才發現對方居然在原力對接中仍然戴著這個面具,這樣的技術讓他感到有點錯亂,難道會有人為了掩蓋真容特意發明這種原力技巧么?這也太可笑了,他們明明是認識的。
“如果古代西斯是我的理念,銀河系現在不是已經毀滅了,就是他們的教派徹底毀滅了呃雖然結果也差不多。”白河打了個呵欠:“西斯大君莫非對我的理念有著意見?”
“不。”達斯·泰納布羅斯表情漠然,他知道討論理念什么的完全沒有意義,他有著從中取利的計劃也不會告訴白河:“但我對你的技術很感興趣。”
“哈哈,那可真是抱歉了,我愿意向你說實話。”白河目光閃爍:“我的技術僅適用于人類,比斯人和人類之間,從生理構造到基因結構都有著很大的區別,再加上思維模式的差別,決定了信息素介質的翻譯圖表……無法復制,對你來說,這是一門無用的技術。”
白河語氣輕松,他并沒說假話。
思維轉移技術的關鍵點正是信息素的轉譯。
這門技術涉及到細胞生物學,基因學,神經運動學,邏輯學,統計學,電子學等十幾門學科,在異界還要加上靈魂學和魔法環境學,堪稱全部技術的核心。
制作這樣一張表,需要大量的實驗,統計與分析,還要注意新數據的整合,當更好的模型算法出現之后,更是要在原有基礎上推倒重來。
這一整套工作,代號為《靈魂之書》,不僅僅是這個項目的名字,也是這本字典的名字。
白之書在白河的惡趣味之下顯得癲狂錯亂,但是比起《白之書》,這套《靈魂之書》若是付諸文字,暴露了出去,引發的后果會更為驚人。
白河集團能夠找到的最多的實驗對象是人類,采集各個位面的人類樣本,《靈魂之書》人類卷已經更新到了第六版,即使在星球大戰這樣的世界,稍加調試之后仍能使用。
異界有獸人有精靈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智能生物,其中《獸人篇》由于獸人悍不畏死、拿命不當回事的二愣子奇多,也已經更新到了第二版,倒是精靈、矮人作為中長生命的種族,對長生需求低,對白河集團也抱著說不出的忌憚,靈魂之書一直沒什么進展。
因此白河的眾生自由,實際上僅限于人類和安塔斯的獸人,包括最初的三體文明(沒白龍也做到了),至于其他種族emmm……請恕本龍沒這個本事。
“不,我還是很想要這個技術。”達斯·泰納布羅斯語氣認真。
“好,我可以給你編譯詞典之外的所有技術內容。”白河攏著手指,很輕松地答應下來。
“編譯詞典也要。”
“我只能給你算法。”白河瞇起眼睛:“親愛的老師,我可并不希望我的教派出現競爭對手。”
“那么你現在的名字還是達斯·維達?”達斯·泰納布羅斯問。
“當然。”
“那就好辦,我要求你無論如何在兩年之內將這本字典交易給我,重點是算法,價格好商量。”泰納布羅斯看上了這門技術,他思維縝密,他心想這個小滑頭說不定不會給自己真的字典,但是算法是做不得假的。
作為有N個理科博士學位的天才,泰納布羅斯不相信有什么算法能夠難得住自己。
“我可以在兩年之后給你算法,五年之后給你全本。”白河笑著點頭。心中開始盤算如何在兩年之內送這個老西斯上天。
“成交。”泰納布羅斯看起來十分滿意,或者說他也認為這份交易是公平的,甚至還有閑心假惺惺地道:“你想要什么呢?”
“當然是工程師,我要銀河系首屈一指的工程師。”
“這種貨物可不太好運送,不過次兩檔的倒是不少,你要嗎?”
“求之不得。”白河笑嘻嘻地和泰納布羅斯各懷鬼胎地做完了py交易,彼此都意識到自己對對方有著極其脆弱但都不想打破的默契——一方需要快速積累力量,一方需要在共和國深處繼續潛伏,泰納布羅斯想拿白河當成對抗絕地的擋箭牌,白河也希望能夠借助西斯教會在銀河系中積蓄了千年的力量。
至少這批工程師的到來,能夠讓白河免受培養土著工程師之苦。
不過兩者都心知肚明,在這種默契之中,也包含著不太河蟹的內容,如果誰露出了弱點,不要指望對方不進行致命一擊。
邪惡陣營的套路白河并不排斥且欣然接受,沒這個事他也遲早要搞掉西斯大君。
昏暗,陰森,不可名狀。
搖搖晃晃的燈光照耀下,杜庫不知道自己在下水道里呆了多久。
搏命從防守松懈的黑暗武士手中逃遁,杜庫拖著傷殘的身軀,在下水道中艱難地爬行著。
身上的創傷并不嚴重,讓他恐懼的是他徹底失去了對原力的控制。
在他過往冥想的時候,原力如同溫柔的母體,給予他寧靜與安定,平靜他心頭所有的躁動;然而自從逃離那個監獄之后,他感應到的原力就變得混沌而尖銳。
隱約地猜測讓杜庫意識到了那是什么,那是黑暗面的原力。
他心中充滿了驚恐,卻也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在冥想時觸碰到他們。
他崇尚絕地之道的光明之心因為那條出身帶來的縫隙,遭到了黑武士‘瘋囂’精細而又無情地連環暴擊,讓他的絕地信仰支離破碎。
沒有了平靜、堅守、鎮定、專一,浮上來的就是躁動、惶然、恐懼、悔恨。
更加讓杜庫痛苦的是他后悔的居然是加入了絕地武士團,再次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靈。
他已經無法回頭,但是脫離了絕地武士團,他能做些什么呢?
