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露·科布登看著那個小孩輕輕一動就從自己的擁抱中掙脫,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她絕望地看著小孩遠去,腿一軟倒在地上:“不行,別走!”
她撲了過去,傳送術的光芒讓她抱了個空。
女仆瑪麗從后頭抱住了她,哭了起來:“小姐,不要這樣了,無論如何我會陪著你的。”
“不可能,科布登的子孫不會做奴隸!”她睜開通紅的眼睛,猛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眾多男礦工只是盯了她一眼,最為憐憫的表示也僅僅是嘆了口氣。
她闖出小鎮,無視慢悠悠挪過來的縫合怪,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自殺了?”白河透過秘法眼看著被撈上來的緹露,表情頗為吃驚,嘴里叼著的咬了一半的番茄掉了下來。
“龍先生,你又玩過頭了。”西芙很是憐憫地看著緹露:“這位女士的心靈……”
“很脆弱啊。”趴在白河背上的塞娜撇了撇嘴:“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住。”
“如果她不這么脆弱,那么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了。”白河端詳著緹露·科布登,微微瞇起了眼睛:“不過有狠勁敢拼命是優點啊。”
白河正在觀察著這個竹竿妞,平心而論,緹露·科布登長相不算丑陋,只是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顯得過于干癟瘦弱,不過毫無疑問,她不太符合這個變態白龍的口味。
通過軼聞研究和血統辨別法術,白河很容易看出這個女人血脈的特異之處,這血脈不像是精靈、矮人等人型生物的血統,其中細微的地方給白河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覺得十分古怪。
她悠悠地醒轉過來,第一個念頭是我居然沒有死,然后就看到了身周的奇怪環境。
這是一間布置怪異的房間,或者說根本就是沒有布置,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床,以及另一側由無數線路連接的帶著顯示屏的奇怪儀器。
一個白發灰眼的小孩站在那機器之前操作著,他仿佛感應到了緹露的清醒,一雙灰色的眼睛就斜斜地掃了過來。
緹露呼吸猛地緊張了起來,卻見這小孩并沒有做出什么令人恐懼的動作,而是伸手朝敞開的門戶指了一下。
緹露提起的呼吸緩緩地放下,她悄聲爬下了床,在小孩的注視下離開了房間。
此時她走出門外,看到眼前的一條通路,忽然意識到自己只要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能夠看到這里的主宰。
這讓緹露·科布登踟躇了起來,尋死未成讓她經歷了某種蛻變,此時她更加謹慎,也變得冷靜了下來。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選擇了向前走,那么就一定可以看到這里的主宰,但,相應的,自己必然會付出某種代價。
代價?
她的視線陡然堅定了起來,連死亡都不怕,還有什么代價是她支付不起的?
或者說能夠活下來已經是賺了。
這里的主宰者會是什么樣的人呢?
緹露下定了決心,卻又有些好奇了起來。
她咬牙推開了走廊盡頭的房門,門戶大開的后頭卻是一間巨大的大廳,大廳中央的水池里的霧氣彌漫,緹露瞇起眼睛,試圖透過濕潤的霧氣看清里面的情況。
一個雪白色頭發的精靈少女和淡金發色的人類女孩從霧氣里面走了出來,這兩個少女讓緹露心情難得地微微放松,相比外頭的亡靈縫合怪,以及那些一天到頭板著臉的奇葩小孩,這兩個少女還算正常。
只是看著她們身上的衣服緹露微微啐了一口——這個異世界的風氣并不開放,很難接受分體式泳裝這種東西。
這兩個女孩的裝束讓緹露微微緊張,她更加好奇這個浴池的盡頭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在等待著她。
死靈法師?
莫非是個女的?緹露突然有了這么個想法。
如果是男的,一定是個色鬼吧。
緹露·科布登微微惡寒了起來。
當走過迷霧的時候,她稍稍松了口氣。
碩大的水池里面一個白發男孩閉著眼睛靠在池邊的枕頭上假寐,他看上去十一二歲的模樣,大半個身體懶洋洋地半浮在水面下。
這個年紀足以讓緹露感到安全,不過那一頭與外面那些死人臉熊孩子沒有兩樣的白色頭發讓她微微緊張起來。
一些異狀更是讓她心驚肉跳。
浴池里面其他的水池都散發著熱氣,而這個小男孩身處的水池卻散發出冰涼的氣息,稍稍靠近甚至能夠感受到些許的嚴寒。
而且相比較外面那些死人臉熊孩子,這只熊孩子的體形和年齡似乎更大一些。
想起那些熊孩子的厲害,緹露·科布登心驚肉跳,如果這個類比能夠成立,眼前這個小孩的危險性比那些熊孩子還要高得多。
這就是這里的首領?
緹露·科布登正在胡思亂想,卻見這個小孩突然睜開了眼睛,一股尖銳略帶暴戾的視線照在了緹露的臉上。
那雙深紅色的眼睛讓緹露心中一震,充滿壓迫力的視線更是讓她直接心生恐懼。
“唔,我聽說外面有人煽動礦工罷工,還通過自殺傳播負面影響,你說說,作為這里的主人,我該怎么處理你這個搗亂分子呢?”看著震驚失色的緹露·科布登,白河笑著問道。
“不,我們不是奴隸,我不是,他們也不是。”緹露·科布登盯著這雙可怕的紅眼睛,雖然身處高處,但是她卻沒有任何氣勢可言,只能強行保持著鎮定:“你無權奴役我們!”
“無權?”白河獰笑著一抬手,森冷的寒氣從四面八方向水池中心聚集,緹露·科布登連打了幾個噴嚏:“如果我們不動手,你現在已經死在霜巨人手下了,還能夠在這里和我奢侈地談論什么權力?”
“我……我很感激你們的救助。”緹露語氣僵硬地說:“但我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補償你、”
“其他方式?那么請您告訴我,科布登家族的大小姐,嗯或者說前大小姐。”白河譏諷地笑了起來:“你可是勢單力孤,被你家族的旁系擠出了權力中心,嗯,美其名曰開拓北地市場,然后轉手就被賣給了霜巨人強盜團伙,哈哈,現在的科布登家族里,你可是和死人沒什么兩樣了,”
緹露·科布登腦海如遭雷亟,她瞠目結舌地盯著這個紅眼的小男孩:“你,你怎么……”
“我怎么什么都知道?”白河笑道:“可憐蟲,我可是巫師,你那點可憐的背景怎么可能瞞得住我的眼睛?”
他抬起手掌,大量的觸手從水池各處伸了出來,七手八腳就把緹露纏了個結結實實,緹露尖叫著掙扎起來,卻被觸手越纏越緊。
“雖說做了好事不一定要回報,不過我的身份敏感得很,為了防止不該走漏的消息傳到了人類世界,所以只好委屈你們為我效力幾年——我不養吃白食的。”
白河冷淡地問:“那么問題來了,請您告訴我,緹露小姐,憑現在一無所有的你,拿什么來換取自己的自由?空口白話嗎?”
“不!”緹露·科布登尖叫:“我不是一無所有,我的身份就是籌碼!我是科布登家族最后的純血,先祖的誓約所在,只要我不死去,那些卑鄙的奪權者永遠別想完全掌握科布登家族!”
“最后的純血?”白河來了點興趣。
多次使用思維檢索法術,一些愿意配合的礦工也提供了一些信息,白河得知了一些關于科布登家族這個北地著名商業家族的情報,不過更多的東西卻并非他所能夠輕易探查出來。
“不錯,我們的血脈來源于一個古老的種族,在精靈和人類降臨在安塔斯之前,他們就是安塔斯的主宰。”緹露喘息著說:“我們的家族至今傳承著這個種族的血脈,很多家族的力量,都需要純粹的血脈才能夠駕馭,我們家族的每一個繼承人都會在成人禮的時候進行一個儀式,純化身體中的先祖血脈,這個儀式的效果只能存在于一個活著的科布登族人身上!只要我還活著,科布登家族永遠不會被卑鄙的篡權者掌握。”
“那你可真是辛苦啊,緹露小姐,怪不得他們寧可去收買霜巨人也要干掉你,不過這些和我有什么關系呢?”白河眉毛一挑:“你是最后的純血也好,科布登的真老板也罷,和我沒有一個銅錢的關系。”
“有關系,只要你放我回科布登家族,等我鎮壓了篡權者!我立刻會給你豐厚的報酬。”緹露喘著粗氣,越纏越緊的觸手讓她幾乎哭了起來:“求你了,松開我。”
“唔這個交易可以談。不過有一個問題啊,你孤家寡人一個,如何去奪回家產呢?”
“我可以雇傭你們!”觸手略略松開,緹露微微喘息道:“我會給你們豐厚的報酬。”
“說來說去,不僅僅要跑,還要空手套白狼,果然是掌握了北地東境四分之一貿易路線的大商人家族,精彩精彩。”白河拍掌大笑,更多的觸手將緹露·科布登淹沒至頂,她只有仰著頭才能夠露出鼻孔嘴巴喘氣,滑溜溜的觸手滑過她的身體,不斷地讓她抽搐著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喊。
“不!我不騙你們,我可以送出全部的家產咳”緹露掙扎著,仍然堅強地發聲:“只要你讓我重回祖宅。”
“然后你就可以憑借你的血脈控制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干掉我們。”白河打個呵欠:“女士,這個過河拆橋的套路可不新鮮。”
“求你,求求你。”緹露哭了出來:“求你相信我,我們做生意從不騙人。”
“在我的老家,做生意的相信這一套的都破產得差不多了。”白河笑了笑,一根觸手纏住緹露的頭發,把她稍稍提了起來:“所以,告訴我,告訴我你們家族究竟都有些什么,財產,機關,秘密,寶藏,一切的一切。”
“不!——”緹露精神崩潰地大哭,腦袋不斷地晃動著:“你不能這樣!我不能這么做!我不能背叛家族。”
“那就很遺憾了。”白河很是愛莫能助地一攤手,那觸手一松,緹露就倒在了觸手的泥沼中。
緹露崩潰地慘叫起來,在觸手群中手忙腳亂地想要爬出來,卻被堅韌的觸手纏著拽了回去,她在觸手池中拼命地掙扎著,最終,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斷被拽進觸手池心,深深的絕望讓她叫了起來:
“停下,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