回到家鄉接受政客的培訓,在世俗與權利中泯然眾生。
不,那還有什么意義?
我要成為家鄉的保衛者。
杜庫雙眼血紅,無形之間,這股驅使他遠離絕地之道的欲念在某種情緒的催化之下變得開始偏執,將他的心靈拖拽得距離絕地之道越來越遠。
“喂,你的眼睛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生病了?”一股口臭吹醒了杜庫,他吐了口氣,對旁邊的乞丐搖了搖頭,一股虛弱感突然襲擊了他的身體,杜庫感到有點眩暈。
他心知不妙,這是體內原力完全失衡,纖原體無法保持穩定結構的征兆,如果得不到及時的調整,他的肉身與原力結合的層次就會出現退步。
誠如白河對原力的研究成果,無論是絕地還是西斯,都追求用原力輔助肉身,輕易地突破人力的極限,人力合一的進度對武士極為重要,杜庫的這種狀況,意味著他的原力在不斷的流失。
意志被粉碎,力量在消失,難道他過去的生命都是浪費?
挫折感讓杜庫對人生的懷疑更進一步,身體上的痛苦再也忍耐不住,就在他即將暈過去的時候,一個群乞丐把他扶到了一邊的茅草堆上。
這是污穢的俗世中的一角,杜庫出身于高等文明星球,這種低等文明星球上比貧民窟還要簡陋的生活環境他只在教材上見過,無論是對于伯爵繼承人杜庫還是絕地武士學徒杜庫的觀念中,這種地方都顯得有些虛幻。
此刻杜庫卻感到世界是如此的真實,也許世界的光鮮亮麗一直都是幻象,只有這樣污穢的環境才是現實。
他又想到了亞爾巴特大師滾落在地上的人頭,那張驚恐又茫然的臉孔,以及瘋囂的狂笑。
那樣強大的絕地武士,在黑暗面前仍然難以幸免于難,這沖擊性的一幕,開始動搖起了杜庫對正義的認同。
“正義……真的會像大師說的那樣最終會勝利嗎?”杜庫臉色蒼白地喃喃起來。
“正義?”一旁一個一臉油滑的年輕乞丐正在吃飯摳腳,聽到了杜庫的呢喃嗤之以鼻:“正義什么時候勝利過?上面掌權的不還是那群無恥政客?”
“無恥政客?”杜庫眼神迷亂著想起了共和國議會,然而那的確是一群無恥政客,沒錯。
正義一時會被黑暗壓到,但總是會笑到最后。
“你不相信正義最終會戰勝邪惡?”莫名其妙地,杜庫詢問起了乞丐。
“你一定是英雄看多了。”乞丐鄙視道:“正義最終會戰勝邪惡,沒錯啊,它們是能贏,但是邪惡被摧毀了嗎?沒有啊,正義勝利的時候認為正義最終會獲得勝利,那么邪惡占優的時候是不是也可以說邪惡最終會獲得勝利呢?”
“……”杜庫張開了嘴,呆住了。
“小兄弟,要學學多角度思考。不要被幼稚的正義教育洗腦。”
“洗腦、洗腦、洗腦……”
這個詞語繚繞在杜庫的腦海里,他突然雙眼紅脹,暴吼一聲抓住了乞丐的脖子狠狠扼住:“你要引誘我進入黑暗!你是瘋囂!同樣的伎倆不會再生效第二次了!不會!”
乞丐們驚叫著一擁而上想要分開扭打的杜庫和乞丐,尖銳的原力爆發開來——黑暗面的原力,杜庫狂舞著將撲來的乞丐彈飛,直到手中的受害者徹底失去氣息。
杜庫木然著看著斷氣的乞丐,看著對方毫無偽裝的臉,腦海一片空白:
他殺人了,殺了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